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艾尔海森还是白天那身衣服，不像他睡衣穿得乱七八糟……对了，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整理一下仪容仪表，说不定衣服真的被他穿得有失仪态。
卡维扯了一下衣服下摆，飞速放好手。
艾尔海森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一整，精致的锁骨暴露无遗，大片皮肤白晃晃地露在他眼前。艾尔海森错开目光，把手上的校服外套扔到他怀里：“你的衣服，应该是在甜品店我帮你拿外套还给你的时候拿错了。”
“啊，”卡维接住，“是吗？那我去给你拿。”
卡维踩着拖鞋，脚踝在长裤遮掩下更显纤细，艾尔海森不自觉地跟着看，觉得自己一只手抓住这节脚踝绰绰有余。
卡维拿了校服就出来，大概受刚刚那几个帖子的影响，不大敢直视艾尔海森的眼睛。
艾尔海森拿了衣服就走，没有多作停留。卡维重新躺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电话铃声不太美好地响起来，卡维不情不愿地抓过手机一看，显示是空。
“空？”
“明天晚上出来吃饭！我们班拿了五个金牌，都和班主任商量好了，奖金用来聚餐。”是荧的声音。
“知道了。”卡维纳闷，“就这事你非得十一点给我打电话？你干嘛用你哥的手机？”
“嗐，”荧说，“我手机欠费了，我哥骂我太能用话费不给我充话费，我拿他手机折磨一下大家。”
“……”卡维想了想，“你要给艾尔海森也打一个这样的电话吗？”
“呃，”荧也想了想，“不了吧。要不然你去通知他好了，我怕被拒绝了尴尬。”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卡维这么说着，还是答应下来，懒得听荧抱怨她亲哥的废话，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他爬起来喝了口水，关了灯，打开微信。
【精态状神好良：荧叫我和你说一声，明天去聚餐】
本来只打算这么通知一下的。他消息刚出去，准备退出时，聊天框头顶的“对方正在输入…”开始闪烁起来。
【Sea：哦】
不是，闪那么久就一个字啊。卡维打出睡了两个字，顺手补上一个表情包。
【精态状神好良：帅.jpg】
【精态状神好良：晚安喽】
聊天框顶端又开始闪烁。卡维盯着看了足足一分钟，终于得到了艾尔海森都回复。
【Sea：晚安】
卡维看着这两个字，心里又酸又软，恨不得冲到隔壁抱着艾尔海森睡。
他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说不定会做一个关于艾尔海森的梦呢。
·
刚玩了三天，大家显然没能冷静下来。第二天上课大群人心不在焉，卡维也一样。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薯片，又把手伸进抽屉里，拆得小心翼翼。艾尔海森看了一眼，见他低着头，偷偷摸摸把薯片往嘴里塞。
一个纸团滚到他脚边，恰好引起他的注意。
卡维搓了搓手指，往纸团来的方向看一眼，才弯腰捡起来。
上面是荧潦草的字。
【还有没有，拿包过来】
卡维提笔。
【薯片没有，要命一条】
他把纸条揉吧揉吧丢回去了。
“……”目睹了全程的艾尔海森。
天天这样上课，回家补点知识点就考了那个分，其实卡维的智商比他还高吧。
艾尔海森重新把注意力投进书里。
还没多久，卡维戳了戳他，悄声问：“你吃薯片吗？”
艾尔海森被打断了思绪，索性放下笔：“不吃。”
“很好吃的。”卡维真诚地看着他。
艾尔海森不想弄脏了手，拒绝了。随机他感觉到哪里有一道很愤怒的宛若激光一样的视线，于是抬头寻找来源。
荧愤愤地盯着他们，满眼写着凭什么给他不给我。
“后面那三位同学，别眉来眼去的了啊，”语文老师浑厚的声音大了一个度，吓了卡维一跳。
他坐直了身子，连忙把薯片塞回抽屉里。
“十分钟默写完这篇文言文。”
“错漏回去抄三遍。”
一听这话，卡维开始找餐巾纸擦手，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艾尔海森。
