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六

    陆宥之的任务毫无进展,每天四处闲逛,竟还找了一份临时工作。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就什么……黑市散养的打手。第一次干这么坑人的活计,陆宥之觉得挺新鲜的。

    工资高,出勤率低,陆宥之对此非常满意。唯一令人遗憾的是他始终没能觉醒自己的能力。这事儿他问过阮榆,阮榆也只说是时机未到。

    在这个方面,陆宥之知之甚少。

    他算是比较有天赋的那类人,能力觉醒的比较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觉醒的。

    空闲时去黑市溜达个一下,买点有用的消息,也就这么跌跌撞撞走过来了。

    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是很吃亏的事,也好在陆宥之并不是非常依赖能力的人。

    尽管如此,他仍就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阮榆不厌其烦,每次都会给他治疗。

    生活太过规律,人会变得有点空虚。

    陆宥之又一次和阮榆在阳台上看星星。他指了指靠近左边的一颗星,凑到阮榆耳边说:“你看就那颗星,特别亮。”

    随后他就笑得像傻狍子一样。大半年过去了,他们两人也算是混熟了,称兄道弟的。

    “嗯。”

    “就嗯?”

    “对啊。”

    阮榆喜欢金盏花,陆宥之没事干就跑来阳台栽花。一小片一小片的,夜暮下随风而动。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摆,走到门口换鞋,然后静静地等着阮榆出来。

    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少年如今变得好相处多了,偶尔还会跟着陆宥之到处乱跑。

    他将定位共享给了阮榆,一起出了门。

    两人在夜暮下行动极快,陆宥之能小幅度地使用幻术能力,短时间内制造出隐身的效果。他借着夜色隐匿身形,谨慎地靠近目标,无声无息间,身强力壮的几个保镖被放倒。

    男人回过头来,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惊谔地四处打量,轻轻唤了领头的那个保镖的名字。

    无人应答。

    “奇怪,人呢?”

    猛然一道黑影闪出。

    男人一身肌肉,身材高大,却被身上这个刚刚冒出来的看起来纤弱的青年压得抬不起头。眼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又一个青年出现在面前,还热情扬溢地和他打招呼。

    “李总好啊。”他挥挥手示意阮榆放开他。

    男人跌跌撞撞爬起来,单手迅速摸向武器。

    “是你啊,小陆。”

    陆宥之打了一个响指,男人别在腰间的古朴木雕扇凭空消失,出现在了陆宥之手中。

    “早就说过了建议李总您换把武器,整天挥着小扇子怪娘们儿的。”

    男人无语,干脆往地上一坐一脸不屑地打量着两人。

    “话我撂着这,没钱。”

    陆宥之冷笑:“没钱?保镖倒是请得挺齐全的。”

    他掏出一个小型录音器,点开播放键。

    哀求声,还有东西摔打落地声和责骂声传来。男人的脸色霎时白了,哆缩着嘴唇颤声道:

    “你……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某人在外逃难那么久,可曾回家看过?”

    陆宥之“啪”地把一张契约拍在他面前,又恢复了一开始热情的口吻:“签字吧、李康九先生。”

    结束之后,陆宥之勾住阮榆的肩膀把人往回带。

    “录音是怎么回事?”阮榆的语气不咸不淡的,陆宥之觉得他不太高兴,忙解释道:“用的变声器,提前录好的。”

    阮榆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说这个了,下次还陪我出来吗?”

    没听到回答,看样子是答应……了?

    忽然,陆宥之冷不丁被阮榆往路灯下一摔,随即他感受到阮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翠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很不善的样子。

    “那个被砸碎的,是我的杯子吧。”

    他把这碴给忘了,录音时太过入戏,手舞足蹈的。

    这不,一巴掌把阮榆的杯子呼出去了。

    阮榆查无此杯好久了,得知真相后有些气恼。

    “小榆你别生气好不,我回去再给你做一个?”

    阮榆沉默。

    “实在不行我把旧的那个粘起来你看行吗?”

