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舟和叶寻在长风门住了一晚上就启程回了寒天阁,一路上没遇到一个千水楼和落雪城的人,不禁让一众人感到奇怪。
直到几日后,一行人到了牡丹镇,发现牡丹镇已不复往日热闹,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气愤沉寂,空寥无人,这才发现不对。
秦延舟让众人提高警惕,又派人悄声打探一番。
不出片刻,打探的人回来了。
原来牡丹镇自一月前来了一批人,二话不说将百姓商贩赶回了家,并且严厉警告,每七日才可出门行商买卖,不知这些人为何要如此,但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规定,如不遵守,就会被拉出去打一顿,虽不说丧命,但也终身残废。
从百姓描述,那些人正是千水楼的人。
秦延舟沉重起来,一个月前发生的事,如今自己一行回来了才知晓,那么,寒天阁看来已经变天了。
其余人见此,也都纷纷想到了一处,夏栩焦急的问:“延舟,那现在该怎么办?”
秦延舟思量片刻,出声道:“夜探。”
此时已经黄昏,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牡丹镇更是安静,又黑又安静。
秦延舟将叶寻安排在他自己置的一处宅子中,寒天阁中除了夏栩无人知晓,又安排夏栩亲自保护。
叶寻果断说道:“让夏栩和你一块去,这处既然没人知晓,总比你去的地方安全些。”
秦延舟笑笑:“再怎么安全,我也不放心,但我不想你跟着我涉险。”
叶寻先轻笑一声,随后目光平和又坚定的看着秦延舟,说道:“如今,你觉得我会想让你涉险吗?好,让夏栩留下吧。”
秦延舟定定的没说话,叶寻随后补充道:“我跟你去!”
夏栩:……
夫人在开什么玩笑?
秦延舟也轻笑一声道:“好!”
“好?”夏栩难以置信的说道。
秦延舟道:“把阿寻留在这里,我的确也不放心,不如带在身边,这次我们是有备而来,虽然可能会遭遇危险,但……”
秦延舟停顿片刻:“我不会让你们遇到危险。”
说罢,一行人换上夜行衣,向夜色中奔去。
寒天阁在牡丹峰之上,终年寒气不散。
这是秦延舟在三年后再一次亲眼看到牡丹峰,有月有雪,将牡丹峰映照的透亮。
夏栩不禁犯嘀咕,这般透亮的月色,会不会被发现了?
秦延舟也考虑至此,笑了笑,打了个手势。
夏栩眼睛一亮:对啊,他和秦延舟经常偷偷溜下牡丹峰的那条路,定没人知道。
于是一行人向那条隐秘的路奔去。
叶寻一路都被秦延舟揽腰护在怀中,跟着秦延舟飞天遁地。
此时的叶寻,已经不再怕高,第一次在高处睁着眼睛看到了地面,只觉万分惊奇。
雪夜初静,凉风清透。
不出片刻,一行人就到了那条隐秘的小路上。
循着小路飞援而上,一路直行,就到了寒天阁大殿的后门。
此时大殿中灯火通明,后门却无人值守。
秦延舟打了个手势,让一众人停在原地,自己带叶寻和夏栩去探看一番。
从后门进去,悄声躲在廊柱后面。
大殿主位上正坐着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袍,带着硕大的鎏金冠,两只手上都缀满了黄金,在本就金碧辉煌的大殿甚是显眼。
秦延舟向此人看去,不是夏老二还是谁?
此时夏老二似笑非笑,看着大殿中跪倒一地的众人。
地上的人大气不敢出,规规矩矩的伏在地上。
夏老二开口说道:“既然任务失败了,那还要什么解药呢?那你们可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在、在回来的路上。”
夏老二骤然发笑,良久才道:“回来?”
那人一听立刻改口道:“是来!是在来寒天阁的路上!”
夏老二满意的笑了:“你们记住了,寒天阁的阁主已经不是姓秦的那小子了,说话要注意了,再给你们三天时间,秦延舟杀了,叶寻抓活的,完成了就赏你们解药。”
不出片刻,大殿里的人撤了个干净。
秦延舟、叶寻、夏栩三人静静的看着,着实不知夏老二到底是为何。
此时大殿中除了夏老二再无他人,正当秦延舟想出去问个究竟,就见又晃悠进来一人,此人正是被传已经归天的启敏。
启敏见坐在大殿上的夏老二,出声道:“这么多年,我都没能让叶寻想起来之前的事,现在抓住他又有什么用?”
夏老二没有回答有没有用,而是缓缓说道:“夏家没别人了。”
启敏哼了一声:“怎么?你还要将阁主传给他不成?”
