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银,我很想你。

    保镖顺利挡在了隋银前方,但他伸手想解绳子的动作被阻止了。

    男人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直接道:“有什么条件可以谈,法治社会伤人就不好了吧各位。”

    汽油味越来越重,隋银在遮挡下终于磨开了那该死的绳子。

    保镖悄悄和他对了个眼神。

    危机情境下,有些默契不用多言就能明白。

    两人同时朝着最近的人动手时,外头警铃刚好由远及近地响彻。

    “呜哩呜哩——”

    严祁在看见警察的那一瞬间就跟着冲了进来!

    隋银和保镖目标非常明确——卸掉几人身上的打火机。

    汽油味道浓成这样,再不知道这帮人要干什么就是傻子了。

    火一旦烧起来,那连着树木丛林就是一场燎原不休的大火,后果太重。

    保镖动作干脆迅速,但隋银这边就有点儿吃力了。

    此时此刻,他紧紧咬着牙生挨着后背被肘击的尖锐疼痛,心底遗憾当时跟着养父没能多勤勉一些。

    草啊!

    系统着急得不行,奈何没有实体的它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眶红红地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仓库里面人太多了。

    随处可见的打斗,隋银左手按着后腰,右手捏着四五个打火机,疼得脸色发白。

    慌乱间不知是哪个绑匪动的刀,给他后腰划了道不浅的口,火辣辣地疼。

    保镖此刻也帮忙压着人,严祁和面前围攻的两人纠缠,动作也吃力。

    许是看出他也是郁家的儿子,绑匪不仅针对隋银,也逐渐往他身边靠。

    亡命之徒动手毫无顾忌,严祁身手也只比隋银好上那么一点,不太扛得住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更别说还要顾着打火机的事儿了。

    这把火要是烧起来,他们都得完蛋。

    所幸,保镖的支援以及警察相互配合,场面终究是被控制住了。

    严祁眼角被刺了一下,汩汩流着血,眼前也猩红一片。

    血腥和着铁锈味充斥鼻腔,隋银支在角落喘着气,余光才看见半蹲在地的人。

    看见那不断往下流的血,他先是下意识地闭眼逃避,头脑也一阵阵发着晕,后知后觉才知道那是严祁。

    薄唇微张,没等他克制住想扭头闭眼的冲动说些什么,那道人影就倏地动了——

    锋锐的刀锋折射出凌厉的寒光,隋银下意识闭眼。

    意料之中的刺痛没有传来,有的只是耳边深沉隐忍的闷哼和一个温暖的怀抱。

    疯狂者孤注一掷刺来的刀,扎扎实实地刺在了严祁的后肩胛,捅得很深,刀柄挨着皮肉。

    那个奋起的疯子被两个警察合力按下,隋银却什么也听不见。

    胃部从闻到血腥味的那一瞬间就急促地翻涌着,眼前大片大片地发黑,耳朵阵阵嗡鸣嘈杂更是让他想吐。

    鼻梁被撞得酸疼,迟疑回拥的手指间也有温热流过。

    严祁抱得很紧,手掌颤抖着。

    眼角,后肩的剧烈疼痛让他分不出多少思绪。

    他们甚至没能说上一句话。

    医护人员很快将两人分开弄上担架,期间,隋银没有丝毫反应。

    指尖温热的血变得冰凉,持续性的耳鸣让他不堪重负地蜷缩成一团。

    “患者血压降低,心率减慢!”

    “考虑晕血的情况,他腰上的伤口需要立马处理!”

    隋银闭上眼,眼前却只有猩红一片。

    明明,流血的不是他。

    ……

    醒来的时候,隋银茫然地眨了两下眼。

    护士刚巧进来,絮絮叨叨嘱咐了些什么他也没认真听。

    只用那干涩的嗓子,轻声问,“……严祁呢?”

    护士眼疾手快地稳住他即将回血的手,“在你隔壁呢,他伤口比较深,还没有醒。”

    隋银执意起身,护士就帮他掌着吊瓶。

    推开门,严祁侧躺在病床上,眼睛和肩胛都裹着纱布。

    眼前倏地出现一个蓝色夹板挡住视线,隋银迟疑地眨了两下眼,才偏头。

    好心挡住他视线不让看的护士无奈且疑惑地建议道:“你应该晕血和伤口挺严重的,还是不要看最好。”

    这一点,隋银知道。

    但此时,他只是轻轻将那挡板抚开,“没事。”

    护士就不再劝了,

    洁白的纱布浸染着血液,颜色很深很有冲击性。

    生理性的反应难以避免,隋银眼前又开始出现大片黑影。

    身形摇晃了两下,他最终在严祁床边坐下。

    护士小姐阻拦不成,又见这俩像是连体婴儿似的,便去申请给他俩换成双人病房了。

    “咔哒。”

    门轻轻关上,隋银对着严祁的后背,执著地凝视着那明明让他害怕的染血纱布。

    他晕血和伤口特别严重,以前更是一见就吐。

    现在,却只觉得疼。

    明明该疼的也是他。

    严祁不管不顾挡下那一刀,隋银不明白。

    明明当时他被关在满是虫子和老鼠的空教室时,自己在外面高高在上的旁观。

    现在,对方却帮他这个无情无义又恶劣的少爷生生挨下这一刀。

    为什么呢?

