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

    魏黎自回到京城后,便隔几日常去父亲的宫殿打理遗物,幼时她深受打击心情不佳,急着离开这里,连遗物都是交由了父亲的贴身侍从琴叔规整。

    今日触景伤怀一直临近中午才从里面出来,叹了口气望着高处的大太阳甩了甩头。

    “殿下,秋日虽有太阳但风还是大的,别站在风口处着了凉。”

    琴叔来了,他自小伺候父亲形影不离,对自己也是疼爱有加,父亲去世后母皇曾下旨放他们这些侍从出宫,可琴叔却去求来能留在宫内守着父亲的一切。

    “琴叔不必担心我,我身子硬朗何时有过大病?就这点风而已我还自己加点风呢,不碍事。”魏黎故意扇着扇子挑眉说道。

    琴叔低头温和一笑,还是上了前将手腕处搭着的披风给她穿上了。

    “殿下还是爱开玩笑。”随后望着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出去游历这么久长高了不少也稳重了。”

    魏黎有些不好意思,只自顾自笑着倒是和平时不同有了些孩子气。

    琴叔看她这样很是感慨,想起之前她走前还是个孩子呢,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至今想起都害怕,一意孤行要跟着她外祖母去外游历,惹得他担心的不行,可她却还是勇敢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她,她会长大的,“这样便好,只要殿下开心起来便什么都好。”

    随即又笑道,“不说这些了,中午了既要回去就赶快回去吧,别又忘记吃饭了。”

    魏黎知他担心撇去心思也结束了这个话题,“倒是不急,我也有许久没有跟着其他兄弟姐妹们去看母皇了,今日既然到这儿了便一人过去瞧瞧。”

    ——

    宫殿内人影晃动,只魏黎一人站在屏风之外无所事事,本来准备探望完便走的,谁知突然出了个意外还一时走不掉了。

    只因沉睡数日的母皇今日突然苏醒了过来,魏黎很是无奈站在外间一会看看屋顶一会看看地面。

    现下那些宫人可没空理她了。

    金色的织线凤凰屏风后朦胧可见女皇塌下太医跪坐着在轻声探问,莹莹绕绕飘进魏黎的耳朵里全被她故意抛出了脑外。

    她一直记得当初父后是怎么在宫里一日日熬着等她来,却一次次失望的坐了一整夜,郁郁寡欢最后遗憾而终,甚至还让自己不要怪她的。

    从那之后自己再也没有了父后的呵护与陪伴,要不是外祖母还对她疼爱常来请旨探望,自己不知孤身一人在这宫内熬啊熬能熬多久。

    思及此,她冷下了心肠转头不再望着这些,仔细看动作之仓促连平日风度翩翩的样子也丢了几分。

    “咳,外面的是谁?”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从内里传来似是刚看见她,逼得魏黎转过了头回应。

    “儿臣魏黎,特来探望母皇。”行礼答道。

    “咳咳咳……”里面的咳嗽声突然急促了起来,侍人急忙端来了痰盂接着,却被女皇抬手推去拒绝了。

    “进来吧,我瞧瞧你。”深呼了几口气后,她才稳下心神。

    “陛下,君后交代过不能让人进内,怕重了您的病气。”一小侍俯身说着君后的意思。

    女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又被忍下轻轻道出一句,“无碍。”

    “陛下身体要紧,还是算了吧,若出了什么事,奴可真担待不起。”那小侍有些害怕但仍继续劝道。

    “奴担待不起。”其他侍从也都跟着劝慰。

    她想仰起身子斥责他们,“你……”可只说了一个字又脱力的躺下了,痛恨此刻自己的孱弱朝外喊去,“魏黎!进来。”

    这声魏黎竟还有些尖利,旁边的太医们更躬下了身子被此刻的威严所镇压,那说话的侍人也被惊得不敢再说,只一味焦心着。

    魏黎吓的一抖无法只能低垂着眼进入屏风内,又重新端正的行了一礼。

    “走近些,朕又不会吃了你。”见她离自己远远的,女皇蹙眉有些不悦。

    依言走近后,魏黎只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自己,略带审视与考量,只好更垂眸装‘鹌鹑’。

