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哥，已经两三个村民喊我们劳动换住宿了。”陈柏身子哆嗦，问道：“我们为什么拒绝啊？”
虞辞川看着眼前最气派的小院，两只石狮子口中含珠，镇守门前，答道：“我问你，给苹果公司打工待遇好，还是给梨子作坊打工待遇好？”
陈柏一愣，“那当然是大公司。”
“所以我们要去村长家。”虞辞川笑眯眯的，“这不就到了。”
毫不犹豫，虞辞川上前敲门。
陈柏欲哭无泪，“哥，谁在恐怖游戏给BOSS打工啊！”
“吱呀。”
大门打开，一个同样胖得离谱，有虞辞川两个大的老人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转动，问道：“慷慨的游客，欢迎晚餐还没有开始，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您是村长吧？”虞辞川瞄了瞄老人手中的蛇头拐杖，问道：“是村头商店的老板娘介绍我们来您这帮忙的。”
“是阿娟啊……”村长陷入回忆，却被一个小孩一脑袋撞回现实。
“阿爷，您发什么呆！”小孩面黄肌瘦，头和身子的比例不太协调，看着像饿了许久。
“二虎，谁让你出来的！”村长脸色一板，下意识把小孩藏到身后，对虞辞川说道：“进来吧，劳动换食宿，每个村民都会欢迎的。”
“我们怎么和人贩子似的。”陈柏小声吐槽了一句，见村长眼神锐利，迅速闭嘴。
二人走进了院子。
门关上了。
沉重的木门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爆鸣。
二虎被几个小孩拉着去玩，一群孩童就在院子里直挺挺躺着晒太阳，时不时拌两句嘴。
明明是最顽皮的年纪，孩子们却没有跑出去疯玩，只是乖乖躺着。
“坐吧。”村长很客气，半点不像一个恐怖游戏里的NPC，“这院子还有个房间空着，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住下。
只不过我们村子讲究劳动最光荣，你们也得替我这个老东西干点活。”
“您说。”虞辞川听到关键词，两眼一亮，同样客气。
村长喝了口水，抿嘴一笑，没露出半颗牙齿，“村子里欢迎来参加丰收祭祀的客人。都会在第一天晚上请客人们吃席，就劳烦你们跑跑腿，去通知一下同伴吧。”
“没问题。”虞辞川点头答应。
“对了村长，丰收祭祀还有几天开始？”虞辞川问道。
村长掐着指头数了数，“祭品已经准备好了，第五天祭祀就会正式开始。”黑洞洞的眼珠盯着二人，老人笑得欢喜。
“一周办一次，一次办五天。”虞辞川对这个村子表示赞叹，“游客前四天做苦力，第五天做祭品，双休日不上班，因为人没了。”
“绝。”
自从进入游戏，陈柏脸上的苦涩就没下去过，看着虞辞川，说道：“虞哥，你心态真好。”
倒没人会觉得这祭品是鸡鸭猪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二人很自觉把自己代入了祭品的身份。
“我们去哪儿找他们啊？”陈柏问道，又有些庆幸，“也算幸运，这么几个小时也没碰到什么危险，这个任务也基本是和人类打交道。”
虞辞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没多解释。
他们已经出了宅院，刚刚在村长家里问了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而开席是五点。
还有三个小时。
“您好，请问有游客在您家里借宿吗？”虞辞川又叩响了一扇院门。
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打开门，拱了拱鼻子，不怀好意，“好像是有，只不过最近手头紧，记性不太好。”
陈柏身子一挺，下意识就要掏卡，一摸口袋想起来自己在哪，又灰溜溜躲回虞辞川背后。
虞辞川又一次笑容甜蜜，掏出二十颗诡豆，“那您收了报酬，可一定要带我们找到李响、李红萍他们四个呀。”
“好好好。”男人张开大嘴，舌头像青蛙一样探出，一把卷走诡豆，吞入腹中。