    寂静的房间内,泪珠无声落在洁白床单,消失不见。

    *

    严祁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像是过往二十几年匆忙的走马灯,混乱的、黑暗的。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或许是要死了。

    凌驾在半空中,他看着五岁的自己被摁着头压进淤泥满布的泥塘,看着七岁的自己和野狗争抢食物,看着十四岁的自己凶狠得像一匹未被驯化的野兽……

    最后,他看见隋银。

    鲜活的、明亮的,漆黑一片中唯一的色彩。

    活着是最重要的。

    五岁窒息濒死的小严祁只明白了这一件事。

    所有欲望中,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严祁一直信奉这一点,为了生存他不择手段。

    但冲上去的那一瞬间太快太短,他没空思索那锋锐的刀会刺中哪里。

    会是心脏吗?会死吗?

    不知道。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隋银。

    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

    隋银比任何人都重要。

    包括他自己。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快要死掉的一瞬间,半空中飘着的严祁心里没有太多不甘。

    只有浅淡的一点惋惜。

    还没听少爷说过一句喜欢呢。

    严祁静静地看完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然后不受控地飘回身体里。

    不知道再睁眼见到的是地狱还是鬼差。

    隋银,我很想你。

    ……

    严祁的眼睛和肩胛处的伤口都很深,光是缝针就折腾了好几次,一直昏迷不醒。

    隋银后腰的伤口让他只能趴着睡,医院通知家属可以探视那天,他就只能以这个姿势见人。

    杨女士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争着嚷着要和郁父离婚,病房内除了还昏迷的严祁,剩下的三个男人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在手背上,隋银以这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艰难地伸手给她擦眼泪,“真没事儿啊妈,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特别是那个感性的系统先前已经哭过好一通,现在被杨女士感染,嘴一瘪就要跟着嚎——

    被哭得头疼的隋银强硬地捂了嘴。

    “你长这么大哪受过这么重的伤啊呜呜呜——”杨女士心疼地摸他的脸,“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妈妈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啊呜——”

    这时候说的爸爸显然就不是郁父了,但杨女士又不像是系统能强制噤声。

    隋银只得好声好气安慰了半天,郁鸿远又跟着说了不少好话,“离婚危机”这才解除。

    说到底,这件事也怪不了郁父,只能怪那些疯子。

    哭了好一通,病房内还有个昏迷的呢。

    “你和祁祁这次太受罪了,我听说,是他……”杨女士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隋银趴着,声音有些闷闷地应了一声,郁闷道:“嗯……他帮我挡的一刀,不然…我应该瞎了。”

    杨女士又拍了拍他的手,轻柔地开口,“以后就真是过命的亲兄弟了。”

    她这话的意图明显,就是让隋银不要再和对方闹脾气了。

    但隋银、隋银不想说话。

    他们俩的关系,真当兄弟处,就更乱了。

    ……

    住院部从来不缺人,隋银再次坐着轮椅下来溜达的时候还遇到了几张熟悉面孔。

    又陪着小孩玩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悠悠操控着轮椅上楼。

    经此一事,郁父对他俩的愧疚加上对“离婚威胁”的惶恐,隋银先前因投资而几乎掏空的小金库又充裕起来。

    只有一点,杨女士对他去偏远地的任何行为都明令禁止了。

    但现下有伤在身,隋银倒也不是很急,只在医院呆着……等严祁醒来。

    男人眼角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纱布都已经摘了,留下一道缝合的浅淡痕迹,后肩胛也在慢慢愈合,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但他就是不醒。

    隋银一直觉得对着这么个没反应的人说话是件有点傻气的行为,但医生说可以试试,他就每天挑拣着随口说几句。

    “妈说爷爷也来了,估计你不醒他们就一直呆着……”

    “我都盯着你这身病号服快一周了……”

    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隋银无聊地拿起水果刀雕苹果玩儿。

    小乌龟、小天鹅、小兔子、小猫头鹰……

    正当他开始雕麦门薯条时——

    “……咳——”

    嗓子干涩地发不出声,水杯立刻触及唇边,严祁下巴微抬抿了一口。

    眼前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晰,想念的人出现在眼前。

    隋银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眼神有多炽热急切。

    病床上的人轻轻弯了下眼,干燥温热的手触上心念许久的那张脸。

    手指在少爷瘦了些许的脸颊上轻抚,严祁说话很慢,有点儿哑。

    但那双眼却是极其温柔的。

    “不哭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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