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夫来时,秦安早已和阿晏吃了早点,在一楼早早等待,并且他还要求阿晏待会不要说话。
阿晏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等大夫到了,也憋着一言不发,一起到了叶姑娘房间门口。
去到叶姑娘的房间,阿晏明白为什么要大夫赶来客栈了。房间里叶姑娘的眼睛没了神韵,眼皮还泛着些红。在他们敲门进来时,叶姑娘看向他们的方位都是错的。
秦安继续沙哑着嗓子对叶婉清说:“我喊了大夫给你看看。”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她醒来时很怕对方就这么走了,于是很是高兴的说:“谢谢你,看病的银子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秦安倒是无所谓这点银子,只用眼神催促着大夫快点看病。
过了半晌,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按理来说,失明若是外邪侵袭,只要老夫一剂汤药下去再配合着敷上草药,过几天就能看见了。但姑娘没有外感风寒的表现,头部又遭到撞击,失明的原因就很有可能是头部出现了血瘀,这个就麻烦了,如果血瘀不通太久,就真的治不好了。”
叶婉清紧张的问道:“很难医治吗?”
这个大夫确实医术不高,在看到秦安之前的威胁后也不敢再夸夸其谈,只能诚实的说:“要治疗需要针灸,穴位还在头部,多是凶险的位置,老夫不敢轻易下手。”
听到这个回答,叶婉清很是失望,一时无言。
“如果找到敢扎针的大夫,及时针灸,她能不能恢复?”秦安问道
“那就得看这大夫医术如何了,要是医术不错,坚持针灸一段时间,应该能够治好。在找到这样的大夫之前,你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耽误治疗,我这边先开一些活血的药膏给姑娘敷眼睛。”
阿晏将大夫送出门外,给了大夫银两并搂着他的肩膀说:“多的这些是封口费,不要将见过我们的事说出去。一旦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我就直接认定是你透露的,那时候不得不就要来找你聊聊天了。”
这个七老八十的瘦弱大夫看着魁梧高壮的阿晏早就吓死了,更别提他背后那把长长的刀,连忙点头。
送完大夫,阿晏回到房间,看见秦安正在给叶婉清递茶水,看见阿晏出现,秦安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阿晏立马别过头去,看秦安也没赶自己,就也没离开。
“好心人,你是生病了吗,嗓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叶婉清觉得自己的眼睛有希望了之后,开始关心起身边人的事。
坐在椅子上,秦安肆无忌惮的凝视着叶婉清的脸庞,轻声回了句:“嗯”
“谢谢你的帮助,你也要保重身体。还有为什么救我,你是认识我吗?”不知为何,叶婉清对此人莫名的亲近,觉得他的味道的好闻,有他在身边令人安心。
沉默了一会,看对方一直不回答,她就靠近了一些,就伸手向前摸了摸说道:“你还在吗,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在。”
听到这两个字,叶婉清莫名感觉无比安心。
在回答完了叶婉清之后,秦安此刻有些迟疑,该不该告诉她自己身份。
当初自己以太监的身份救她,换来的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而如今对她来说,自己是个陌生人,是何居心她都不确定,就这么亲近讨好于他。
她对那个未婚夫就不再执念了吗?随便什么男人她都能接受?都会爱上?果真是个肤浅又三心二意的女人,秦安这瞬间起了试探玩弄之心。
他想到李婶的信,里面写到她的儿子有次陪叶婉清,帮助了一个叫林天的人埋了双亲。李婶总是把叶婉清和哪个男人之间的相处巨细无遗的记录下来,尽管他并没有这样的要求。
“你大概不记得了,我是之前你和钟琪帮忙我埋葬尸体的林天。我在河边遇到了你,为了感谢你的帮助,就捡了你上来。”秦安开始面不改色的撒谎。
林天?叶婉清当然记得了,那是个瘦弱又总爱哭哭啼啼的男人。她怎么也联想不到,会是他救了自己。于是狐疑的问道:“我记得那时你虚弱的不行,连挖个土都费劲,现在怎么强壮起来,抱得动晕倒的我。”
“之前双亲去世,我也再无长辈扶持,过的苦。如今我离了谷安庄,找了个营生,吃饱了饭就有些力气了。”谷安庄,只不过是皇帝赏赐给他的地产中最不起眼的,既不靠近京城,也离金陵有段距离。
听到对方直接提到了谷安庄,叶婉清的疑虑打消了几分,毕竟她对林天也不是很了解。更何况如果人家想隐瞒身份,自己却刨根问底的也不好,最重要的是将眼睛治好。
她勉强的笑了笑,接着问道:“那现在房间里的第三人,是你的朋友吗,他进来的脚步声我有听到,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不用管他。”秦安当然不能让阿晏出声,要不然就马上听出来是他了。
他起身坐在叶婉清的床边,突然上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的说:“你好好休息,等我将药膏取来替你敷上。”
叶婉清感受到对方的靠近还有轻佻的意味,激灵了一下。这熟悉的味道好像在秦安的身上闻到过,是的,她一直记得秦安的味道。
曾经她心中暗自做过比喻,秦安身上的味道清澈又干净,和山间的泉水一样。虽然很细微并不能轻易闻到,但是秦安在教坊司救她出来时,抱着她离开的时候,那个味道让人记忆深刻。
昨晚没敢确认是不是他,但今天再次闻到,叶婉清强烈感觉对方就是秦安,
只是她不敢戳破,如果拆穿了,他开始恼羞成怒直接杀掉她怎么办,或者是自己想错了,那不就尴尬了。
面对他轻浮的动作,她也没反抗,而是低头乖顺的抱紧被子。
望着这副乖巧模样,秦安也来了兴致,将抚摸脸颊的手向后移了些,用大拇指摩擦着她的耳垂。看着叶婉清已经红透了的脸,他的手继续向后,慢慢探进头发中,再顺着发丝捋了下来。
叶婉清只觉得右半边脸酥麻了一片,耳根子一直在烧。却一动不动,任由对方这样戏弄自己。
看对方没有动作又一言不发,秦安也觉得无趣了,对叶婉清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有好的大夫,我带你去那。”
面对这样的好消息,叶婉清很是高兴,微笑着说感谢的话。
秦安被这个笑容搞得一下晃了神,叶婉清在秦府两年,从没对自己笑过。
要不然就陪着她,让她爱上伪装身份的自己,等到真的爱上时再告诉她,你喜欢的人是你曾经抛弃了的人,你不光眼睛眼瞎,心也瞎。
想到这,他笑了起来,一想到叶婉清到那时痛苦的表情就觉得十分有意思,这要比简简单单杀了她解气。
秦安摸了摸叶婉清的头就离开了。
此时叶婉清收起了微笑,摸索着床沿慢慢起了身。失明的她双脚落地后,感觉不到实感,她不敢向前走去,这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她和这张床。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这样依靠“林天”,如果他真的是秦安,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变脸了。就算失明治不好了,自己也要摸索着熟悉,做个靠自己的盲人。
出了房间门,阿晏摸不着头脑,问秦安:“大人,你为何不告诉叶姑娘你的身份啊?”
“你不觉得有趣吗,爱上一个曾经憎恨的人,然后再遭到对方的背叛,我要让她品尝这份滋味。”就像小时候的自己憎恨叶婉清没有留下他,但后来又无法控制的爱上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