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飘动的白纱窗帘洒在姜南脸上，她不适地抬手挡在眼前。动作维持了几秒，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翻身打开手机，下午一点。
自从来了玉溪，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得这么久。
她迅速下了床，脚胡乱踩着拖鞋跑进卫生间，挤了牙膏刷牙。今天虽说不用拍视频，但下午有直播。
收拾完自己，姜南才想起来要吃饭。习惯打开和陆泽的微信聊天框，早就躺着好几条信息。
金桔树：【早餐做好了，起来记得吃。】
消息下面附上了张三明治和牛奶的照片。
十一点，金桔树又发了条信息，【没吃早餐？】
也许等了几分钟，见她没回，又发了条，【没起？】
最近一条，是在十一点五十一分发的，【午饭做好了，来吃吗？】
隔了两分钟，【算了，好好睡吧，给你留了菜，在冰箱，记得吃。】
姜南看着信息，话里话外都透着无奈，她没忍住弯了下唇，套了外套下楼。
打开冰箱，她一眼就看见了最外侧的粉色瓷碗，仔细一看，里面认真摆好了菜。她有些愣住，嘴唇因为惊讶微微张着。
往旁边一瞥，盘子里还装着和碗里相同的菜。
姜南回过神来，弯着唇将粉色瓷碗拿出，塞进了微波炉里。
一个人吃饭时，她喜欢看看手机，昨天的围堵还历历在目。手指点开短视频，却没看见一点和她有关的消息。
姜南慢悠悠吐了口气，继续吃饭。
阳光愈发热烈，姜南站在门口，微微抬眸，才发现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逐渐抽出新叶。踱步走近，树上结了许多褐色的花苞，尖端露出粉色。
院子里的其他花，也隐隐长出花苞，姜南仰着头，大口呼吸着空气，春天也许真的要来了。
收拾好设备，姜南给陆泽发了条微信。
姜南：【你在哪？】
陆泽回得快，【在村委会，忙着打单。】
姜南点点头，随即编辑乐一条新消息，【下午要直播，记得啊。】
金桔树：【行，知道了。】
此刻的果园，也还能瞧见忙碌的果农，到了拍摄地点，一个熟悉的阿婶立刻冲姜南打招呼，“呦，小姜来了，快来快来，阿婶今天做了鲜花饼，来尝尝。”
姜南还没开口，人已经被拉着到了树下。阿婶从篮子拿出一个裹成一团的塑料袋，拆开塑料袋，露出里面的牛皮纸，透出油点。
待牛皮纸被拆开，里面的鲜花饼才露出来，阿婶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小姜，你别嫌弃啊，别看外面不好看，我包的很好，不脏。”
“阿婶，您说什么呢。”姜南从牛皮纸中拿了个鲜花饼，红唇咬了一口，碎屑从嘴边掉落，“嗯，很好吃。”
“馅是玫瑰吗？”姜南盯着饼中央的嫣红问道。
“对，好吃吧，等会儿阿婶回家给你装点回去。”
姜南赶快咽下嘴里的鲜甜，“这多不好意思，不用了阿婶，您留着吃。”
“什么不用，你就收着吧，我也没什么给你的。”阿婶态度强硬。
姜南眉心一松，眼底溢出温柔，“您不用给我什么。”
“这怎么行，要是没你，我们这些果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的出去。”阿婶拉过姜南的手，和善地拍了拍，“别和我们客气。”
身后的几位叔婶也附和，“就是啊小姜，别客气，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你呢。”
不知为什么，看着几位和善地人，姜南只觉得心头一酸，眉眼间的情绪更加温柔，“谢谢叔叔婶婶了。”
“害，谢什么，不用谢。”
陆泽调好设备，瞧见这一幕，不紧不慢走近姜南，凑近她耳朵悄悄说，“唉，你这才来几天，就取代我的位置了？”
话里的打趣不言而喻，姜南没忍住拍了下他胳膊，“不许凑我这么近。”
陆泽耸耸肩，慢吞吞直起上半身，语气欠欠，“是。”
姜南偏头给他一个眼神，陆泽悻悻揉了揉鼻子，转头和几位叔婶说笑，“不是我说，莫婶，您这也太偏心了，怎么不给我鲜花饼。”
莫婶笑着把篮子摊开，“没了，给不了你了。”
“啧啧啧。”陆泽眯着眼摇头，“怎么您的小姜就有，到我就没有了。”
从陆泽嘴里听见“小姜”这个称呼，姜南莫名觉得不自在，她抬眼看向身前的身影，还在四处卖乖讨便宜。听着他们的说笑，姜南也跟着笑起来。
正式开始直播，姜南依旧坐在老位置看直播间，陈辉已经十分熟练地掌握了话术，她乐的轻松。时不时盯着评论区，看到问题就回复。
“下单请点击下方一号链接，点击下方一号链接。”陈辉不断重复着。
姜南也在评论区打了文字提示。陆泽在一旁接过陈辉递来的耙耙柑，垂眸之际恰好和姜南对上视线，很不要脸地冲她抛了个媚眼。
