第三章

    康嬷嬷一听是大理寺办案,面色大变,怒气减弱不少:

    “下回注意点就是了。”随即又对一旁的车夫说道:“走吧!”

    沈暮云放下掀开的帘布,脑中还在细细思索:

    宏王?记得爹爹与她说过,最是喜做些抢强民女,逼良为娼的下作事,爹爹每每说起无不叹息与痛恨,可宏王系皇权贵胄,无人可与之相抗衡。

    正想到此处,就闻见对面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沈暮云继而抬眸往前看去,瞧见萧瑟言抬手捂着额头上那处伤,疼痛要溢出那般。

    这般疼?莫不是磕出内伤了?

    “王爷,您还好吗?”沈暮云柔声问道。

    可萧瑟言恍若未闻,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沈暮云脸上出现一丝慌乱。

    她现下可还不能成寡妇!

    于是倾身靠近萧瑟言,拉起他另一只手后,纤手搭上萧瑟言的脉,细细把来,竟发现他身体如此虚弱,但这种虚弱不似向来如此,倒像是……

    沈暮云方欲收手,哪知对面那人直直的向他倒来,她瞬时间一把扶住,竟发现萧瑟言身体无力到坐不住,要不是方才为他探过脉,定会认为那人是为假装。

    马车难免摇晃,如若放任萧瑟言独自倚靠着车壁,万一再次磕着碰着,就他这般虚弱的身体,沈暮云怕出人命。

    沈暮云叹了口气,无奈弯腰起身坐至萧瑟言身旁,调整好坐姿,好叫身旁之人倚靠着自己,谁知那人竟径直往自己怀里钻,双手环着她的腰,忍着把人甩飞的念头。

    心里想着就当是给萧瑟言受伤的额头赔罪。

    “王爷,现下这般可叫你好点?”

    萧瑟言在沈暮云颈边点了点头,这动作使她汗毛直竖,故侧了侧首,可那人亦追了上来,腰上环住的手也紧了紧。

    沈暮云就此作罢,只好认命般岿然不动,由着萧瑟言来,期盼着快快抵达皇宫,期间随着萧瑟言眨眼而扇动的长睫,叫她颈边生出一阵痒意。

    真真受不住了!

    “王爷倘若有睡意,便睡去吧,到了后,妾身会唤您的。”

    沈暮云听着怀里的人平静的呼吸声传出,轻轻“吁”出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被人从外头掀开:“王爷,王妃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琥珀方才在车外就唤了几句沈暮云,可马车内没有回应,她这才掀开,没想到瞧见此时被萧瑟言紧紧抱住的沈暮云一脸绝望出着神,琥珀只好红着脸复而唤了一声:

    “……王妃,我们到了。”

    沈暮云霍然回神,眼神聚焦在琥珀身上:“好,我这就……”方欲起身,才想起此时还挂在她身上的萧瑟言,叹了口气,温声唤道:

    “王爷,我们到了,醒醒。”

    康嬷嬷这厢在外头等待许久,瞧着马车内依旧未下车,以为是琥珀行事不周全,边向这头走来边训斥道:“琥珀,你傻站在那作甚,叫个人慢慢吞吞!”

    待康嬷嬷行至于此,车内的画面进入她的视野,神色一凛道:

    “王妃日后可不能哄着王爷再做那些事,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任性妄为,狐媚勾引!”

    康嬷嬷这喧嚣的声响扰得沈暮云怀里的人苏醒,抬眸看去,那康嬷嬷立即褪去满脸苛责,温声道;

    “王爷皇宫已抵达,现下下车吧。来人,把王爷扶下来!”

    沈暮云这厢完全没功夫听康嬷嬷的话,她还欲感谢康嬷嬷的大嗓门把萧瑟言吵醒。

    她被琥珀扶下马车时,忍不住扶了扶酸麻至极的腰,脸上憔悴不已。

    “琥珀,快快!帮我捏捏腰,难受极了。”

    此刻,一位模样俊俏的少年郎,约莫十岁左右岁,正悄摸摸远远地瞧着沈暮云一行人。

    “六皇子,我们快回宫吧,圣上知晓您此行,会责罚您的!”