    这是想要做什么?看完许是让我走了吧?魏黎腹诽道。

    太医里的其中一个冒出头来有些惊忧,只偷偷观察着这一切。

    “你们都下去。”睡了那么久全身都费力很多,女皇心里终是有些知道自己恐怕拖不久了,但她还有事情不放心,疲惫黯淡的眼里还有一丝微光盈盈闪烁,想到今日醒来看见的是魏黎,许也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刚偷瞧的太医此刻也忍不住了,“陛下,您的身子还很虚弱,不如就让臣们陪在身边吧,也好……”

    还未说完,女皇闭上了眼睛一张脸疲惫的摇手拒绝态度颇有些强硬。

    这一个两个的都学会了忤逆她,终是墙倒众人推。

    “这……”太医还想争取一下。

    “听母皇的,都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魏黎见场面异常便在一旁打断,心里却在疑惑从没单独相处过的母皇现在为何非要单独和她见面。

    “是,是。”太医也只好作罢,跟着其他同僚退出了房内。

    走出宫殿后,她想了许久还是假装出恭离了队,偷偷叫来刚刚那说话的侍人见四下无人说道,“还不赶快去通知君后。”

    侍人反应过来急忙应下往君后所住的宫殿赶去,瞧着那背影太医原地来回踱步,随后离开了此地。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女皇虚虚的喘气声,垂垂将死若不过如此,明明是大白日却给人一阵寒津津的凄凉。

    “不知母皇有何事要与我说?”魏黎忍不下了这压抑的感觉,仿佛一双手死死的扼住喉咙不让她呼吸,随即开口打破道。

    可一抬眼却被惊到了,女皇那原本珠圆玉润的面庞现在竟然消瘦的只剩下了一层皮包着骨头一般,两颊深深的凹了下去,要不是暗暗掐了自己手心传来了真实的痛感,她可不敢相信以往意气风发的母亲竟变成了现在这样。

    怪不得君后不让所有人入屏风内探望,实在是让人看着害怕,更会恐人生了二心。

    女皇喘着气慢慢将视线从明黄的床帐上移去她的面庞,她面容清秀,眉眼俊朗眼底波光无限看谁都是含着笑意的感觉,可她知道魏黎就算是真的在笑也不会是对她的笑意,此刻那眼睛略带着一丝担忧,眼尾低垂还有浅浅的泪沟,像极了他……

    她不知道是眼睛撑得久了还是真的难过,此刻眼里渐渐模糊了起来有了泪水。

    明艳靓丽的红衣,由金簪挽起的长发,相似的面庞,相似的红衣……渐渐变成了她记忆深处的那人。

    颤抖的抬起手隔空的对上他的脸,对着空气抚摸着他的面庞,开着的窗缝处吹来一阵清风划过她的手心,仿佛给了她触摸的实际感,她的心里被灌满了喜悦,

    轻轻的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魏黎错愕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她的行为是何意思,不过那有悲有喜的笑容竟也有些感染了她,心里的绞感更加澎湃起来。

    自小没有受过母亲宠爱的她仿佛得了爱一般不知该欣然接受还是拒绝……可清风拂过吹醒了她,明白她此刻的问询并不是对着自己的。

    “母皇认错人了,多日不见儿臣自是要来的。”浅浅的答道,打碎了她的幻境。

    朦胧的眼睛突然又开始清晰起来,把她从那个美好的幻境中脱离,还是那双眉眼,只是下方的温柔厚泽的唇瓣变成了和她一样的薄唇,此刻紧紧闭着倒是冷漠。

    慢慢放下了手,一口气叹出,“你……咳,终还是怪我……”

    “儿臣不知何处该怪母皇?也是不敢有这些心思的,只求母皇能够身体安康。”魏黎说不出那些狠话,也不清楚她如此说的含义,但她心底还是对她的病情有些担忧。

    “黎儿……母皇心里一直,咳,都是有你的,还有你父……”女皇咳着急切朝她说,身子想起来却又没有力气,双手在被底滑动着试探起来,眼里还有些希冀,期待她的回应。

    “别说了!”魏黎听见她提及父亲,立刻不耐叫她停下,“如果母皇是想和我说这些,那儿臣觉得与您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母皇您好好养身子,儿臣下次再来看您。”

    说着行礼就要退去,女皇见她要走心绪更加激动,竟用力得翻了身子朝她抓去最后脱力掉下了床,“呃,别走!”

