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那能怎么办,我还真能反驳吗?我当然是屈辱地裹紧了医务室白色的被子,恋恋不舍地盯着手机,点头垂眸回应陆恩的邀请。

    ——直视天龙人必有无妄之灾。

    不让我装睡我自有其他办法。

    余光可以瞥见陆恩的面庞,他的面色没有变化,只是非常高贵冷艳地嗤了一声,把手机抛给了我,我刚忙不迭接住,便单刀直入地钳住了我的名字:

    “时一。”

    他念着我的名字,我平平无奇的名字在他的口中被齿舌碾碎滚动了一周,搞得我名字好像和上层的那些贵族一样动不动就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上层那些家伙给下一代用基因编程技术已经不是秘密,和上辈子不一样,这种有违人伦的实验在这个混乱时代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情,陆恩长得非常不错,嗓音想必也融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完美基因。

    让我有种独自身处冬日的森林被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狼盯上的感觉。

    你24K黄金的嗓音喊什么不好!

    喊我名字?!

    我捏紧了被角,略微挡了下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夭寿了,就不能把我当透明人吗。

    想在这破世界上好好活下去怎么这么难。

    又不能真的把这个世界炸了。

    “我对你的手机没有兴趣,你没有必要……算了,你需要多少赔款。”陆恩的语气平静无波,深灰色的双眼带着无机质的冰冷,淡淡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你现在只能躺在这里,我会为你安排医疗舱。”

    顿了顿,他的眸光在我解开的校服外套下皱巴巴的卡通白T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在我放在病床边上有些开线的帆布鞋上停留了一会儿。

    才道:“免费。”

    干什么干什么,我为了上学能有点人模狗样这已经是我在自己的衣柜里能找到的并列前第一的最好的衣服了,又没花您钱怎么您了啊。

    我在内心痛骂,但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垂死病中惊坐起地抬起头:

    有这好事您早说啊!

    好了原谅你了。

    “……赔偿款就不需要了,是我明知道训练场在附近但还是走神了导致的,我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开玩笑的,主要原因怎么可能是我,明明是因为你们没关好防护罩,战术揽责任而已,我笑得勉强又十分善解人意,长长的睫毛为我遮挡住了天龙人闪闪发亮的脸蛋防止我被闪瞎眼。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小身子板可不是能经受得其他Alpha打击的,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和冲突我向来是像穿内衣裤一样好好的把自己的信息素收敛起来了。

    但陆恩的信息素威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存在。

    冷鸢尾的味道像雪地骑士的利刃重重切向我混沌的思维。

    尽管在这之前我从未闻过冷鸢尾的气味。

    但拜于A特殊的身体所赐。

    我只要一闻到信息素就会自动分辨气味。

    我的冷汗已经湿濡了额发,微微侧头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但医疗舱的话,抱歉,只是我现在……还是有点晕,可以的话,请……”

    我非常宽容大量,并且已经开始畅想自己躺在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医疗舱里舒舒服服睡觉时候样子了。

    但天龙人嘛,我知道的,都不喜欢看底层人开心。

    我自然也不能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加上他青梅竹马刚刚的发言,这赔偿款谁敢要啊!

    要个能免费躺躺医疗舱的机会差不多得了。

    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

    斟酌一下,这个时候要了钱就等于将把柄放在他手上了。

    即使这是我应得的,但比起一口吃成胖子然后被饿狼叼走,我还不如做个尸体。

    起码狼吃饱了还看不上腐败恶臭的尸体。

    我也不亏,赚了个好印象(苦笑)。

    他沉沉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的我汗流浃背,感觉后背流的汗都够我家一个月的水费了,终于移开了眼,“希望你不要后悔,我会安排。”

    就像是古早霸总文一样,天龙人的脸上总是带着无形的文字。

    比如这个时候,他的左脸上就写着:

    呵,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右脸则写着:呵,像你这种企图勾引我的平民我见多了,不要妄想自己不配接触的事物。

    ……

    下一句是不是该是等你通知?

    我瞎几把腹诽道。

    然后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校服领带:“……”他不开口,我也没什么话讲,现在讲什么像是在刻意拉进自己和他的关系,是在抱大腿。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冷淡的外表下正是饶有兴致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

    ……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天龙人。

    虽然他比知名大少爷西尔万要收敛的多,也要明智的多,不会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也没说过任何任性张扬的话。

    但比起总是特意表现出高高在上的西尔万,他身上那股无意识表现出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反而更让我觉得讨厌。

    所以能不能赶紧走啊!!!

