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演

    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

    莫名将他拉到一边,说他失忆了,扇他一巴掌,现在又向他表白。

    他确实没见过这个女人,也同样没跟仙帝扯谎,但刚才心脏处传来通通的乱跳也不是假的。巳珩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眼前这人的手依旧没放过他,从鼻梁往下走,一直抚摸到他腾着热气的耳根,她坏笑着,凑上来朝巳珩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我说,我喜欢你。”

    “你……难道不喜欢我?”

    她的眼神很自信,自信到根本没有想过男人有可能会拒绝她的表白。

    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复,安隐伸出手来摆了一摆,“这样吧,我理解你,毕竟失忆了需要适应。”

    “给你几天时间,到时候给我答复。对了,有空的话看看微信,你的唯一置顶,就是我。”她云淡风轻,“你……你以前,不习惯给别人特殊的备注。所以我没猜错的话,给我留的应该是全名。”

    “我希望你背一下我的名字,下次见面别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有百度百科,你去搜一搜,了解一下我跟他的一些……爱恨情仇,知识嘛,多点又撑不死你的脑子。”

    一口气说完后,她松气般的“呼”了一声,拿出对待好兄弟的姿势,在巳珩肩膀上狠拍了一下,“加油。”

    安隐两只大拇指插在口袋里,把其余手指露在外面,二五八万地往门口走去。

    看着她背影离的越来越远,被留在原地的男人还没缓过劲儿,反而脸涨的愈发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嘴上说着,但手很诚实,立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

    “自己”只有一个置顶,给她的备注是全名,看这名字,巳珩不禁嘟囔出声,“安隐。”

    安隐。

    两个字被他拆开又重组,盯着手机品来品去,最后倒真品出来点熟悉感,或许跟这女人说的一样,自己真的失忆了。

    但她是谁呢。

    还是想不起来,脑子一团乱。

    不知不觉间,巳珩已经走到仙帝的门前,他在来的路上脱下了白西装,换上了更简约的,黑色的衬衫。

    以往换黑色衬衫都是因为仙帝不喜欢白色,到了一种看见就会吐的程度。

    但现在原因却不同,不知怎的,冥冥之中他认为这件与安隐有关的衣服,仙帝看见他穿,一定会大怒。

    确认一切没问题后,他挤出笑容,躬着身敲响了门。

    一次没回应,男人又敲了一次,嘴角依然挂着笑。

    三五次没回应,他继续敲。

    ……

    像个不会生气不会发怒的机器人一样,一遍又一遍,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即便太阳晒得他大汗淋漓。

    终于,从早敲到晚,眼见着天边朦胧的月亮就要升起,仙帝才走出来,“找我有事?”

    门并没开,声音并不在前面传来,而是从后面,顺着他的脊背,爬到他的脑海。

    巳珩一激灵,连忙转身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臣无能,那女孩过于谨慎,我……”他的头越来越低,根本不敢抬头对上玄煜的眼,“刺杀失败。”

    他知道任务失败是什么下场,已经有几位“前辈”验证过了,九尾狐断尾,不忠心的妖被印上烙印,从此失去自己的思想,只能当玄煜手里的一颗,真正意义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但那些人失败都是有苦衷的,他的苦衷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把自己的嘴角咬出血来,巳珩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苦衷。

    仙帝半天不出声,男人的另一条腿正要跪下,忽地被他扶了起来。

    他抬头,对上玄煜的双眸。

    “快起来。念在你曾经是我教的最好的学生,这次我就不跟你追究,毕竟这是你第一次去完成任务。”他的眼神中没有要宽恕的意思,更多的是贪恋血腥与狠戾,“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不用你下凡。”

    ?

    巳珩没听懂,“什么意思。”

    仙帝“哼”了一声,“我懂你不忍杀生,便不让你去了,这次就交给你的师兄,你老老实实在天上待着。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你需要,刻下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脸。”

    说着,一个类似于礼盒样式的东西出现在了巳珩手里,上面的凹陷部分刚好放得下一张人面。

    这是禁术之一,人脸印刷。

    只要把自己的脸与盒子上的凹槽完全重合,等待几小时便可以得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脸,这种术法,可以辅佐那些还没学会易容术的小妖怪们。

    他盯这盒子盯了良久,玄煜从他的眼睛中读懂了什么,催促道,“想好了就开始印吧,你的师兄在下面该等急了。”

    ……

    仙帝说的话就是真理,仙帝说的话不可以违背。但这次,他脑中不再只有那些条条框框,内心在不断驱使着他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天庭。

    还没想清楚,脑中一阵混沌,那个快脱口而出的答案变的模糊不清,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溜走。

    他朝玄煜僵硬地点点头,“好的。”

    站在他对面的玄煜笑着接过巳珩刚印下的人面,随手拿出了一张照片,“认识她吗。”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穿着粉色裙子,在台上演出的画面。

    巳珩摇摇头。

    他不认识,或者说,从没见过。

    -

    安隐戏弄巳珩觉得有趣至极,她哼着歌回到后台,刚想和申宁他们商讨商讨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及之后要有什么计划。

    刚推开门,还没等开口,一声大哭就传到耳边。

    安隐定睛一看,发现未晚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申宁皱着脸边拍她的背边安慰着。

    吓得她把准备好的话都忘了,加快脚步走上去,“怎么了。”

    女孩没有答复,甚至没注意她,接着哭自己的。

    看着未晚哭花的妆,安隐拿出纸巾,替她擦拭着,“申宁,她怎么了。”

    被问话的男人叹了口气,“巳珩送给她的项链丢了。我们的节目在你的后一个,上台前这丫头把那项链当幸运星一样供着,祈祷那东西能给她提供运气,争取舞台不失误,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的是,项链上台前还在呢,下台后再来找,就没了,你说怪不怪。”申宁直直垂着两只手臂,“你下台后也没过来,后台监控也碰巧坏了,我们俩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就死活找不到。”

