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olation

    其实事情也没有多么棘手。

    按照当下的情况,同陆时熠产生些不被察觉的肢体接触不算什么难事,辛白也由此了解到一些重要情况——

    那天她在冰库见到的人名叫仇时瑛,19岁,是从外地来到枝南打工谋求生计的。

    冷库的低温破坏掉大部分生物证据,监控莫名毁坏,仇时瑛身上的手机也同样不翼而飞。

    案发现场几乎已经排查干净,于是在针对这项案件的研讨会结束后,以陆时熠为首的一行人来到仇时瑛居住的出租屋寻找线索。

    其实辛白已经觉得自己足够惨,住在破旧的老小区,门口已经白发苍苍的保安爷爷只能够起到开门的作用,唯一的优点只是离高中还算近而已。

    直到她透过陆时熠的眼睛去看仇时瑛的住所,姑且称作住所。

    十月的天气堆积出燥热,将几乎密不透风的屋子变成蒸笼,似乎都能够看见滚滚而上的热气。

    可墙壁却显得异常潮湿,好像水泥都没有办法彻底凝固,不知道哪天就彻底倒塌下来。

    隔壁邻居的走动声被轻松听清,倒显得面前这堵墙有些形同虚设的意思。

    辛白最讨厌这种时刻。

    有天她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家,被一对在街边坐着的母子吸引去注意。

    劣质的音响源源不断地放出音乐,面前的粉笔字讲述着他们悲惨的经历。

    她真想冲到他们面前,替他们把疾苦都解决妥善,大手一挥就搞定所有关于医药费的事情。

    可是她不行。

    她能做的只有打开随身携带的钱包,从算不上多的纸币中抽出张一百放在他们面前。

    毕竟她自己也只能够做到吃饱穿暖而已。

    莫名其妙的老天爷不赐予她解决事情的能力,又一次次让她面对这种疾苦。

    包括此刻,他们发现仇时殷母亲的病危通知书,以及一叠高利贷催收单。

    于是发放高利贷的吴明彪被理所应当划入嫌疑人的行列,毕竟他无法提供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

    陆时熠习惯在每个星期天晚上去趟超市,将下一周所需要的东西一次性统统置办整齐。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在采购完事先列好的东西后,他照常推着购物车随处逛逛。

    兴许是之前的人没太注意,面前货架上摆着的酒在空气中突出一角,倒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不知道将要在什么时候沦为碎片。

    想着日行一善,陆时熠便伸出手准备将它往里推些。

    超市的冷气开得很足,使得手在触碰到玻璃瓶时顷刻感受到冰凉。

    人的体温在这种时候被衬托得更烫,于是手甚至比眼睛先反应过来,有人与他的手一起伸向玻璃瓶,并不经意碰他一下。

    陆时熠装过头,看到辛白眼神变得无神,又很快将这个发现当做自己眼花,毕竟她在下一瞬间便立刻恢复正常。

    他怎么样也想不到的,对他来说的一瞬间,在辛白眼中被延长到几天,甚至长到足够她把关于仇时瑛案的所有事看仔细。

    “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那这个就让给你吧哈哈。”辛白在退出他的记忆后连忙缩回手,看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闻言,陆时熠看看货架,又放下手重新看向辛白。

    他终于在思索片刻后决定开口:“你来买酒?”

    “......啊。”

    刚才的辛白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做到巧妙又不被怀疑地与对方产生肢体接触上,全然去注意货架上到底是什么。

    好在说瞎话对她来说算得上信手拈来的事,她只语塞片刻,便转转眼睛想到说辞开口:“这是我化学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她让我们来看酒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乙醇,我家里又没有酒。”

    说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陆时熠点点头,好像相信她的话。

    “可二中不是寄宿学校吗,没多少人能看到酒吧。”

    陆时熠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辛白回答什么,问完后便推着购物车准备到别处去。

    这时候的辛白已经从仇时瑛的事情中剥离开来,也就有兴趣好奇,她连忙跟上去追问:“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住校?”

    陆时熠正拿起瓶饮料放在手上端详,好像是抽出点空闲才回答她:“因为我是那里毕业的啊。”

    说着,他转过头将饮料给辛白看:“你喝这个吗?”

    辛白在震惊之余忙摇头:“不要,我不喝饮料。”

    紧接着又小跑到他身侧,睁大眼睛满目探究地去看她,“你在枝南上的学啊?”

    陆时熠把饮料重新放好继续向前走,辛白也就立刻跟上去,“对啊,我户口都在枝南。”

    “那你怎么在浅安上班?”