    我死死的低着头,做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白得能看到些微血管的营养不良的面庞和没有颜色的嘴唇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下一秒就原地晕倒也绝对有人相信。

    凭借着这一点我已经无痛从幼儿园的体育课请假到了高中体育课。

    上了大学之后有点难度,但这是后话。

    我现在甚至并不是装出来的。

    众所周知,Alpha之间是有序列压制的,按照精神与身体等级从高到低分别为S、A、B、C四个等级,我的精神等级与我的身体等级并不契合,精神域界是S级,但身体缺陷却更为严重,是C-,取长补短,匀一下,我勉强算是A级。

    但陆恩的身体素质与精神均为S级。

    即使我的精神体能够勉强扛住,我的身体也扛不了。

    我是真的快要吐出来了。

    真的。

    看到我这幅样子还能继续面不改色整理自己衣服扣子的也就只有心和我一样冷硬的天龙人了,他扣上扣子以后甚至又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扣子紧了,把扣子重新解开。

    即使我刻意不去看也能看到一抹雪色的反光。

    和我不健康的肤色相比,他的肤色是被营养品和每日精细的饮食锻炼安排供养出的泛着红晕的白色,血气充足到令人嫉妒。

    他解开又扣上,扣上又解开。

    ……我没惹任何人。

    我咬着自己的下唇,紧得能尝到铁锈味,冷鸢尾的气味混着嘴唇上的血气几乎让我要直接吐出来。

    在我吐出来的前一刻,陆恩伸出了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像是铁铐般死死钳住了我的下巴。

    逼迫我抬起头,于是信息素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啊啊啊!!!!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片带着火花星子的问号。

    这是一个Alpha能对另外一个Alpha做出来的吗?你和青梅竹马没擦出火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是A同吗?

    好可怕的A同我不会屈服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把推开面前的铁血继承人,用脑袋把人顶走,医学奇迹,连腿伤都忘记了光着脚金鸡独立着就直奔医务室的卫生间,然后——

    “呕呕呕呕!”

    我吐的惊天动地,昏天地暗。

    肚子里其实没东西可吐。

    我早上就喝了点白水。

    刚才就吃了点桃子味营养液。

    等终于吐好了我用力擦去嘴角的污渍,一不做二不休瞪着似乎愣在了那边的陆恩,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再做什么别的动作。

    除了我面前还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外,这片小小的空间里便没有其他声音了。

    于是,他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明显。

    黑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深灰色的眼眸,空气中的冷鸢尾气息似乎后知后觉地收敛了起来,他看着我,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也许没带情绪,只微微挑眉:

    “你是Alpha?”

    这是我与他正式照面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出一句带问号的疑问句。

    我:“???”

    看看!这像话吗!这像话吗!

    侮辱人别的也就算了——

    侮辱一个Alpha不是Alpha?

    你才不是Alpha!你全家都不是Alpha!平静如我,好难得地生了次气,但越气脑子就越清醒,刚才发生的一切诡异事件在我的脑内迅速回放。

    我长得很不像Alpha,这我知道。

    小时候周围所有人都认为我会分化成Omega,但没想到我居然会分化成Alpha,像我这么病弱的Alpha简直就是Alpha之耻。

    but分化成Alpha之后除了路人外,就几乎没几个人会把我错任成Alpha。

    虽然也有例外,很多只打过几次照面的Alpha会把我错认为Omega。

    但这事情在这位大少爷身上发生真的很奇怪啊。

    ……所以是认为Alpha不可能这么虚弱,又懒得多调查我除了姓名以外的任何信息,连我的性别是什么都懒得看,于是坚定地认为了我的是Omega么。

    我气笑了。

    狼狈给自己洗了把脸,我微微叹了口气,抹去面上的水珠,顺便捋了把额发,湿淋淋地抬起头,仰着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晶莹的水花,轻声道:

    “陆恩先生,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平民,但平民也是有平民的骄傲和底线的,尽管我个人非常欣赏您,也非常仰慕您,您这样也做的很过分。”

    “不过我不会责怪您的,相反,我十分感激您,因为我知道,您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是我自己不想要赔偿款的。”

    进退得当,很好,发挥完美。

    即使知道你是个A同。

    但你做的好事还是能功过相抵的。

    赶紧的让开我要睡觉!

    不要打扰尸体的长眠。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但脸上无形的字已经碎了个干净。

    但终究还是没碎全。

    ?他还没信???没信就自己回去查资料啊!我说完,就想要扶着卫生间的门框走出来,却感到脚上一阵无力,草了,我这拉胯的身体吐一下就受不了了,但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不适都是对氛围的巨大破坏。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忍了。

    没有再做什么别的动作,我只是保持着扶着门框的动作静静看着他。

    这是场沉默无声的斗争。

    一个直A对可能是A同的强大的天龙人的斗争。

    我笑容浅淡,眼眸中尽是无奈与包容。

    他们天龙人就吃这套。

    陆恩也静静看着我,良久后,他背过身整理着解开的扣子,我猜他正在把刚刚故意解开的扣子——一个A对O解开扣子能干什么?——重新扣上。

    他背对着我走向医务室的房门,皮革手套接触到门把手的那瞬间,他转过头看着我,很平淡很冷静的样子告知我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的朋友在等外面你。”

    为什么不喊我名字了?

    是不敢了吗?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很没有道理的问题,但我的脑子毕竟只是我的脑子,它又不受我身体控制,会有任何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的身体只想立刻马上像一块煎饼果子一样摊在地上。

    累得我想原地睡觉。

    陆恩的眼神微微变化,“你对Omega的信息素没有反应。”

    果然没信。

    我只是笑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气无力道:“我忍耐力比较惊人。”

    然后向下摊去。

    但我没摊成,一只手就吃力的地架住了我:“时、时一你你你怎么了!”

    陆恩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的朋友?啊?怎么是这个朋友???

    就不能换个有力气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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