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昏黄的灯泡微微照亮了整栋楼,楼间响彻着吵架声和哭声传了出来。
桌子上的一叠红钱,红目得刺眼,少年沉默地拿起钱数着,平静不像话的眼眸被额前的发丝遮住,旁边的成年男人也沉默地收拾着行李。
屋内,女人金色的头发还是挡不住她的疲倦,暗蓝的眼眸不敢去看旁边那个才到自己腹前的小孩,因为她怕她舍不得。刚站起身想走,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角,垂眼一看,金色的头发仰起一张稚嫩的小脸,蔚蓝的眼眸印出泪水,像是湖一样波光粼粼的,幼儿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问:“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走……”
梁清安抿了抿嘴,蹲下身,平视着眼前的淮安蝉,轻声问:“安蝉,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名为安蝉?”
淮安蝉擦了擦眼泪,摇摇头,声音还有鼻音道:“不知道。”
梁清安摸了摸他的头:“‘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她抱住淮安蝉,声音略显得哽咽:“妈妈希望你平平安安,像蝉一样聒噪的性格。”
她松开手,站起身轻声道:“安蝉,妈妈走了,妈妈希望你的性格不要因为妈妈的离开而沉默寡言,妈妈希望你有着聒噪的性格,心安皆是归宿。”
梁清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道:“安蝉,如果不想坚持,你可以依靠你哥哥。”
淮安蝉知道妈妈是肯定会走的,鼻音很重,童音哑声问道:“哥哥的名字叫什么?”
梁清安的脚步停了一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像是翻过很多次一样,很快就翻到了她想要的那一页,她指着一首诗,轻声读着:“‘休辞醉,明月好花,莫谩轻掷’,淮辞醉。”
淮安蝉接过那本书,下一秒,梁清安突然消失,淮安蝉愣了愣,然后就哭。稚嫩小孩的哭声最是触动人心惶惶,一个少年走了过来,穿着六年级的校服,黑色的微分碎盖散落的额前,右眼有一颗痣,眉眼有着温柔,还有着平静,这俩本该违和,但是淮安蝉却觉得本该如此。
淮辞醉蹲下身拥住了淮安蝉,摸着他的头说:“安蝉,不要哭。”
“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___
梦渐渐转醒,上课的铃声响起,眉眼一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旁边清秀的少年,鼻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右眼旁边有颗痣,他的眉眼微垂,看着桌子上的题,手上的笔在题上写的字十分好看,有着锋利的,那是不属于学生的字体,然后又去草稿纸上计算。
写字的淮辞醉眼眸一转,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淮安蝉,少年的金色发丝微长,长到足以盖住耳朵上的一颗黑痣,蔚蓝的眉眼弯弯笑着,他的嘴角一勾,连带着嘴角偏右的痣也上扬,声音有一种调笑的意味:“哥好帅啊。”
淮辞醉放下笔,揉了揉淮安蝉的头发,话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少拍马屁。”
又看向他头下面压着的试卷说:“明明在写题,怎么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淮安蝉单手撑着头看向淮辞醉,嘴里的情话一句接着一句蹦出来:“哥太好看了,都把我迷晕了呢。”
淮辞醉的耳朵微红,他突然庆幸自己的头发长得可以遮住耳朵。他从抽屉里抽出几张试卷,对淮安蝉说:“这节课是自习,不要玩游戏,陈主任会检查的,写试卷吧。”
淮辞醉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试卷可以从我抽屉里拿。”
明明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话,淮安蝉却觉得淮辞醉在挑逗他,只是因为淮辞醉凑近的动作。
淮辞醉拿着记分表和试卷走上讲台,凶是真的凶。拿着记分表拍了拍讲台桌上,声音平静但是让人有着一种压迫感:“安静。”
班上的吵闹声顿时停下。淮辞醉在讲台上坐下,朝淮安蝉那里看了一眼,眉眼轻挑,眼神里有着求夸奖,淮安蝉轻笑一声就没再去看。
刚好一道放小的女生传来:“安蝉哥。”
淮安蝉回头一看,是短发的女生,她拿着笔,沈海琳把一个本子递给淮安蝉说:“我最近在写小说,帮我看看这一章行不行?”
淮安蝉嘴角抽了抽,接过道:“我比你小五岁呢,直接叫我就行。”
他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支红笔,眼睛则快速地扫着本子里的内容。
这一章主要讲的是主角们在雨中拿着雨伞打闹的内容,不过……他非常想问为什么是两个男生???
他抬眼看了沈海琳一眼,沈海琳眼睛眨眨,嘴角上扬问道:“行不行?”
淮安蝉拿着红笔标了几个建议改的地方,看到本子上那句“我们只能当兄弟吗?”有点入了神,沈海琳发现他发呆,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有点担心问道:“你怎么了?”
淮安蝉脱离出来,回过神,朝她那里看了一眼,快速画了另外几个地方,递给她时眼眸微微躲闪,支支吾吾问道:“为什么……是两个男生?”
沈海琳接过看了起来,随口答道:“男生和男生也可以谈恋爱啊,你不知道吗?”抬眼看到淮安蝉微微泛红的脸,眼睛变得笑眯眯的,“害羞了?”
淮安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的脚趾扣着运动鞋里,尬得要扣出三百六十五个梦想豪宅了。
真的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他的手机一个月都会被淮辞醉检查一遍,他不敢搜其他的。不是因为淮辞醉变态,而是因为淮安蝉小学二年级抄同学作业,正用手机抄呢,就被要叫自己出去吃饭的淮辞醉逮个正着。
自从那天起,淮安蝉的手机过一个月就会被淮辞醉检查,如果检查出了不好的内容就要被教训,就要被骂几句。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陈主任逮个正着,陈莺梅瞪着淮安蝉:“小兔崽子,给你们自习是让你们自己学习,让你们写作业,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聊天的,高二这一排就你们班最吵,是想把屋顶掀了还是把墙砸了?。”
淮安蝉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淮辞醉走了过来,淮辞醉对陈莺梅说:“抱歉,陈主任,他们应该只是聊作文,我看见沈海琳把作文本给淮安蝉的,淮安蝉作文写得很好,所以沈海琳同学只是想让淮安蝉同学帮忙看一下作文而已。”
淮安蝉和沈海琳在心里给淮辞醉比了一个大拇指,并说了一句:牛逼啊。
陈莺梅也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摆了摆手:“淮辞醉啊,就算他是你弟也不能这样偏袒啊,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陈莺梅一走,同学们也欢闹起来,祁穆星笑着调侃着说:“就是啊,辞哥也不能这样偏袒弟弟啊。”
淮辞醉也笑了起来,他看向祁穆星:“他是我的弟弟,我偏袒他怎么了?”
祁穆星噎了一下,牙疼一样说道:“真酸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被偏袒啊。”
坐在他旁边的盛泽假装随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沈海琳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边看看淮安蝉和淮辞醉那俩位,一边又看看祁穆星和盛泽那俩位。还拉着她旁边的杨温涵一起看。
淮安蝉不懂她这是什么表情,就被淮辞醉掰着头转过来,淮辞醉摸了摸他的头:“乖点,少和沈海琳杨温涵她们耍朋友,知道没?”
“为什么?”淮安蝉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和海琳姐温涵姐耍朋友,她们人明明很好啊。
淮辞醉叹了口气:“小孩儿不要懂这些。”
“你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