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吗？”沈博文慌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锦锦一点儿没变，“我都说了赔一条不行吗？”
“我杀了你，再把你救回来，一样吗？”
周锦锦从没忘记沈博文的抛弃，她只是不愿提起罢了。
“有点儿自知之明。”她冷冷地收回目光，看向所有人。
周家和沈家后续能否合作成功，沈博文今天的态度很关键。周锦锦瞪着他，直到沈博文身边几个人自觉下楼去，才收回目光。
不多时，酒吧的安保经理和一位夜班经理一起上楼，大老板还在来的路上。
凌晨，酒吧外场的人逐渐散去，只有这间豪华包厢里人还是齐全的。
周锦锦依旧精神抖擞，乔茉眼睛快睁不开了，暗道：这人也太有精神头儿了。
经理是个年纪和周锦锦差不多大的女性，也是倒霉，轮到她的班出这样的事，“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再找搜查一遍，一定是不小心掉在哪儿了……”最好息事宁人，酒吧不愿意惊动公安。
“都找过了，没有。”周锦锦抱着胳膊，“搜身吧，你搜女的，从我开始。”
经理直皱眉，这不开玩笑嘛，哪有搜事主的。
“搜不出来怎么办。”
“我们没拿，凭什么搜身。”
“不能你说搜就搜啊。”
……
经理笑着示意周锦锦，这事不容易，“要不……”
周锦锦一抬手，所有人都看向她，希望她能想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知，她开口就是地狱。
“我弟妹都伤心成什么样了，没看见吗，就差晕过去了。”她指指倒在沙发上快睡着的乔茉，“我弟弟什么人，大家都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你们想想，他会怎么样。”
“不搜也行，报警。”三万多的手链，够判了。
经理不认识周锦筵，毕竟他回国只有一年。但酒吧不愿招惹是非，两位工作人员为难地看向众人。
在座的不少是和姐弟俩从小玩儿到大的。
要说周家这姐弟俩，周锦锦再难缠都比她弟弟好了不知多少倍。
周锦筵一直秉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信条。
小时候欺负过他的，在他出国前都一一找回来。不少人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片刻沉默后穿机车夹克的男人率先站出来，张开胳膊，
“搜吧，搜吧，先搜我。”
“赶紧的，我困了。”
“哟，小雨，腿好了。下次骑摩托小心点儿。”周锦锦轻蔑一笑。“还有小宁，我弟弟说以后头疼可以随时找他，恭候。”
被点名字的男孩垂头丧气地站出来，“知道了。”
安保经理搜完两个人，看向周锦锦，一摊手，没有。
周锦锦暗笑，他们身上有才怪，不过还是警告几句，大度地让两个人走了。
其余人看到这儿也明白了，就是单纯的要找东西，搜就搜吧，认倒霉，反正没做亏心事，一个挨一个站好，等着被搜，搜完就回家了。
安保经理和夜班经理手下利索，夏天的衣服没多少口袋，差不多就过去了。
最后只剩下沈博文和夏之诺。
周锦锦拽起迷迷糊糊的乔茉，嫌弃道，“别哭了，快起来。”
乔茉揉揉眼睛，眼圈红红的，“找到了吗？”
“现在知道怕了。”
她是怕，怕周锦锦闹大了没法收场。
不过眼看着剩下的两个人，乔茉猜到周锦锦的用意，心中不免感动。
“等什么，就剩两个人了，快点儿。”
安保经理和夜班经理刚要上手，夏之诺看向乔茉，“要是我身上也没有怎么办。万一根本就没有手链怎么办。”目光落在乔茉还有些淤青未散的手腕儿上，“我就坐在旁边，怎么不记得她戴了。”
这是夏之诺不慌不忙的原因，她确信，乔茉根本没戴手链。
不知道周锦锦闹这一出要干嘛，留下来看看。
不能文楚兮被欺负了，她也灰头土脸地离开，总要扳回一局。
周锦锦把排场拉得这么大，乔茉不能怂，深呼吸，稳了稳说，“要是没有，任你处置，我再向所有人赔礼道歉。但如果你拿了，就要接受后果。”
夏之诺这才缓缓起身，“来吧。”
沈博文犹豫地看向周锦锦。
“等什么，等我搜你啊。”被抢白的沈博文脸一红，转过身去，“滚！！”周锦锦才发现，沈博文也有不开窍的时候。
安保经理识趣地走过来……
意料之中，两人身上都没有。周锦锦下巴示意经理，沙发上。
那是夏之诺随身的小背包，通常里面是香烟和爆炸糖。
起初经理只是象征性地翻找，手指触碰到一条金属链子时眼睛亮了，夏之诺预感到不好时，那条手链已经被完整地拎出包包。
白色四叶草造型，闪着珍珠光泽，完好地躺在手心里。
“乔小姐，是这条吧。”
经理托着问事主。
“就是这条。”周锦锦等不及开口。
开玩笑，她趁乱丢进去了，怎么可能会错。
“不可能。”夏之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特意检查过，这手链怎么突然出现的。
乔茉也愣了。
“还想抵赖？报警！”
两个经理都慌了，警察来了，即使这件事与酒吧没有关系，影响也不好。
沈博文从中周旋，“既然找到了就算了吧。”
“沈博文，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沈博文眼睛一翻，又来了。
乔茉如今对他是既同情又鄙视。连她都知道该站在哪边，怎么这个沈博文就拎不清呢。难怪周锦锦不要他。
“不报警也行，叫你家人来接你。”
“你疯了周锦锦。”夏之诺瞪大了眼睛，
夏家父母常年旅居国外，还有半年就和程之允完婚了，夏之诺如今就住在程家。虽然程家不及周家势大，但极重门风。如果不是打小定下了娃娃亲，夏之诺今天一个鼻环，明天一个舌钉，这桩婚事早就泡汤了。
让未来公婆知道她行为出格，还手脚不干净。即使不是事实，这桩婚事也岌岌可危。程之允再喜欢她，最多为她开个酒吧，省得出去惹是生非，却也不会公然和家里对抗，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周锦锦盯着惊恐的夏之诺，眸光轻闪。