    ‘扑通’一声让走了几步的魏黎惊了一下,转头看去竟见她掉在了脚踏上所幸有被子裹着应当没有磕着,她忙回身去扶起她到床上躺着。

    “母皇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不要性命了吗?”言语激烈,却也暗含关心。

    女皇粗粗地喘着气,眼神却一刻不离她,右手也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袖。

    见她这样魏黎不忍心再看撇过了头,却没有拂去她抓着的手反而顺势随便坐在了脚踏上。

    待恢复了身体状况后,女皇说了话,言语有些哽咽,“你还是关心我的。”

    “不,我只是担待不起您受伤的罪名罢了,我只是您一个毫不在意的皇女而已,到时候可杀可打。”眼里的伤感很快划过隐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这样冷待你们一直只是为了保护你们。”女皇说着再也不瞻前顾后了,她怕自己再陷入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清醒,再不说或许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魏黎没有转头,但也没有再说话打断,仿佛默认一般,这让女皇心里稍安下来。

    “记得年轻时,笼络了那些世家臣子的支持登上了皇位,但论真心相待我的便只有安里与你父亲了。”女皇眼里涌上一丝伤感。

    安里?宋安里便是宋禾的母亲。

    听她提起宋禾家人,魏黎回头看向了她,望了片刻又转回了头有些无奈惆怅。

    “可您现在不仅负了他还下旨抄了宋伯母的家。”

    “我……。”女皇抓着她衣袖的手又攥紧想要解释什么,“我与你父亲的事自知有愧,眼下百口莫辩……可安里这边,确不是我所为。”

    魏黎感受到手臂上的力,继续问道:“抄家的圣旨可是盖了皇印的,她们宋家是怎样的人母皇应该比我更清楚了,宋伯母幼时作为陪读又是与您从小一起长大,后又尽辅佐之力,那宋禾自小由宋伯母教导又怎么会干出这通敌叛国的事?母皇您糊涂啊。”

    “印玺并不在我手里了。”女皇说及此眼里有了一丝痛心,“况且等我知道时已经昏睡了月余,安里她……已经死了。”

    “那您知道后为何不收回旨意?”魏黎咄咄相逼的问着,觉得她又在冠冕堂皇,“现下宋伯母的尸体至今未曾找到,连姜伯父也失去了下落。”

    眼神对上她的质问,女皇无奈笑着“若说我现下囚困于此难以抗拒,甚至被人下了毒也不自知你可相信?。”

    “母皇说什么?”魏黎感到震惊又好笑,甚至觉得越来越离谱,“不愿下旨便不愿,儿臣也稀的再听您乱语了。”

    “别走,时间不多了,你且听我说来,晚了……就来不及了!”女皇制止了她,看着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万一那处得了消息……下次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察觉她的急切认真,魏黎也不知怎的噤了声。

    “当年因为笼络了那些世家,故而我登基后也处处受到了掣肘,当时你宋伯母一直辅佐我登顶高位。我满心感动一心依赖她,那些人忌惮你宋伯母的才干和兵权不敢妄动,谁知后面竟然打起了后宫的主意,各个世家子弟入宫让我越加感到窒息……”

    想到当时的那种囚困感至今令她害怕,嘴角微微颤着。

    “日子久了,我害怕他们中的一人会加害于我,会装模作样欺骗于我从而控制我,我谁都不敢相信,直到有一日……”

    眼神虚幻仿佛回到了当初……

    宫宴后她酒醉有些头晕,屏退了侍从后她独自行至梅花林中,正想去往亭内休息却听见几人在亭内闲谈,她瞧不清便躲在了林丛后。

    “在这宫内一日日担惊受怕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首先开口的男子穿着一席雪狐裘衣满身珠银,她眯眼认出是自己宫内的季贵君,他也是世家之一的季家送进宫来的。

