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天气还是很冷,但是已经不下雪了,课间江碎去接了水,许谢在座位上偷偷打开手机。
上午许爷爷发了条消息过来。
许谢心里一紧,赶忙点开看。
爷爷:小谢!爷爷有办法了,快把你朋友叫到家里来!
许谢看到这条消息一惊,连忙坐直。半天才回了句:好。
许谢甩开手机,扔进桌洞,半天平复了心情,打开微信又看了看。
爷爷:好好好,上课偷玩手机是吧?告你妈去。
许谢哭笑不得。
这时他后面被人拍了一下,许谢回头一看,是江碎。
许谢呼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江碎放下水杯,坐下敲敲他的头,说:“玩手机也不藏着点,万一刚刚在你后面的不是我,是老师,你又怎么办?”
许谢还没有从被敲的那一下缓过来,闻言想了想,认真地说:“手机被收了,还可以偷回来啊。”
江碎:“……”
江碎从抽屉掏出一本作文书,用笔在目录勾了几篇,推过去,说:“今天把这几篇看了。”
许谢无奈,老师把他们调在一起,江碎还真的公事公办了。
说罢,许谢按照目录翻到了江碎勾的一篇,望着开头的几行字,发起了呆。
脑海里止不住地想,如果江碎知道了自己的腕管治好了,是不是就会很开心。
许谢脑海里想起江碎勾起唇的样子,也想了江碎看着手腕发呆的样子,想象了无数个江碎知道自己有能力实现梦想后的样子。
这时桌面被敲了敲,江碎无奈看向许谢,叹口气:“怎么今天总是走神?”
数学课上姜梦瑶被叫出去了,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姜梦瑶拿着一张单子回来,章静怡在旁边说了句:“东西最近几天有些应该搬回家了吧?现在这些东西很重吗?要不要……”
姜梦瑶无声地摇摇头。
章静怡说:“老师等你。”
姜梦瑶打趣:“老师,你这回怎么不叫我快点?”
章静怡没有说话。
数学老师拿着书,在讲台站着,盯着收拾东西的姜梦瑶。
七班的人本来以为这场分别会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送别,没想到是多么平常的时间,只能默默看着姜梦瑶放进一本又一本书。
姜梦瑶背起书包,掂了掂,见张小凡一直盯着自己,失笑:“怎么?还想帮本小姐背书包?”
也没有再等回应,跟着章静怡走出教室。
走出后几分钟,班里一片静默,数学老师看看门外,说:“想去送送就送呗,婆婆妈妈的。”
下边的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讲台上那人,那人躲避了学生的目光,不耐烦催促:“要去就赶紧去啊,等会人就走了。”
一大群人拥出去,给隔壁六班昏昏欲睡的人都干醒了,正在上课的老师走出门皱着眉说:“干嘛呢这?”
许谢拉着江碎,听说这六班老师是出了名的爱告状,于是立马找补:“我们准备上体育课。”
说罢,一溜烟跑了。
六班的学生纷纷质疑:“老师?体育老师媳妇不是生二胎没时间了嘛?”
那老师意识到不对:七班六班一个体育老师,他这节占的就是体育课啊!
今天,没有下雪,天灰沉沉的,雪没有给她送行。
姜梦瑶全程低着头,等快出了校门后,最后看了一眼宁城七中的牌匾,回头的那一刹,姜梦瑶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群傻逼朝着自己跑来。
姜梦瑶揉揉眼睛,那群傻逼已经跑到她跟前了。
刘栖掏出了一个大礼盒,气喘吁吁说:“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姜梦瑶开玩笑:“这么大?”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的一片真心。”一位男生说。
姜梦瑶做出嫌弃的表情:“去去去,谁要你们的真心。没有钱来的实在。”
江碎:“有人在里面放钱了啊。”
姜梦瑶闻言立刻皱眉:“我去,谁放了钱啊,去去去,拿走拿走!”说罢准备打开那个礼盒,江碎立刻制止:“我开玩笑的。”
姜梦瑶这才把礼盒重新抱起来,挥挥手:“我走了啊。”
好像一场朋友之间的普通告别。
女生们轮流抱了抱姜梦瑶,江碎看见,姜梦瑶的眼里好似有一些失落。
姜梦瑶真的走了,女生感情比较细腻,回去的路上有几个还哭了。
张小凡也是,抹着泪,滑稽好笑的说:“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使唤我吼我了。”
本来在哭的女生们闻言翻了个白眼。
回教室后,几人看见徐意涵坐在位置上写着题,数学老师不知道去哪了,一个平时和徐意涵玩得很好的女生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问:“涵涵,老师呢。”
徐意涵听着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说:“刚刚去办公室打印东西了。”随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以后别这么叫我。”
不知道为什么,女生总感觉她声音有些哑。
中午,刘栖去扔垃圾,打开垃圾桶吐槽:“我操,我早上才刚倒的垃圾,怎么这么多卫生纸!”
