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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春风与竹

    霍北骁手中的长剑锋利无比,谢望舒仅仅是用脸颊轻轻蹭了下,血就渗了出来。

    然而,他却仿佛没有痛觉似的,仍然真诚又无辜地望着霍北骁,真真像是什么都不懂的黄花大闺女,遭遇了登徒子的轻薄,正委屈地讨要着公道。

    霍北骁怒气冲冲地收回了长剑,转而换上一条长鞭,朝着谢望舒的身旁猛然一挥,只听得空气中“啪”的一声脆响,随后,他长鞭直指谢望舒,厉声道:“休要岔开话头,亥时醒后,你去了哪?”

    谢望舒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端的是一脸无辜,“世子,我的确是在沐浴。您说,咱们这安定王府,护卫如云,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能去哪呢?”

    霍北骁的质疑依旧未减:“这倒要问问你了,当真是弱不禁风,还是怎滴?”

    谢望舒笑而不语,看向了霍北骁手中所拿的长鞭,那鞭子纯黑如夜,金边镶嵌。他忽地开口问道:“世子,这条鞭子,可是你今日挑我盖头时所用的那条吗?”

    霍北骁闻言,知晓谢望舒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想要逃避话题,他冷哼一声追问道:“你来王府究竟有何目的?”

    谢望舒听完这话,微微挑眉,目光转向了坐在轮椅上的霍钧泽,他的声音柔和而脆弱:“我来王府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前几日进京,恰好碰见王爷班师回朝。那临安城门之下,高头骏马一将军,英姿飒爽、浩浩荡荡,让我心生爱慕,只愿能与王爷共度此生。而后却听闻王爷病重卧床,我便想,比翼鸟、连理枝我都可以不要,只要让我来照顾王爷,我只要王爷长命百岁。”

    【霍钧泽好感度-5,共13】

    !!!

    什么情况?

    先前我为自己辩解时,他加了好感度;如今我表达爱慕,他竟然敢掉好感度?!

    他是什么很能忍的人吗?我这样一个大美人说要和他共度此生,说要照顾他,他竟然掉好感度!

    还是说,他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伤病?

    嘶——这么一想,也的确有可能。

    本来是一个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靠别人推动前行。

    设想一下,如果自己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再跳舞了,自己肯定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王爷,在我的照顾下,您一定能恢复如初,重返沙场的。相信我,也相信您自己,好吗?”谢望舒想通后立刻想办法补救,用他那极具迷惑性,听起来绝对真诚、绝对温柔、绝对可靠的声音说道。

    霍钧泽微微一笑,道:“嗯,我相信。你暂且在这里委屈几日吧,过些天我会把你放了的。”

    说罢,霍钧泽操控着轮椅缓缓向谢望舒靠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仿佛在给这位爱慕者一丝安慰。

    不是,大哥,你相信,你真相信我的话,那就请把好感度涨上来啊。别光嘴上说说,得拿出实际行动才行啊。

    “走吧,阿骁。”霍钧泽轻轻扯了扯霍北骁持鞭的手臂。

    霍北骁一脸犹豫:“可是……”

    “我心里有数。”霍钧泽打断了他。

    随后,霍北骁推着霍钧泽离开了地牢。临走前他还狠狠瞪了谢望舒一眼,收获了谢望舒的回笑一枚。

    -

    “小叔,为什么不继续审问谢望舒呢?”霍北骁推着霍钧泽走在幽静的小径上,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霍钧泽喝一口茶道:“的确不是他。霍七一直暗中监视着谢望舒,未曾见他离开过房间。”

    霍北骁皱眉道:“那他会不会其实武功高强,轻功超凡脱俗,来去无踪呢?”

    霍钧泽闻言,呵呵一笑:“你有感受到他的内力波动吗?”

    “没有。”霍北骁说罢,踢飞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是啊,我刚刚特意为他诊了脉,他的确没有丝毫内力,也的确弱不禁风,从未习过武。”

    霍北骁急道:“可我确实没在房间里找到他。”

    “这的确是个疑点,我会去查的,你就不用烦心了。”霍钧泽轻轻抬手,示意霍北骁暂停前行,来到自己面前。他的目光中满是无奈与关怀:“阿骁,我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不必为琐事烦忧。我想,这同样也是哥哥和嫂嫂在天之灵所期盼的。”

    提及那两位已故的亲人,气氛一度有些凝固,良久才听见霍北骁低声回应了一声“嗯”。

    地牢里,谢望舒依旧被牢牢束缚,心中默默呼唤着小水滴,打发时间道:“小水滴,你觉得霍钧泽的好感觉为什么会下降?”

    “我也不清楚,不懂你们人类的情感。”

    谢望舒喃喃自语道:“可能真的是被扎心了吧,不能在他面前提病重吗?”

    他暗自思索。

    唉,霍钧泽到底为什么要把我抓进来关几天啊。他今天来这牢里统共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还是说的相信我。看那意思,也没想着要怎么审问我。我觉着,他肯定是知道我不是凶手的,要不然现在我不会这样安然无恙。

    所以,知道我不凶手,为什么还要抓我啊?