    “贵君圣宠不衰,日子定是越来越好,何必担惊受怕?”旁边的贵侍她认不得是谁了,看衣制想来可能是不得宠的人。

    季贵君喝了一口前面的热茶,面色担忧,“能不能越来越好还不一定呢,眼下陛下看着风光可你仔细想这众臣心里拥护的是谁呢,陛下又如此重用她难保日后不会起了反心。”

    说到这他放下热茶,将手又缩回了衣内暖着,说话意有所指,“到时候不仅陛下,我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又该怎么办呢?”

    旁边的贵侍真的听去陷入了思索,未几他抬头说道,“那我们……何不与其协作?”

    季贵君眼睛一挑知道他就是个趋炎附势之人,觉得已达到目的,余光瞥了一下别处故意略提高了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名贵侍伸过头去道:“宋将军极具谋略骁勇善战,又有从龙之功,世人皆道只知宋将军不知陛下,试问何人会甘心顺服?”

    “陛下到底是我们的妻主你怎敢如此轻看于她?”略带讽意又暗含深意问道。

    “我们都是男子,自然都爱雄才盖世之人,现在有多少男子对宋将军倾心,谁想和我们一样被家人送进宫来陪着陛下苦苦熬着,伺候陛下还不如赌一赌宋将军的怜爱,她又手握兵权到时候我们各劝家人与其和她作对不如一起合作,到时候江山平分你我也可立下大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那人不以为然道,说及此他想到宋安里的样子有些微赫,“况且……她那样貌可比陛下俊朗多了。”

    一股怒气涌上了她的心头,甚至刚刚喝多了的酒也开始在她体内燃烧着,熊熊烈火在她的眼里闪烁,大声呵斥了过去,“大胆!”

    亭内二人随即转头望去,瞧见是她急忙起身至她面前行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你……你!”指着他们二人痛心疾首,瞧着不能得罪的季贵君,她转头一巴掌狠狠地向那无宠的贵侍扇去。

    那贵侍瞬间被打的倒在地上耳晕目眩,又赶忙扶着头撑起在她面前跪好,“陛下!是臣侍胡言乱语!求陛下饶命!”

    “陛下还是好好罚罚他吧,臣侍只是担忧陛下与他闲聊几句,谁知他竟然起了这种歪心,当真不可饶恕。”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在一侧传入。

    贵侍猛地抬头看向一侧站立的季贵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未曾想刚刚还对他笑意颜开的男子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狠心弃他不顾。

    回想刚刚季贵君的言语确实如他所说一般对她很是担忧,她对着那贵侍疾言厉色,“朕就是平日太纵容你们了,导致你们竟然敢对朕妄议!”

    刚想抬手叫人把他拉下去,就发现自己刚刚来时屏退了所有人,如今自己孑然一身站在这里。

    ‘试问何人会甘心顺服?’

    ‘伺候陛下还不如赌一赌宋将军的怜爱……’

    ‘她手握兵权,到时候我们各劝家人与其作对还不如一起合作,到时候江山平分……’

    不敢再回想下去那些令她气怒的话,她抬手指向季贵君身后的侍人,“你们俩!把他给我带下去,压给禁军,朕要他受千刀万剐凌迟之刑!”

    侍人震惊抬眼望去,又询问季贵君的神色,季贵君一笑缓慢走向女皇,抬手抚着她帮助她恢复气愤的急促呼吸。

    “陛下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去,我既然嫁给了陛下,那我的所有便也是陛下的所有。我会一直陪着陛下直到永远。”柔声说道,眼里暗藏波动似有势在必得的狠厉与得意。

    ‘我的所有便也是陛下的所有。’这句话似将万世功名镌刻于壁石上般经久不衰的印刻进了她的心里。

    “人心涣散,陛下可不得不防着啊,古有杯酒释兵权一说,现今陛下也该为自己谋算了,与其一直依靠别人不如将权力都抓到自己的手里。”