    陆时熠被她莫名其妙的疑问逗乐,没忍住回头去戳她脑门:“那你哥怎么也在浅安上班。”

    辛白把头缩回来:“他神经病呗。”

    这次的陆时熠倒只是笑笑没回什么。

    “那你妈妈呢?你妈妈在枝南所以你才回来?”

    这次的陆时熠转而拿起包薯片开始研究,听到她的话后眉头也没皱一下——

    “我妈妈早就死了。”

    他的语气太平常了,平常到像在说今天是个大晴天一样。

    身后源源不断的叽叽喳喳忽然戛然而止,陆时熠回头看,发现辛白两只手正绞在一起。

    辛白只觉得空气都在此刻凝滞,空调的温度好像突然低得离谱,把四周的空气都凝华成尖锐的刺。

    “那个,对不起啊。”

    “这有什么,”可陆时熠看上去是真的不甚在意,“不是你说的,反正所有人都会死。”

    话是这样说。

    辛白不信有人能对死亡这种事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与毫不在意,至少她不可以。

    于是她理所应当地以为陆时熠只是在故作淡定,实则还是被她伤了心。

    “那也是。”

    可辛白实在不会安慰人,她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拿自己和别人比较,好让别人知道世界上还有更糟糕的人在。

    “而且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爸我妈,你怎么说也要比我好一点了。”

    陆时熠忽然收住笑。

    他难得不再笑。

    薯片被他递到辛白面前晃晃,陆时熠开口将之前的话题结束掉:“这个你吃不吃?”

    “不要,薯片里有反式脂肪酸。”

    看她语气认真,陆时熠也就从善如流,“那面包?”

    “不要,那个有脱氢乙酸钠。”

    “......”

    行吧,小化学家。

    **

    吴明彪的身上不存在不在场证明,可也同样缺少足以定罪的关键性证据。

    按照相关规定,他们只能结束审讯,眼睁睁看着吴明彪离开警局,驾驶汽车扬长而去,变为个小黑点怎么也看不见。

    警察当然有警察的优势,譬如他们可以依靠证件去到一些辛白去不到的场合,以获得她没办法获得的线索。

    可所有事情都要有利有弊,他们必须按照规矩办事,要考搜查令才能进入地方调查,没有证据就不能主观臆断。

    甚至不能靠诈获得证据。

    辛白看着眼前的电脑,由吴明彪主理,被包装成正规渠道的高利贷平台就静静出现在屏幕上,巨大的按钮配套的动效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让人看着就像点进去一探究竟。

    世界上一定不存在什么没有漏洞的犯罪,况且她可没必要遵守这些所谓的规矩。

    **

    虽说吴明彪不同简隋那样作为富豪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想要见到他还是一件难事。

    于是辛白选择退而求其次——

    去打探他的小弟,尚松。

    这相比较起来就要简单许多,辛白说到做到,此刻正坐在路边烧烤摊的一角,装出顾客的样子。

    倒也不算是假装,毕竟她的确点了些东西,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面前刚刚端上的烧烤还冒着热气,辛白却无心观察,反而抬头去看更重要的事。

    差不多越过三桌的样子,尚松就坐在那里。

    辛白大可以直接上前,装作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臂。

    可他作为吴明彪的御用打手,显然不会是什么善茬,况且他此刻还在大口吃串。

    倘若她没把握好时机,上前一过,不小心撞翻他手上的烤串,甚至把签子撞进他嘴里。

    辛白打个寒颤,还是决定等他吃好准备起身离开后再开始行动。

    但还没等到对方有什么举动,原先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先亮起屏幕。

    有人给她发微信。

    到现在开学已经一个月有余,辛白对于班上的人虽然还算不上十分熟悉,但至少也都能够说上几句话。

    甚至已经同所有女生加上微信。

    发消息来的是沈忻愉,好像和她的同桌奚熙是室友。

    高中沈忻愉:[语音]。

    辛白不明所以,毕竟她们这时候的关系只仅仅到见面的时候能够互相打个招呼而已。

    她点开,奚熙的声音立刻传出来。

    “辛白你不要忘记帮我买联名啦!”

    “......”

    最近的辛白将仇时瑛的事列为头等大事,甚至一心一意到把之前答应奚熙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一点心虚,甚至算得上颇为淡定地回复。

    调休死:[OK]。

    刚发完消息,她就注意到不远处的尚松正用纸巾随便抹抹嘴,面前的盘中只剩下一堆空签子。

    辛白立刻起身。

    就是现在。

新书推荐: 分手后咒术师前任后悔了 娘娘愚蠢却实在美丽 引诱阴冷驸马后 国防夫人的辞职信/胭脂惹战袍 超现实恋爱 [游戏王dm]尼罗河之女 未烬星光吻过焦土 我的脑子住了个贵妃 租来的春天 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