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家”

    第二日傍晚,雪停了,五个人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重新回到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月亮河,还和之前一样,和那个屠戮夜之后一样的残破寂静,完全失去了昔日的热闹和繁华……

    麦克很失落,他垂下脑袋,穆罗担心地扶着他,害怕这里会勾起麦克悲伤的回忆,毕竟,这里是麦克,也是喧嚣曾经的家……

    “没事的。”麦克看着担心的大家,笑了笑,“这次回来,不就是让我们重燃这里的热闹吗?我们走吧。”

    大家看着麦克,心里五味杂心,尤其是玛格丽莎,毕竟昨天她和告诉麦克除了他所有人都恨这里……事实确实如此,但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毕竟还是有美好的回忆的……只是为数不多而已,当然,抹去瑟吉的痕迹来看的话……

    “大家先找找有什么线索吧,毕竟这是庄园主要求我们完成的谢幕演出,让我们重新回到这里,也许还有别的目的……”麦克说。

    裘克拉着娜塔莉的手,走在冰天雪地里,回忆着之前他和娜塔莉在一起的美好,他是娜塔莉无助时的救命稻草,他爱娜塔莉,他曾经无数次的和娜塔莉在哪个小房子里安静的呆着,看着娜塔莉入眠,看着她从恐惧中脱离出来,看着她一次次向自己靠近……当然,他也庆幸自己除掉了瑟吉,那个暴徒,是他们快乐与美好的污渍……

    瓦尔莱塔走向惊奇屋,想着她曾经在这里吓得那些孩子们笑着尖叫,她喜欢孩子们看她是那些天真可爱与好奇的眼神,她喜欢看到人们对她发出的惊叹,即使伯纳德总是不满意,总是觉得她没有娜塔莉和瑟吉那样,能薄的足够的热度和喜爱,但只要有人会关注她,他就会努力的表演,努力成为那个能逗大家的开心的滑稽戏演员……“瓦尔莱塔不只是会织布,也不只会爬来爬去,瓦尔莱塔有在努力排练新的节目,瓦尔莱塔有在努力使大家开心,瓦尔莱塔希望所有人都能看看我,都能开开心心的……”

    麦克和穆罗来到喧嚣剧场,看着破败的场景,腐朽的椅子和道具,破布和脱落的油漆,麦克心里空落落的。他一身都在马戏团度过,他就是马戏团的天使,是那个永远都能逗大家开心的杂技演员,他知道,只要观众们喜欢,就是他最大的开心,看着瓦尔莱塔的表演,娜塔莉和瑟吉的表演,当然在此之前,还有裘克的演出,都是他难忘的回忆,是他和家人们在一起的见证……穆罗看着出神的麦克,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是的,伯纳德有多喜欢麦克,就有多讨厌自己,和伙伴们住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靠着日复一日的钻火圈和装疯卖傻来博取眼球,如果不是伯纳德,他才应该是团长,是杂技明星才对……

    月亮河在黑暗中显得苍凉,没有了灯光,只有雪地和灰蒙蒙的天,所有人都在这里寻找着曾经的回忆,或许是伤痛,或许是快乐,也许他们此生都未想过还能踏足这片废墟……

    娜塔莉来到河边,看着冰冷的河水,飘着浮冰,却还是湍急的流着,似乎在那场血腥的演出谢幕后,只有河水还在讲述着这里的故事……娜塔莉看得出神,她静静的望着水面,仿佛逃走还是在昨天,逃出这一片尖叫,屠戮……她在混乱中寻找着方向,想找到出口,可是除了尸体就是还妄想挣扎的羔羊,而她,最终只能选择在水中洗去自己在这里的痕迹……顺着月亮河边的水流,她也永远从月亮河的昔日被冲走……

    她没有触碰河水,却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感受得到河水的冰冷,刺穿她的皮肤,她好像慢慢的沉了下去,好像裘克……也许是瑟吉,站在岸边,呼唤着她……