“我也没有。”艾尔海森不等他开口。
“好吧好吧。”
“艾尔海森！卡维！你们还在眉目传情？”
卡维举起双手投降：“老师，我就想找张纸擦擦手。”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翻了两下，隔着整个班级，老远扔过来一包纸。
卡维急忙接住，笑道：“谢谢老师。”
“不用谢。”他看了眼时间，“你还剩八分钟默写。”
“……”
午休时间，卡维支着头奋笔疾书。
荧趴在桌上，“哎，你在写什么啊。”
“抄书啊。”卡维心如死灰，“我上课再也不看艾尔海森了。”
艾尔海森：“什么叫看我。”
“我不是用眼神向你要纸吗？”卡维手下笔写得飞快，“那就是看你了嘛。”
“没解读出来。”
“我早就不该指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卡维嘀咕。
艾尔海森不做反驳，自己看自己的书。荧昏昏欲睡，看他俩越看越不平，“你们能不能别写了，搞得我负罪感很强睡不着啊。”
“放心，我就抄点书而已，等下就会睡着了。”卡维说，“对了啊，你聚餐时间地点都没发给我呢。”
“哦，忘记了。”荧说，“下午回去发。”
“大家都来吗？”
“基本都到了。”荧调整了一下趴着的姿势，“这次咱们还玩游戏不？真心话大冒险。”
卡维想起上一次的经历，摇摇头：“吃完饭就回去。”
空不在班上。荧又张望了几眼才确定，问：“你能喝酒吗？”
“我们是未成年。”卡维故作老成，“不能喝。”
荧不说话了，但显然还有别的打算。
傍晚回到家，照着荧发来的地址，不太远，卡维选择走路过去。
卡维下楼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带了点吃的，喂给准时蹲在楼下的小梅。
天渐渐凉了，卡维换了长袖卫衣，驻足陪了小梅一会。
“小梅，你冷不冷啊。”他摸着小梅的头。
小梅摆摆尾巴。
“真乖。”
看完小梅，卡维重新站起来出发。
“艾尔海森，”他说，“感觉今年比去年更冷，雪会不会提早下啊。”
“也许吧。”
“嗯……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学？”
“没想过。”艾尔海森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去……”
艺校吗。
话没有说完。卡维好像对提起这件事尚存恐惧，不敢坚定下去。他打断了艾尔海森的问题，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我在想。”
“……”艾尔海森，“嗯。”
晚风吹起他的头发。卡维把乱发拨了拨，用皮筋扎起来。
“主任怎么都没有来叫你剪头发了？”
“啊，”卡维说，“这个啊，教学楼是我爸捐的，我让我妈去和他们说了一下。”
“……”卡维是真的很有钱很幸福啊，艾尔海森想。
卡维不能离开他的父母。上辈子没有接触过，但艾尔海森想，对于卡维的出走，卡维父母可能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结合梦里看到的情景，他们一定是很好很爱卡维的人。
他不知道卡维为什么非要留着这头长发，但这样的卡维很好看。
“卡维，”艾尔海森似乎无意地问起，“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啊？”卡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耳根忽然爬上红色，没敢看艾尔海森。
早知道那次真心话不说实话了……艾尔海森怎么也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他不说话，艾尔海森也不说，气氛忽然有点奇妙起来。
卡维抿了抿唇，强压住异样的心思，斟酌着开口：“他……呃……”
卡维偷偷瞄了艾尔海森一眼，做贼似的。
“嗯……长得很帅、好看。”卡维差点忘记了，正常人应该都会默认他喜欢的是女孩子，形容词得用对。
艾尔海森还是不说话，看样子是在等他继续说。
“还有，人品很好、我认识、很聪明、身材比例也很好、性格也很好。”
