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君买完晚饭回到班级，吃着肉夹馍翻出数学题。刚刚步入高三，面对新分的班级，新的宿舍，新的同桌，这帮学生还没有适应什么，四中就要求考试。
开学考的成绩出来，李文君从原先的上游滑到了中游。其实她并不意外，因为从普通班升到尖子班，成绩排名竞争会更加激烈。不过她依旧想做回班级成绩的佼佼者。
这时班级里已经回来很多人。大部分的同学都默默坐了下来刷题，只有个别的女生在讲小说，嬉笑声传到李文君的耳边。
她不禁被那些新奇的小说内容吸引。只是几秒后，李文君扭回头，抿了抿嘴唇，默默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这个难解的数学题。
李文君当初选文科，就是因为她并不擅长理科题，这次来到尖子班才发现数学可以拉开多大差距。一道题五分，错两道题就可以和别人拉开10分。
她和第一名有30多分的差距。第一名断层第一，拉开第二名快20分，而后的成绩差距很小，甚至同分，就那样一个一个地排下来，她就成了中游。
她观察了第一名的成绩，并和自己做了对比。第一张承几乎每一科分都比她高，尤其是数学，高了她23分，但她只有擅长的英语略高张承2分。
心里的落差直直刺着李文君。
她闷闷的。
不一会儿，到了上课时间。
高三的老师讲课知识点很密集，她认真听着，默默往脑子里记。
下课后她去楼道打电话:“喂，妈妈，学校让弄贫困生申请了。”
“那弄吧！初中的那个贫困生银行卡还能用吧？”
又是这样。上高中后每次办贫困生，陈云都会问这个问题。李文君觉得不是她记忆力不好，是她根本不怎么动脑子记。
李文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高一高二就用了，现在应该也可以。”
“诶那就行！吃晚饭了吧？”那头的嗓门扯得很大。
“嗯。”李文君说。
“噢！吃了就行。刚分班还可以吧？”
“嗯。还行。”
李文君总是觉得，在学校打电话的时候和家里人的聊天总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不是不想聊，是不知道怎么聊。
总是两三句话就可以降到气氛冰点。
哎。
是难过多一点，还是无奈更多一点？
“你也吃饭了吧？”李文君不想这样尴尬，胡乱扯了个话题。
“吃了。”那头回答，“嗯……那就这样吧？记得在学校多吃点菜多喝点汤。”
“嗯……”李文君抿唇，她其实很想和她妈妈吐槽分完班后的压力。但转而又想，和她妈妈说了之后，也改变不了什么。李文君的妈妈初中毕业，她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来开导李文君，给李文君建议。这种期待只会落空，到最后攒的多了，她也就不会开口再问了。
她以前也会找妈妈问。
她妈妈总会说，尽力就好。
这种话开始说时真心，到后面更像是不想思考脱口而出的标准答案。
李文君每次听到这句话，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只是因为她妈妈想避就避的态度，也因为她不可以只尽力就好，只是尽力的话，她的未来走不好。甚至根本没有路。
李文君家里三个孩子，开销大，欠着一屁股债，老爸老妈还年近半百，不知道还能干几年活，撑这个家几年，何况他们身体还不好。
哎。
李文君回到座位上。她发了一会儿呆，把脑袋里让自己烦恼难过的事都删除，她才拿起笔，翻开笔记本。
她写下: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山月记》
她又看了这句话好久好久。
呼——
深呼吸，吐了一口气。她把笔记本塞进抽屉，又重新翻开数学题。
晚二下课，她去上厕所。
女生厕所总是人很多，但厕所位很少。
排了很久的队，终于到她了。
但不幸的是，她发现自己来了月经。
她犹豫了好久，还是不敢在公共场合开口借卫生巾。
即使门外都是女生。即使她没有月经羞耻。
手心攥着，出了很多汗。
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
“叮铃铃——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回到教室，准备上课。”熟悉的上课铃声再次出现。
她听到了好多人都赶忙回教室的脚步声。
怎么办？人都走了……
她数落自己，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好卫生巾。为什么不敢开口。不就是开口借卫生巾吗？有必要扭扭捏捏吗……怎么办？
她有一点崩溃。眼眶慢慢地湿润了。
我好傻。
李文君不停地吸鼻子，抽泣声也越来越大。
这时，她的厕所门被敲了两下。
“同学？你没事吧？”
“！”李文君擦了擦泪，语气还是有点哽咽，闷声道:“没事……那个，，同学你有卫生巾吗？我想借一个。”
“哦好，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外面的女生将卫生巾递了过来。
“……谢谢。”她怯怯的，“那你是不是就不能换卫生巾了啊？”
“嗯。不过没关系，我下节课再换也可以。”那个人又回答。
“嗯。”李文君又不知道回什么了，“对了，你叫什么啊？哪个班的？我还你。”
“不用还了，一个卫生巾而已。我叫秦灵奚。23班。”
李文君睁大了眼睛。秦灵奚诶！很出名的，长得非常好看。
“啊……我叫李文君，6班。”
“嗯，李文君。”秦灵奚道，“我知道你。”
“啊？”李文君撕卫生巾的手一顿，“为什么？”
秦灵奚嘻嘻笑:“你长得好看。”
李文君:“嗯…还好吧。你不上厕所吗？”
“不上了。也不是很想上。”她说，“你记得快点，已经上课了，你们好班老师肯定查的严。”
“……嗯，好。”
她出了厕所，捂着肚子往班级的方向走，心情突然变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