虞辞川脸色沉了下来，自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生气，在陈柏衣服上擦了擦口水，说道：“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找李响他们了吗。”
陈柏不敢动，默默抻抻衣角，他怀疑虞辞川的核心技能是让人遵守契约。
中年男人粗壮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咧出满口尖牙，“哎呀，还是想不起来，看在吃了点心的份上，就不吃你们了。”
陈柏小声提醒，“虞哥，他骗人，所有的游戏，只要没有违反规则，NPC都不能主动攻击人类。”
虞辞川重复道：“您确定要拒绝吗？”
他的笑容越发甜蜜，像蜂巢里新酿的蜜。
“滚！”中年男人的身子一瞬间炸开，本就松垮的皮囊炸成漫天血雨，惨白的骨头架子蹲下，青绿的眼眶直勾勾盯着虞辞川。
院门内，窸窣声响起，又很快散去，像是什么生物在地上爬行。
虞辞川看着中年男人，绯色的丝线缠绕男人的嘴，向后拉扯，让他的头颅不断后倾。
随着男人的拒绝，丝线的颜色越发幽深，巨力爆发。
“啊！”
陈柏没有想到，王座游戏的第一声尖叫，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一副骨头架子。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他们没来过！”男人的头骨几乎要被扯下，他尖声哀嚎。
“违约的话……”虞辞川懒懒靠着陈柏。
越来越多的丝线垂下，缠住男人的四肢，披戴黑色兜帽的人高居云端，十指修长。
不受控制，骷髅架子跪地捡拾自己的皮囊碎片，捡了大半，一揉，变成一大把诡豆。
它匍匐着，将诡豆扔向虞辞川，丝线终于消散。
虞辞川微笑着捡起诡豆，礼貌告别，“今晚再见，骷髅先生。”
体贴地将木门关上，无视尖锐的嚎叫，虞辞川念道：“看来这通知不好发啊。”
陈柏早在男人皮囊爆炸时，就已经精神恍惚，这会儿腿脚还是软的，“虞哥，我们未来几天还要见这些村民……”
虞辞川扶了他一把，怕陈柏真摔地上沾一身灰，“你应该不会指望我们能和恐怖游戏NPC和睦相处吧。
村长让我们找人，显然是希望我们把其他游客要面临的危机都经历一遍，这个村民也直接行骗。
得罪敌人不算得罪，叫提前削弱敌人有生力量。”
陈柏腿还软着，理智逐渐回笼，“有理，不过虞哥，你可千万别这么硬刚村长，村长肯定不止F级，我们的技能不可能对他有多大用。”
这个村民只是F级游戏的普通鬼怪，和新手玩家的等级一致，所以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虞辞川点点头，没打算作死，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技能居然会畸变出这种效果，仿佛他加载的是汉谟拉比法典一样。
面板上的诡豆数量变成两百，虞辞川虽然满意这高回报率，但看着天边逐渐西斜的太阳，还是放弃了继续友好交流的打算。
虽然陈柏脑子里的有用信息很少，但是任务失败会为鬼怪提供攻击契机的基础知识，他还是记得的。
又敲了两三户人家，许是之前中年男人的嚎叫太过嘹亮，村民都有了防范之心，直接选择不开门。
连吃闭门羹，虞辞川也不纠结，稍作盘算，带着陈柏往田里走去。
……
“楸姐，找到小柏所处的游戏了。”女生脸色很差，有些焦急，说道：“是《丰收祭祀》。”
“什么！”陈楸脸色瞬间变了，一下子站起来，“丰收祭祀的评级根本就不该是F级，裴溪出发了吗？”
“裴溪已经出发了。”一个西装男人走了进来，拍了拍陈楸肩膀，说道：“小楸，要接我们四世同堂公会的班，不能太着急。”
“爸！”陈楸说道：“这个游戏第一天就会给玩家上死亡倒计时，通关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丰收祭祀》，玩家戏称为——
新手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