    说话者是被称为六皇子的贴身侍从,此时面色担忧,时不时举目环顾四周。

    “不急,我还未曾瞧清言皇叔娶的新婶婶呢,哎!安午你方瞧见了没,皇叔抱着婶婶不撒手,竟是如此恩爱!”

    “六皇子……”

    ---

    皇宫清和殿内。

    沈暮云和萧瑟言方欲行礼,便被一身龙纹皇袍的圣上打断,那人是先帝的二皇子,年岁比萧瑟言大十岁有余,出自当时的秦皇后,名唤萧弗言。

    先帝共有六位皇子,而萧瑟言便是最小的六皇子,母亲是当时的才貌出众何贵妃,从小有先帝和皇兄皇姐们的疼爱,但在八岁那年,一夜之间就说不了话了,何贵妃伤心欲绝,先帝只能加倍对萧瑟言好,来弥补自己的愧疚。

    不久后何贵妃薨逝在景徳宫,三年后先帝驾崩,萧瑟弗登基。

    萧弗言对着萧瑟言笑容仁和道:

    “欸,不是说过言弟私下见朕时,可以免去这些礼节,现下皆是自家人,都快落座吧!”

    “言弟,方才握你手如此冷,脸色亦如此差,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

    萧瑟言立即摇了摇头。

    三人皆落座后,沈暮云瞧见那萧弗言与萧瑟言交流无阻,而萧瑟言表现的亦极其信任。

    可方才她把脉时显然是被人有意迫害才会身体如此虚弱,显然是吃食里动了手脚,可被圣上如此亲密对待的弟弟,谁敢做此事?

    思至此,一小黄门走来,随后附在圣上耳边说了什么,得到准予后便离去,顷刻,一名太医跟在那位小黄门身后,朝着在座几人行了个礼,便行至萧瑟言跟前,为其把起了脉。

    萧弗言见沈暮云目光全程落在一旁的萧瑟言身上,便宽言安慰道:

    “弟妹,无需担心,言弟他从小身体就虚弱,朕每月都会叫太医为他诊脉,不会有事的。”

    “圣上仁徳,臣妾万分感激!”沈暮云端庄知礼,温言说道。

    太医收回诊脉的手,开口说道:“回禀圣上,辰王殿下他的身体无大碍,只是多有劳累,休息时辰太短。”

    沈暮云心里讶异道:这宫中的太医医术如此浅薄,竟还不如自己?

    然而,现下沈暮云不敢道出心中所思,她还得多加观察,只是拾起一脸忧心般的神情,问道:

    “那太医能否开些滋补的药,王爷前几日本就感染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不必担心,微臣这就去太医院配药,再叫人送来。”

    随后,那太医便起身行礼退去。

    此番行径,一是在圣上面前表现出恩爱之态,好叫他不生疑,另一方面,沈暮云自己亦想瞧瞧,这太医院会开出何般药。

    “明明就是婶婶害言叔叔这般劳累啊!”

    这声音霍然响起,在座众人都吓了一跳。

    “钰儿?你在胡言些什么?”

    “我可没胡说,我亲眼瞧见叔叔和婶婶抱在一起的……安午你拉我作甚?”

    萧弗言汗颜,立马吩咐道:“安午,快快把六皇子带下去。”

    那少年郎被安午拉着往外走时,还偏着脑袋望向沈暮云扬声说道:

    “好婶婶记得来找我玩,我是六皇子萧钰!”

    沈暮云闻言生硬地笑了两声,便拿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听见身旁之人弱弱地咳了一声,本想抬眸看去,登时忆起,方才她把茶水放在了左手边,现下手上拿着右手边的。

    察觉到余下俩人正瞧着自己,恨不得寻条缝钻进去。

    萧弗言这厢瞧见这般景象,悠悠笑道:“见你们俩这么恩爱,可见朕赐的婚甚是正确,不过言弟他性子软,不好意思提要求,弟妹你有时还需多问问他。

    他还不好意思提要求?现下她这腰还酸着呢!