“……”艾尔海森，“哦。”
大发好人卡。
说了和没说一样。
他一想到卡维真有个喜欢的人，心里就像被几百根指甲挠了一样难受。
他敏锐地察觉出艾尔海森不大高兴。
难道是他描述太明显被艾尔海森发现了生气了要疏远他了？？？
不要啊啊啊啊。
卡维一咬牙，决定说出大秘密：“艾尔海森，其实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艾尔海森神色不动：“哦。”
“……”
没了？
如果艾尔海森是第一次知道，可能还会变一点表情。可惜的是，这个他自以为的惊天秘密早就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自己抖出来了。
艾尔海森在思索卡维认识的男性朋友里有谁符合他那些好人要求。但卡维朋友太多了，他又不了解那些人的人品，连怀疑对象都无法锁定。
很好。
艾尔海森表情越来越冷静，心里越来越火。
真的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
但既然卡维心里占着个人，他也就没有告白的机会了。
“……”余光里是卡维安静的侧脸。艾尔海森想起上辈子那场无始无终的草率恋爱，一切心火都被熄灭了。
所以，还是只要卡维幸福就好。
·
他们到的有点晚，包厢里基本都坐满了。考虑到他们关系比较好，全班同学们特地为他们留了两个挨在一起的位置。
一顿饭吃得很热闹，非常和谐。吃到最后大部分同学都提前离开了，荧终于神秘兮兮凑到卡维这边来，郑重其事拿出一个玻璃瓶。
“怎么样？卡维，果酒，酒精度数很低很低很低，我哥都让我喝。”她晃了晃瓶子，“来一口呗？”
卡维看了一眼远处的空，空也看着这边，没动，看来荧说得是真的。
空看他妹妹看得紧。既然连空都这样了，从来没喝过酒的卡维有点跃跃欲试。
“那，就尝一点点。”他手指捏了个缝。
“OK！”荧打开瓶子，拿过一个杯子到了半杯。
艾尔海森默默看着。
他不知道卡维酒量怎么样，也不好阻止，只能任他们去了。
卡维端起来，小心翼翼抿了一口。他砸吧砸吧嘴，有点没尝出来味道，只隐隐品到一丝甜。
于是这次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液体入口是甜的，一路滑过喉咙，解放了他刚吃了一大堆油腻食物的味蕾。
除此之外，只有一点点酒精的气味。
“这完全是饮料嘛！”卡维两口喝掉。
“是吧，我喝五瓶都没感觉的。”荧不知道从哪里又搬出来好几瓶，“海哥你喝不？提纳里呢？还有你赛诺，你们喝吗？”
艾尔海森一动不动，提纳里摆手拒绝，妮露晃了晃手里的可乐，赛诺冲过来开了一瓶，直言不醉不归。
三个人喝果酒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艾尔海森看着他们越喝越多，没觉得回喝醉，只觉得等下估计要往厕所跑。刚这么想着，卡维忽然站起来，把椅子撞得往后移了好几公分。
“欸，卡维你干嘛？”荧仰起脸。
“我去厕所。”他说完就要绕过艾尔海森往外走。艾尔海森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不对劲，站起来闷不吭声跟上去了。
卡维旁若无人地进厕所脱裤子，艾尔海森靠在门口，不敢看他，心里已经笃定他可能是有点喝醉了。
不然一定会问他为什么站这里。
一阵香甜的酒气靠近了。艾尔海森垂眸，卡维在他旁边呼出一口气，目光有点模糊。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看着他。
艾尔海森：“你洗手了吗。”
卡维摇摇头。
“……去洗手，不然别碰我。”
卡维掉头回去洗手。看着他仔仔细细搓手指的样子，艾尔海森走过去，关掉水龙头。
“可以了。卡维，你酒量太差了，以后都别喝酒。我们回去吧。”
卡维湿漉漉的手垂在身侧，想了一会，摇摇头：“我没醉。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我是未成年人，所以我不能喝，我没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