    抓到自己的手里……

    被抚慰了心智,神态缓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按下,自此怀疑的种子就毫无所知的种在了她的脑海。

    ——

    “自那之后……我便将信任都给予了季家,也对季贵君恩宠不断,那郑玉也恰好对我示好,为了报复她我将爱慕她的青梅竹马郑玉也纳入了后宫来满足我那胜于她的快感。”眼里闪过一丝懊悔,痛心自己的所作所为。

    “日子越久,我制衡她的心思也越多,不知她是否察觉到了这一切,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来找我请辞时那决然的眼神,可我……为了削弱她的龙武军假意施恩,给许多兵士接来了亲人强在京城安了家,起初她们也不愿留下,还是安里不忍她们亲人分别劝慰的,如此便离不了京城去那遥远的雍州了,我也很高兴她少了许多会反叛的底气。”

    魏黎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母皇倒是好谋算呐。”

    垂下头对自己也很是自责,“是我对不起她,辜负了她这个自小真心待我的好友……”此刻眼泪自她脸斜滑而下,滴在锦枕里晕开。

    “您向来狠心,儿臣从小便知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魏黎继续讽道,“况且您也没有得到您想要的一切,反而世家们倒是大吃特吃。”

    “我是个没用的……可我要说的是从没想过要她性命,我要的也只是她无权无势罢了。”女皇没有否认她说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当初既然不杀如今就更不会,是有人给您下了毒并且还做了这一切?”魏黎问着,眼神却不曾离开。

    女皇点了下头,眼里满是希冀,“我只求你能信母皇一次。”

    “若我真想杀她就不会等到今日了。”女皇泪眼望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至于你和你父亲,我也是不愿这样的。他是我唯一一个真心爱上过的男子,我娶他入这吃人的宫内已经是有了私心,我再不想看你们父女因为我的宠爱被人害去了性命!”

    “故而我狠心对你们不闻不问,却对你外祖母他们的探望次次允许,实是不想让你们孤单寂寞。”

    “爱过?您也说是爱过,不过凉薄之人罢了,还装什么深情。”魏黎眼睛也红了,不敢去相信这些,可祖母破例一次次可以入宫,她又逍遥自在没有管束金银不缺,这一切切都在明白的告诉她可能确实如她所说,“您可知父亲他等了您一日又一日,您为何不能来见见他!他在死前都还盼着您,叫我不要记恨于您!”

    “我……”闭上眼眼泪汩汩流下满是自责,懊悔自己的懦弱无能,难忍内心的愧疚与自恨。

    那时她被利益所蒙蔽,一心投在了如何保全自身皇权之上,确实忽略了他们父子许许多多。

    “抱歉,眼下也算是我的报应,马上……我就可以见到你父亲再亲自去与他告罪了。”女皇睁眼似下了决心,另一手从层层的床褥下翻出了一个折叠紧密的手帕,上面满是血痕。

    “这是我趁他们不备含下了吐出的血偷写的诏书,里面有我的贴身盘凤玉佩可号令皇家暗卫,以及对宋家含冤的赦免,还有……还有我崩逝后传位给你的旨意!你收好,印玺在那郑玉的手里,若要稳妥将来取到印玺盖上便都成了……眼下你势力微薄别轻易莽撞,魏黎,帮母皇守护住这魏氏江山,就当我作为你母皇唯一求你的了。”将手帕死死的按在她手里,眼球迸裂般盯着她交代着。

    “我为何要接下这些?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安排我?”魏黎甩手想退开,可她那虚弱的身体也不知为何有那么大的力道竟死死的按着她的手动弹不得。

    “是母皇对不起你,可魏氏江山乃是祖宗打下的千年基业万万不可断在我的手里,郑玉心思深重夺取皇权必是个祸害,而我的日子不多了,请你一定要答应母皇……”泪珠流下,她终脱力倒在了床上粗粗的喘着气,眼神却不曾离开她。

    “说到底你还是自私罢了。”

    喃喃说完这句后魏黎一直没有回应她。

    正当女皇想再说些什么时。

    “陛下。”

    从外传来一声冷冽关切的声音,惊的二人向门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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