    安隐哭笑不得,她弹了一下未晚的额头,“你都多大了,幼不幼稚,我之后让他再送你一条不就得了,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原本安慰人的话,在女孩这儿没起一点作用,她哭的更凶了,“你……你怎么确定巳珩哥哥会回来!万一,万一这是……”

    还没说完,话就被安隐用手指挡住,“不会的,这不会是他留给你的遗物的,我保证。”

    “再说了,就算这真是他的遗物,被弄丢了,那又怎样。我带你去我家拿,我家有很多,遍地都是他的遗物。”

    不像是安慰。

    听在未晚耳朵里,更像是凡尔赛。

    旁边的申宁见这话术有用,随之附和,“对对对……不对啊。”他细琢磨琢磨这话,越听越奇怪,“他居然给你留了遗物?!我的呢,我为什么没有!这个兄弟白当了呜呜呜呜。”

    ……

    家里有爱哭鬼,还是两个,这怎么办。

    安隐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扭头看向未晚。

    她吸着鼻子,仔细想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是认同“遗物”的说法,而是,“带我去你家拿。”

    安隐:这是不是演的,在这儿等我呢。

    她内心划过一万条无语,还是笑眯眯开口了,“晚上吃饭了没,想吃什么,我给闻语他们发信息叫他们买回来。”

    未晚一听有吃的,也忘记作闹这回事了,“吃火锅!”

    申宁不赞同,“吃清淡点。”

    安隐:……

    “吃涮羊肉跟烤猴肉。”

    -

    回家路上,她才想起关于巳珩的事,“我刚才跟你们说,巳珩没死。”

    “他真的没死,我在台上表演的时候看见他了,索性把他拽到候场区,还对他表白来着。”

    短短两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是巨大,未晚手上的冰激淋一个没拿稳全掉到了地上,“啊?!你见到他了?还表白了!”

    申宁无奈掏出纸巾,把她的嘴角擦干净,接着女孩的话继续道,“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演出现场,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段过来,他在天上过的怎么样。”

    三个问题,安隐一个都答不上来,因为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失忆了,我问不出来。”

    顺便把自己的顾虑跟二人讲了出来,“我怀疑他是仙帝派来刺杀我的,当时情况危急,我不知道巳珩会从什么的地方拿出一把刀来。而表白只是我能想到的下下策,暂时拖住他,为了保命我没办法。”

    安隐停顿了一下。

    真的没办法吗,真的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吗,还是她早就想这样了。

    “如果能唤回他的一点点记忆,那也足够了。”

    申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这种失恋的感觉多少能代入,“没事,起码人还活着,完完整整地回来了。那现在就是回你家,建天梯?”

    “对。”

    安隐面上没有半分慌张,实际上紧紧攥住手机的手已经分泌出了细细的汗珠。

    她刚出门就给清舟等人发去信息,到现在还没回复。

    玄煜如果有别的招数来弄她,她还能接得住吗。女人靠着车窗,外面刚下过雨,空气潮湿的很。

    被车轱辘溅起的水花一层高过一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从外面可以看到,一楼的灯还关着。

    一行人急忙下车敲门,里头静静的,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开。

    安隐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上前两步,一脚把门踹倒。

    入目一片漆黑,空气中散发着腥臭的气味,她屏着气,低头,似乎有什么液体淌到了脚边。

    伸手探去,摸着黑把灯打开后,看着眼前的场面,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

    清舟跟闻语颓在沙发旁,双眼紧闭,胸口插着刀子,血液汨出,顺着地板一路流到了玄关。

    “清舟!!”

    安隐大喊着他的名字,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鞋与裤脚沾上的血迹,踉跄地跑到他面前。

    她第一次觉得,玄关到沙发的距离怎么会这么远,够自己摔好几跤。

    女人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鼻息,“清舟,清舟!醒醒,醒醒!!”

    他的脸倒是干净的,甚至嘴角还含着笑意,身上也没有任何与凶手争斗的痕迹,看起来根本没想过那人会对他出手。

    现在也不是推理始作俑者的时候,她慌乱的用胳膊扶住他的脖子,把他半圈在怀里,试图给他输送灵力。

    “不要,小隐,不要。”申宁立马迎上来阻止安隐,“我跟小晚刚像你一样,给闻语输送灵力,但这招不光没用,还会反噬自己。”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退化。

    “就像,就像身体被连了一个抽水机,灵力像水一样的不断往外送,有人在蚕食我们的能力。”

    能力一旦被蚕食殆尽,搭天梯上天庭就变成了真正的无稽之谈,他们会同凡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会比凡人更痛苦。

    要承受一年一次的剜心断骨之痛。

    安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点收回自己赚来的灵力,她低头看着九尾狐,感受着他一点点变冷,气息从微弱到消失。

    从万生导演,到失忆的巳珩,再到自己曾经的朋友,似乎所有人都慢慢离开她。

    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潜意识告诉她应该习惯,可她的眼泪怎么还是不争气地滴落。

    关于“失去”这门课,安隐总是学不会。

    “……你还好吗。肯定是玄煜那个老东西搞的鬼!我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吃肉!”

    她还是头一次见未晚这么生气。

    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安隐起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刀别扭,于是轻轻地上手把刀拔出。

    三个人正陷入压抑氛围时,一阵鼓掌声打破了平静。

    “不错啊安隐,都学会杀人了。”

    男人穿着黑色卫衣,举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站在门口。

    安隐呼吸一滞,冷汗瞬间顺着后颈爬满脊背,眼前那人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似要把她看穿。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他不是失忆了吗,他为什么举着手机!

    “巳珩,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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