“在我弟妹酒里下药时，你就知道会有今天。”
“你有什么证据？”
“你先拿出没偷手链的证据。”
……
两厢僵持不下，沈博文又站了出来。乔茉在心里立了个碑，等着埋他。
“小锦，要不我送她回去。当面和叔叔阿姨说这件事……”
“我也去。”周锦锦干脆地回应，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
沈博文心一沉，好心办坏事了。
沈博文的车载着夏之诺，周锦锦和乔茉坐车紧随其后。程家大门洞开的一刹那，夏之诺的心犹如石沉大海。
乔茉未下车，程家长辈她不认识，这一环她是个道具，早该谢幕了。
周锦锦再回到车上时，天边晨曦已经亮起，只余半个浅浅的白月牙和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茉茉，我过分吗？”
乔茉看周锦锦耳边卷曲的碎发，伸手替她整理在耳后，“你有你的理由，我不评价。”其实她配合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周锦锦只是还想再求证一次。
她笑着递上手链，“新婚快乐。”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结婚礼物。碍于和周锦筵还僵着，不好意思送。
“怎么第一次见面不给我。”乔茉故意嗔怪。
剑拔弩张的一幕记忆犹新，那时谁都想不到，日后两人会面对面敞开心扉。
“我以为你和文楚兮一样，接近小筵有目的。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乔茉憨笑着，晃晃手腕儿，“好看吗？”
“好看。”周锦锦忍着眼泪，张开双臂，乔茉贴过去，抱住彼此。
“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对他。”
她后悔说出了不可挽回的话。每次看见周锦筵那双眼睛，就想起母亲忧伤的眼泪，便把所有的悔恨和抱怨都加注在弟弟身上。
“他比我坚强，一直逃避的人是我。”
“谢谢你，茉茉。你让他回来了。”
……
乔茉没有出声，任何语言都拦截不住多年积压的悲伤。她任由周锦锦喃喃着往事，一路飘散在晨起的风里，心便静了。
乔茉住进别墅，对于周正山和云姨来说像多了个女儿。
茉莉花园里好久没传出欢乐的笑声了。
清晨，乔茉总能早起和周正山一起侍弄茉莉花；傍晚时分，和周锦锦去花房看蜗牛，三小只明显大了一圈。周锦锦开玩笑要洗洗做法式蜗牛，乔茉不屑与她犟嘴，抓只天牛扔她裙子上，吓得她嗷嗷叫。
“跟小筵一样，属煤球的，里外都黑。”
乔茉会嘚瑟地跑回厨房，找云姨要点心；周锦锦借机求云姨主持公道。
当然，公道都在乔茉这边。
周锦锦总是抱怨，“云姨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过不多久，又和乔茉会房间研究起美妆和衣服。
乔茉有种日子回到妈妈出事前的幻觉，生活多了许多热闹。周锦筵不在的日子，处处都有他的亲人，她的生活被填满了。
隋言像是蛰伏下来，最近都没有再联系乔茉。
活动礼服几经修改，终于顺利交付了。然而乔茉并没有闲下来，拾茉设计室的门外，排了长长一溜豪车。
自从云姨穿上乔茉亲手做的衣服后，不少圈内的阔太太们都等着也做一件。
乔茉设计的衣服，款式典雅端庄不老气；颜色温柔简单不花哨。最主要的是量体定制是流水线没法比的。
拾茉设计室已经悄然盛行在富豪太太圈内。
量体裁衣的单子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乔茉又找时间和另几个设计师把秋冬季成衣样品敲定，齐妍把宣传计划也做好了。
工作室平台订单也不少，这些衣服都委托给一家制衣厂来做。拾茉设计室负责出样衣和设计稿。第一批货物已经发到买家手里，好评如潮，小小的工作室因为每天的忙碌而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有时乔茉过于投入，到下班时间也不走。司机一般不催她，该下来时自然就结束了。
空无一人的设计室，乔茉守着深蓝色的寂静，拿出之前画了一半的男装线稿。
男装和女装在设计上侧重不同。
女装侧重线条柔和，男装则要棱角分明，更具力量感；为了达到不同的效果，面料选择上自然也不同。
关于男装的调研，乔茉都是抽时间去做；等到没人时自己偷偷整理，她承认自己有努力羞耻症，许多东西一定要自己看得过去才肯拿出来见人。
而这是她送给周锦筵的第一份礼物，更是格外看重。
这份线稿还有一半，她正好来了灵感，争取今天画完。
手机在桌子上转圈地震，看见那三个字，乔茉原本被打扰的烦躁瞬间软下来。
“在干嘛？”
“在车上，准备回家。”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都走了，只有她自己。
和周锦锦在一起的好处，乔茉也练就了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周锦筵不让她加班熬夜，只能骗。
“没骗我？”周锦筵不信。
“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延后几天。”
“好吧。”乔茉暗暗松口气。
“感觉你很开心的样子。”周锦筵不悦。
“没有，怎么会。你不回来都不知道人家多想你。”乔茉捂着胸口心狂跳，幸好没人，否则打死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真乖……回头。”
一句话穿过电波，直扑耳朵，乔茉定住，迟迟不敢转身……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