姜南脸上表情僵住，给他翻了个白眼。
突然，手机从三脚架上直直掉落。姜南立刻起身，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陈辉捡起手机，手指却误触屏幕，镜头翻转，姜南的脸立刻出现在镜头里。直到陈辉切回前置摄像头，她的脸才消失在镜头里。
此刻的直播间却炸了锅，陈辉看着评论区不断刷屏的“姜板鸭”，有些奇怪，下意识脱口而出，“姜板鸭是谁？”
此话一出，陆泽和姜南瞬间被钉在原地，陆泽一个健步，关掉了直播。
陈辉有些摸不着头脑，“小陆，怎么关了。”
几个叔叔婶婶听见动静，也不摘橘子了，都凑过来问怎么了。陆泽看向还傻站着的姜南，“没事，今天先到这吧，我们明天再播。”
说完，他大步走向姜南，女生皱着眉，脸上看不出情绪，“应该是刚才手机不小心拍到你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姜南抬眸，脸上满是愧疚，“抱歉，我搞砸了直播。”
陆泽恨铁不成钢，轻轻弹了下她额头，“什么你搞砸，别乱想，快来帮我收拾。”
姜南苦着脸，深深看了眼转头去收设备的人，默默上前帮忙。莫婶的鲜花饼，她最后也没拿。
回到民宿，陆泽给她倒了杯水，出言安慰，“应该没拍到太多，别苦着个脸了，先喝点水。”
姜南眉心依旧皱得发紧，她有些无措，无意识地握紧杯身。骨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陆泽无声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额头。
温热的掌心触上额头，姜南下意识往后躲，被陆泽的另一只大手拦住了去路，“别动，一个小女生，老皱着眉做什么。”
姜南还想反抗，额上的手却先有了动作，缓慢而轻柔地按揉着，她眉心逐渐被抚平。眉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烫，她舒服地闭上眼，任由陆泽这样揉着。
脑子里闪过曾经的谩骂，她缓缓睁开眼，有些冰凉的手指搭上额上那只大手，“可以了，谢谢。”
陆泽盯着她，从上至下，先前的张牙舞爪猫咪此刻变得乖顺。他眼睫微微一颤，松了手掌。
身边的人沉默地站着，姜南收了情绪，弯着唇抬头，“还站着做什么，不累吗？”
许是看出她的强颜欢笑，陆泽也跟着笑，“行，我坐下。”
语气里的轻柔却出卖了他，姜南没点破，依旧笑着，“话说，要是因为我，让大家这么久的努力白费，我要怎么办？”
她声音很轻，像是问陆泽，又像是问自己。
陆泽刚想回答，女生却再次开了口，“真的很抱歉，我好像……要辜负大家的信任了。”
想起刚才莫婶拉着她的手，眼里的感激满到快要溢出来，姜南心里就堵的慌。眼眶不知不觉犯了红，“抱歉。”
陆泽抬手，想要轻拍面前交叠的双手，掌心绕转方向，又重新落在桌边。他缓缓开口，“不是你的错，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可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止了止情绪，不想让陆泽听到哭腔，“可是，本来可以更好。”
陆泽声音很轻，“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更好，你想想，你的粉丝一直站在你身后，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果园里的所有人，还有……我，也站在你身后，说不定，你小粉丝知道你帮我们直播，还过来支持我们呢？”
说到最后，陆泽嘴里溢出笑。
姜南瞬间破涕为笑，“是吗？”
“是啊。”陆泽见有效果，继续乘热打铁，“你到时候出一下镜，还真可能有效果，所以，别哭了，到时候哭得又肿又丑，你粉丝都认不出你了。”
“你才丑。”姜南笑出声，“你这个人，真不会安慰人。”
陆泽抽了张纸巾递到姜南面前，“对，我真的不会安慰人，所以只能拜托你，别哭了。”
姜南撇撇嘴接过，擦去眼角的泪痕，“谁哭了，我没哭。”
“是是是，你没哭。”陆泽的语气是他都不曾察觉的宠溺温柔。
姜南冷静下来，“先看看明天什么情况，如果真的被人扒出来，我会和大家坦白，出面澄清，尽量不影响果园的生意和直播。”
晚上回到房间，她一眼瞥见了床头柜上的糖盒，是上次陆泽给的。两盒中的一盒已经开封，她抬手拆开开封的这盒，里面的糖还是满满当当。
她莫名笑起来，除了上次，还真没怎么吃过这糖了。
她剥开糖纸，把奶白色的奶糖塞入嘴中，一如既往的甜，奶味很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