    想到这里,她感到眩晕,她脚下发软,即使扶着栏杆却依然开始恍惚,裘克跑过来扶着她,担心的看着她……“娜塔莉,娜塔莉!你还好吗?”娜塔莉抬头看着裘克的脸,可是药物的致幻作用又出现了,瑟吉的脸再一次出现,那个虚假的笑容,那个欺骗的表情,让她感到加倍的恐惧,她扶着额头,蹲在河边,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仿佛一脚踩空,什么也抓不住……

    “娜塔莉,是不是……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裘克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娜塔莉,看着娜塔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也许,她一直都恨这里……

    以前是,现在更加是了……

    “我没事的。”娜塔莉逐渐恢复了理智,也许是寒冷的天气,让她不再总是受困于幻觉,也许是没有了那瓶香水,没有了炙烤树木的味道,她慢慢平静下来,看着裘克,轻轻地笑了笑……

    “娜塔莉,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去找麦克他们,也许大家一起可以安抚你的情绪。”裘克紧张的搓着手,他依旧认为是这里的环境使娜塔莉感到了恐惧……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裘克。”娜塔莉慢慢站起来,“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在身,我们也要抓紧了。”“当然,也不是因为这里,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台早就不属于我们了,有些记忆也不必纠缠。”

    麦克很安静,穆罗知道,一向活泼的麦克是不会这样的……更何况,他回到了曾经那个他最爱的“家”,那个对于他而言是一辈子的地方……

    “麦克,这不是你的错,毕竟能在那个夜晚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穆罗很担心麦克,“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后来我也听说了,伯纳德也死于那次屠戮中,活下来的人也寥寥无几,我们该为此感到幸运的……”

    “穆罗,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的。”麦克的脸色很差,在雪地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吧……可我好像总是有放不下的东西,你能懂吗我的朋友,我好像回家了,可我好像又没有家了……最后我是看清了这个家的本质,充斥着血腥,嫉妒,肮脏,可是,这里还有我很多快乐的回忆,我怀念那些观众们大笑的日子,只有那时我才觉得我是真实存在的……”

    “麦克,我懂得你的处境,从逃出喧嚣开始,到一直这么生活了这么久,我也许有那么一刻也曾经怀念这里的生活,可是我终究无法直面这些冷漠与残酷,我无法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穆罗急切的回复着麦克,他希望麦克能打开心结,而不是永远都被困在这个已经逝去的“家”中,“当然,我也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无趣,我们该开启新的生活了不是吗,难道来到这座庄园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一个全新的未来吗……”

    麦克心里一颤,他的心,在抓着伯纳德冰冷双手的时候也许就已经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他伸手去抓曾经的一切,却什么都抓不到,他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什么都回不来了,他爱的人,他期待的舞台,都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当然,只剩下了四个人,却还有一个凶手潜伏在其中……“穆罗,不是这样的……”麦克思绪开始混乱,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不是的穆罗,不是的……喧嚣还在的,一定还有办法让一切重新开始的对吗,你看穆罗,这里的什么其实都还在……”

    “麦克,你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你要看得清现实。”穆罗抓住麦克的胳膊,希望他不要再做毫无意义的挣扎了,“麦克,忘记一切吧,毕竟,伯纳德也不在了,还有谁能让喧嚣像曾经一样呢……这里是所有人的噩梦,不会有人再愿意踏足这篇土地了……”

    “不要再说了穆罗……不是这样的……”麦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他思绪一片混乱,他感觉自己一脚踩空了,没有人能接住,任由自己往下坠落。

    一瞬间,他感觉身边燃起了熊熊火焰,四周充斥着爆炸声和漫天的烟尘,他站在曾经的舞台中央,感受着火焰和碎片穿透他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把他撕碎,撕成一片一片的,永远埋没在这个故乡……他感觉,穆罗好像站在出口处,无力地看着他慢慢的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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