    谢望舒无能狂怒。

    不久,他就见一名狱卒步入,将他从冰冷的木柱上解脱。

    他原本还想借此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话,没想到任他怎么说怎么撩,这位狱卒始终面如寒霜,沉默寡言,未曾吐露半字。

    无法,谢望舒只好乖乖在牢里待着,安于现状,静待霍钧泽放自己出去。

    另一边,霍钧泽被霍北骁推至书房后,就让霍北骁下去休息了。

    霍北骁走后,霍七悄然现身书房。

    霍七禀报道:“王爷,依您之计,我故意泄露地牢防线的破绽,没想到鱼这么快就上钩了。刺杀荆永贞之人被当场擒获,是谢望舒的陪嫁丫鬟绿茵。荆永贞对幕后黑手一无所知,只道交易皆在花天下进行,也不知道绿茵是否见过幕后黑手。”

    霍钧泽坐在窗边,一边细心浇灌窗外的竹笋,一边轻声说道:“这么轻易落网的棋子,又能知晓多少秘密?先关着吧,过几日我带着王妃,亲自去看看。”

    浇完水后,霍钧泽轻轻擦拭双手,继续说道:“霍七,散布消息,就说边疆之战,通敌卖国、私开城门的荆永贞死了,死在了安定王府,安定王大怒,连新婚王妃都被关到了地牢审问,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王妃回门。”

    为何安定王大怒?究其原因,定是没审出来什么东西。

    这样一来,想必幕后之人提起的心可以放下了。心只有放下了,马脚才容易露出来嘛。

    “是,王爷。”霍七领命道。

    “霍七,你说,种下的竹子得多久才能长成呢?我又需要多久,才能听见竹叶随风轻吟?”

    霍七一时难以跟上话题的跳跃,怎么就从犯人骤转至竹子了?

    他只茫然回应:“属下不知。”

    霍钧泽笑道:“想来春风和竹子应该是很配的。”

    书房的屋顶之上,一位穿着黑色锦衣的少年趴在上面,屏息凝神地倾听着,对刚才屋内之人的谈话暗自思索。

    “花天下……”

    一阵微风拂过,少年的身影便融入了夜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轻功是顶好的。

    -

    谢望舒在地牢中度过了数日的煎熬,终于重见天日。

    但要说地牢里的生活十分恶劣,那也不太准确。毕竟安定王不少他吃,不少他穿,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就连地牢中常见的“居民”——老鼠与蟑螂,他也未曾目睹。

    只是终日不见阳光,那份阴冷潮湿的感觉还是如影随形。

    自打谢望舒从地牢里出来,就只见阿旺在身前伺候,而绿茵的身影却杳无踪迹。

    问阿旺,阿旺也只是摇头表示不知情,他也是刚从牢里被放出来。

    思及此,谢望舒心中已有了几分揣测。

    估摸那个荆永贞就是绿茵杀的了。

    绿茵从小就生活在安乐侯府,前些日子自己进京后,她才被送到自己身边伺候。

    这次刺杀,是谁指使,他那名义上的父亲安乐侯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谢望舒不得而知。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自己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刷好感度。至于这些弯弯绕绕的权力斗争,还是尽量避而远之吧。

    毕竟,自己只是个混娱乐圈的,又不是混政坛的。

    刚理清自己当前的目标,谢望舒就接到霍钧泽的传唤,说是要带他去看看自己的陪嫁丫鬟。

    他被人引领着来到了另外一处地牢。

    在这里,他看到了被紧紧绑在木柱上的绿茵。她的身体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痕,伤口还在不断地渗出血液。她脖子上的项圈更是紧紧勒住,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脖颈掐断,脸色也因此变得乌青。

    “先让她缓一会吧。”霍钧泽笑眯眯道,“她主子来看她了。”

    不是,谁是她主子,你不要瞎说,我可不是啊。

    谢望舒看着面前的限制级场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是绿茵吗?也不知道绿茵犯了什么事,虽然她只是父亲硬塞给我的陪嫁丫鬟,我也只在成亲那天见过她一面,但也怪我,我没教过她规矩,害她如今这般模样。”

    霍钧泽看着谢望舒,仿佛看透了他拙劣的表演,也看透了他的本质。

    看了许久,霍钧泽才缓缓开口:“她确实没规矩,外人送了个手镯子,就帮着外人弄坏了我安定王府的东西。但我想,你应该懂得规矩。过两日国子监就要开学了,你父亲给你要了个入学名额,阿骁也会去。我想,你作为安定王妃,应该是懂规矩的。”

    我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安定王看着斯斯文文温润公子一般,威胁起人来真是毫不不手软。

    还有,安乐侯给自己要了个名额,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王爷,您这样说可真是让我惶恐。我是您的王妃,阿骁是您的侄子,那自然也是我的侄子。在国子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

    “王妃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想必,王妃应该也不缺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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