路还要走下去,没有人会在原地停留,止步不前,山高路远,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总会再次遇见。
***
放学后,两人在操场说话时,江碎宿舍的宿舍长走过来说:“江碎,咱们宿舍水管快好了,差不多下个月就可以回去。”
江碎点点头,那人走后,许谢才问:“他是谁啊。”
江碎介绍:“哦,那个啊,我宿舍长。”
许谢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江碎是被拉去许谢家的,许母今天不在家,许谢唤了句:爷爷,屋里传来应声。
许谢拉着江碎去他爷爷那屋,也就是那间中药房。
许爷爷出来后,看见了江碎,江碎立刻说了句:“爷爷好。”
许爷爷非常赞赏的看了看江碎,许谢感受到许爷爷炽热的目光,问:“爷爷,咋啦?”
许爷爷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小家伙和我年轻时长得很像。”
没等两人的回应,许爷爷就拉开药房的门,说:“进来吧。”
这间屋子靠阳,许爷爷平时喜欢在这里晒药材。
屋里满是中药的味道,味道很香,许爷爷坐下来,江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爷爷让他坐在自己面前。
江碎坐下后忍不住问了句:“爷爷,这是要干什么啊?”
许爷爷疑惑:“许谢没和你说?”
江碎摇头,两人一齐看向许谢。
许爷爷责备:“这么大的事情不和人家说?”
许谢尴尬挠挠后脑勺。
许爷爷笑意盈盈看着江碎,说:“你有腕管综合征,对吗?”
江碎顿了片刻,点头。
许爷爷拿起他的手腕,细细检查,此过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许爷爷说:“应该从小就有的吧。”
江碎点头。
许爷爷抬起眼皮说:“我有办法,可以根治。”
江碎心了猛的一惊,看向许爷爷。
许谢看不下去:“爷爷,你别这么严肃,给人家吓到了。”
许爷爷斜眼看向自家孙子:“去去去。”又把目光放在江碎上,问:“你愿意治吗?”
江碎此刻有几丝迷茫,又有一些燃起的希望,但也有为失败后做的准备。
许爷爷看出了他的担忧,刚要说什么,发现许谢还站在这,真是看看碍眼,丝毫没有记得这是他的孙子,让他赶紧出去不要碍事。
许谢失落走出去,关上门,许爷爷看出了江碎的顾虑,说:“我听小谢说,你很喜欢画油画,但是因为腕管原因,没有办法拿起画笔,我虽然不了解这个东西,但我也知道这个要付诸很多努力,所以,我有办法,并且可以保证,你绝对可以拿起画笔,不管多久。”
江碎心里柔软一片。
许爷爷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许爷爷给自己针灸时,江碎额上冒出了汗,这才有时间观察许爷爷。
许爷爷看着六十几岁的样子,很瘦,头发也还茂密,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清秀。
许爷爷给江碎扎针时高度认真,手却没有抖,书房到处都是书籍什么的。
扎完最后一根针,许爷爷抬头,呼出一口气,江碎问:“爷爷,你是中医吗?”
许爷爷自豪:“那可不,咱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有些老外西医不懂的,咱们可知道不少。”
许爷爷和江碎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许谢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门才被推开。
许爷爷对江碎说:“每个星期来我这两次,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好。”
江碎点了点头。
许谢见这样应该是成功了,呼出一口气,问:“妈妈呢?”
许爷爷回:“出去上班了。”说完打了个哈欠:“我去补个觉,别吵我。”
许谢:得。
许谢问江碎:“要不要去看看我家的小阁楼,我小时候经常去那玩。”
江碎对许谢的童年还挺赶兴趣的,点头。
二人上了楼梯,不仅是江碎,许谢也特别注意江碎的手。
许谢看着一屋子的杂物,吐槽:“可惜现在变成杂物间了。”
两人走进去,江碎四处翻了翻,有许谢小时候的照片,喜欢玩的小玩意,还有几个小木雕,是鲤鱼的。
许谢解释:“这是我小时候在乡下,和爷爷一起刻的,那时候多好啊,没想到爷爷把这个也带来了。”
江碎说:“许爷爷是个非常好的人。”
许谢闻言一笑:“他一定非常喜欢你这样夸他。”
江碎:“少贫。”
许谢这时说了句:“爷爷的年轻时的东西怎么搬到这来了?”
江碎扭头去看,就见许谢拿出了一个铁质盒子。
上面还有些灰尘,许谢擦了擦,打开看看。
有几本笔记本,几张照片,可以看出他们被保护地很好,被细细包装起来,外包装都是灰,但是里面的照片还是干干净净。
许谢拆开包装,拿出那几张照片,是黑白照,有一张是许爷爷一个人的照片,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是可以看出上面的少年身材高挑,言笑晏晏,眉目很是清秀,许谢很少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生,除了江碎,许爷爷是第二个。
江碎也看愣了,说:“眼睛真的和我很像。”
剩下几张照片是许爷爷和一位同样长相帅气的男生拍的,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那男生鼻梁高挺,眉毛很浓,比许爷爷高上许多,那男生本是丹凤眼,看着比较冷,但照片上都是挂着笑的。
两人怎么看那人怎么熟悉,正心里想着这人是谁,江碎说:“背面好像有字。”
许谢把照片翻到背面,所有双人照片上赫然写了两个名字。
刘茆安,许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