    “圣上无需担心,臣妾定会多多询问王爷的。”

    “甚好,朕看也到传晚膳的时辰了,用完晚膳今个儿就在宫里住下吧,这些日子,夜晚外头不太安全。”

    沈暮云忆起当时看见的那根黑鹰羽毛,陷入沉思,看来今晚得主动寻寻他了 ……

    ---

    子时三刻

    皇宫偏殿内。

    此时,沈暮云不停地往床边挪动,可没过多久身后那人会复而跟上她,终是忍不了,沈暮云转过身去,发觉那人早已睡着。

    方才临睡前,沈暮云在地上已铺好被褥,可萧瑟言就坐在床榻上直直看着她,沈暮云欲闭眼随他去。

    哪知萧瑟言既不睡下,亦未披上衣裳,没一会儿,沈暮云就被一阵咳嗽声扰醒,无奈起身欲给他去倒杯茶水,回头一瞧,那位“性子软”的王爷把地上铺的床褥尽数卷起抱上了床上……

    思至此,沈暮云抬手揉了揉眉心,往窗外望去,是时候去做正事了,本想着先睡几个时辰,现下只能待会儿回来再睡了。

    沈暮云轻轻拨开在自己被褥上的手,确认萧瑟言没有醒的迹象,便提着鞋踮脚悄悄走出屋外,把门关好后,穿上鞋子行至一面墙边。

    其实今日沈暮云一下马车时,便远远地瞧见有一只黑鹰盘旋在皇宫上方。

    这只鹰她认的。

    沈暮云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作出环形状靠近唇边,随后轻轻一吹,几个不同的音调传出。

    瞬时间,一只黑鹰落在沈暮云的手臂上,桀骜的眼神在看见沈暮云时消失殆尽,低下脑袋好似要沈暮云抚摸它,心里想着:

    隼还与从前那般爱撒娇。

    沈暮云嘴角扬起,亲昵地顺了顺它脑袋上的羽毛,随后把她早已准备好的字条系好在隼的爪上,摸了摸隼的脑袋后,隼便凌空飞去。

    “六婶婶!”

    沈暮云霍然回头,才发现是今日在殿内见过的六皇子萧钰,她连忙走过去:

    “六皇子怎的在这,更深露重,万一遇见坏人就不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不怕婶婶定能保护我,我方才瞧见婶婶一吹口哨,就把那么大只黑鸟叫来了,可否教我?”萧钰边道手臂边夸张地张开模仿着动作。

    沈暮云此时正思索着,今晚明明打着为不打扰萧瑟言养病借口,把偏殿里服侍的人皆支到宫门外守着,叫他们没有吩咐不准放人进入,此时六皇子出现在这真真奇怪。

    “六婶婶不愿教我?那我告知你一个秘密吧!”

    萧钰拉着沈暮云的手叫她弯下腰来,附在她耳边道:

    “其实是言叔叔叫这个时候来找婶婶的,言皇叔的话我可是连父皇都不说的,你就教教我吧。”

    “好,不过,得明日了,现下太晚了,六皇子需要婶婶叫人送你回宫吗?”

    “不用,安午就在宫门口,记得明日教我哦,再见婶婶!”

    沈暮云笑着目送萧钰离开,便转身回到了屋内,目光停在萧瑟言的睡颜上,见那人依旧抱着方才自己塞到他怀里的枕头,深思道:

    这萧瑟言怎知今晚我会出去,难道六皇子在骗自己,或者是……

    沈暮云缓缓躺下,转头看向紧闭双眼的萧瑟言,拿出袖中的银针缓缓靠近萧瑟言的颈部,只余半寸之距时,外头宫人骤然嘶声呐喊起来。

    “不好了!死人了!……”

    沈暮云迅即收手,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暗处一人亦把飞镖收回袖中,复而藏入横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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