    阮榆揍了他肚子一拳,差点给人砸背过气去。

    这场闹刷就这么结束了。

    两人轻身轻脚回到家,各自回房间了。

    陆宥之打开台灯,从角落的书堆里拎出一本书—《生活指南-制作大全》,一边琢磨着明天给阮榆做一个其他款式的杯子,一边暗暗叫苦小祖宗太难应付。

    他陆大爷也有这么一天,以后往同事那边说人家都不信。

    从陆宥之来到这个分世界的第一天算起,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一直与主世界失联使他一次次不得不怀疑自己身边的人。虽然生活美满,快乐,偶尔遇到困难危险能与小榆一起面对。

    但于他而言,这平静安逸的日子令他痛苦,令他恐惧。

    他的苦不能与任何人言说,包括阮榆。

    那一天终于来了。

    分世界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缝,很小的一条,却足够令人恐惧。

    傍晚,陆宥之与黑市高管的会议取消,他得以早点回家。

    奇怪的是,家里的门窗大开,进门也没有听到孟晚和阮笙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里卧室的门,未见阮榆的身影。

    最后的最后,他来到天台,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是阮榆。

    他周身散发着缕缕荧光,缓缓汇聚,填补上了天空的裂缝,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

    他,回了头。

    “陆宥之?”他瞪大了双眼,看到了那个他最熟悉的人,哭了。

    他见过很多时候的陆宥之,总是自信,乐观,鲜少见到他难过。

    因为,他足够强大

    然而现在的他是悲伤绝望的,他甚至在哭。

    阮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似犯错的孩童般低下头去.

    “小榆,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是平日里的无数次谈话。

    “我最怀疑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最不想怀疑的人也一直都是你。”

    “我知道。”不咸不淡的三个字。

    “你知道个屁!”血液翻腾,他感到一阵眩晕,一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对阮榆说话。“你故意躲着我,你知道我是波伊维律!”

    “是。你给我的杯子,刻着波伊维律的月牙标志。我们这个世界很早就没有波伊维律了。”

    “你有种就杀了我啊。”到了这个关头,他倒是平静下来了,声音嘶哑,语气却没有丝毫波斓。

    他长叹一口气,军刺出现在他的手中。

    “职责所在,抱歉。”

    他随手揩去眼泪,刀闪碰撞在一起又很快分开。阮榆选用了一把与他一模一样的军刺,与之不同的是,他的技巧不如陆宥之,只不过在速度与力量上无人能比。

    打起消耗战,陆宥之很快占了下风,被连连压制着抬不起头。

    这就是……所谓“神”的力量吗,他一个凡人终究是比不上。

    忽然。

    “啪嗒。”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震愣地后退。

    月光下,阮榆早已泪流满面。

    他还是如平时那般木着一张脸,与之不同的是,他的眉头紧皱眼睛通红。

    两人同时向后退去,阮榆冰冷的指尖抚上自己的脸抹到一手湿润,他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陆宥之。嘴唇微颤,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宥之周身是伤,左手无力重垂落,右手则颤抖着握紧了武器。

    阮榆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他走近,一步,一步……

    风声盖过了脚步声,吹起了阮榆泪湿的刘海,他木无表情地看过来。

    朦胧间他看到陆宥之这混蛋笑了一下。

    唉……无趣的人生可能就要这样结束了,他一直是服输的。

    阮榆缓慢地抬起手,最后落到了陆宥之的肩上。

    陆宥之抬头与他对视,大脑却在那一瞬放空。

    能力:精神麻醉

    他听到阮榆的声音:

    “我生而为人,后而为E,护不了百姓是我有罪。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能力:灵魂控制

    陆宥之手中的军刺没入了他的胸口猛得拔出又再次刺入皮肉,他听到了小榆的最后一句话:

    “做选择的人是我,你不用自责。既然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投影、衍生品,你就,也把我当成假的就好。”

    “我没有死,只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阮榆做为E生命力极为顽强,两刀完全杀不死他。

    陆宥之动弹不得,却用尽浑身解数,不再把刀刃向前移动半分。

    阮榆艰难地抬起双手紧握陆宥之的手,将刀刃再度送入心脏

    他向前倒去,却不愿闭上眼,就这么见了陆宥之最后一面。

    如他所愿,陆宥之,回家了。

    “陆宥之?”

    “陆宥之!”

    “陆宥之……陆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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