这句话不知触怒了夏老二哪根神经,突然疯癫起来:“传给他?凭什么?夏家怎么了?明明我才是夏家的血脉,我父亲凭什么把阁主之位传给他的养子?明明我才是!!”
秦延舟三人这才恍然,原来夏老阁主竟是养子,那夏老二如此也就能理解了。
秦延舟不禁思索,原来是师父接任了阁主之位让他不满,师父临终又将阁主之位传给了自己,更让他气愤。
可是,师父怎么可能是养子呢?
秦延舟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交给自己一只锦盒,就藏在大殿的第一根廊柱中。
正是此时三人的藏身之处。
秦延舟想了想,捣鼓了两下子,廊柱低端弹出一个机关,将锦盒送出。
叶寻和夏栩看的啧啧称奇,夏栩从来不知这里还有个机关。
而这机关弹出的动静,惊到了大殿内的二人,二人瞬间像廊柱后看去,厉声道:“是谁?”
秦延舟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夏老二见是三人,骤然大笑起来:“到处找你们找不到,没想到你们自己倒是送上了门,好!好!好!”
说着一扬手,大殿中瞬间出现了数十名带着鎏金面具的白衣人,夏老二又一扬手,白衣人纷纷拔出了宽刃直刀。
秦延舟不慌不忙的说道:“夏老二,你可知师父临终前给了我一只锦盒?”
夏老二还真不知道,于是定定的看着秦延舟,秦延舟说道:“师父说,如果寒天阁有变动,就把它拿出来,所以至今,我也还没看过。”
夏老二神思一凛,心道:难道是藏宝图?
启敏也想到了此处,顿时看了叶寻一眼,叶寻则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安静的站在大殿中。
秦延舟当着大家的面,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方绢布。
秦延舟将绢布拿出来,看了一眼,神色复杂,而后说道:“夏老二,你拿去看看吧!”
夏老二见是一方绢布,和十六年前烧毁的藏宝图一模一样。
于是快步走了过来,将绢布拿起,看了几眼高声叫道:“不可能!”
夏栩悄声问:“上面是什么?”
秦延舟:“写了夏老二的身世来历,他是师父的父亲友人的孩子,师父父亲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所以对他百般照拂,而他却生出了嫉妒之心。”
夏栩听后也是一惊,没想到会是这般。
此时夏老二已然疯癫,高声叫着“不可能!”
秦延舟忽而又想到师父交代过一件事,当时自己并未往心里去。
师父说,如果你二师叔有一天不对劲,你就把锦盒给他,然后将他关在祖庙旁的宅子里,让他在此了此残生,祖庙里父亲的牌位后面有一封信,是专门留给他的。
秦延舟想了想,于是说道:“你若不信,就去祖庙老老阁主的牌位后面看看,师父说,那里有你们父亲留下的一封信。”
夏老二一听,瞬间奔出大殿,几息之间不见了踪影。
大殿中拔刀的一群白衣人纷纷收了刀,不知归处。
启敏在不远处看着叶寻,而后也一言不发出了大殿。
夏栩“啧”声道:“这就完了?兵不血刃?”
秦延舟摇摇头,“师父和师父的父亲,当都知道夏老二的秉性,我甚至怀疑……”
“怀疑什么?”夏栩问道。
秦延舟看了叶寻一眼,叶寻露出了个安抚的笑,接着话头道:“我甚至怀疑,师父一早就知道千水楼楼主是他,并且知道我是被他抢走的,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父亲的托付,所以才没对他出手。”
夏栩惊骇:“所以老阁主就任由自己的儿子被……”夏栩没在继续说下去。
秦延舟将叶寻揽进怀里,低声说道:“从今往后,都有我在。”
叶寻笑弯了一双眼睛,点了点头。
春华昭昭,秋实落落。
转眼已过三月。
秦延舟和叶寻在寒天阁成亲之礼。
遍邀江湖门派,其中姬云门、长风门成了座上宾。
当日来者云集,热闹非常。
寒天阁自三月前,一改往日不准显摆的规矩,开始大肆张扬起来,阁众个个喜气洋洋。
因此,成婚当日,更是奢华非常,看的江湖各门各派直咂舌。
与此同时,来寒天阁的人不必带礼,还每个人送了千金,自此,被江湖津津乐道了一年之久,凡有成亲的,无不想起寒天阁的秦延舟和叶寻。
宾客散去,晚夜降临。
秦延舟牵着叶寻的手回了房间。
热闹了一天之后,骤然安静下来,撩人的氛围徒然升起。
二人相视一笑,定定的看了彼此许久。
良久,秦延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咧到了耳后根,悄声说道:“阿寻,这次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叶寻也想到此处,轻轻眨了眨眼,好像在说,好。
风吹树动,走马寻声,寒叶飘舞,天色转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