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从林家村出发,紧赶慢赶到达石桥镇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林三九一众缀在城门口的队伍后,等待守城的士兵查验放行,林三九好奇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不同于他以前出去旅游时游览的巍峨城墙,青石镇的城墙更为低矮些,厚厚的黄土混合着瓦砾筑就为城墙的主体,斑驳的浅红色城门显示出它所经历的风雨,前后排队的平民百姓衣着朴素各自或背或带着自家的东西等着进城。
看了一会,林三九觉得无趣,站在驴车旁开始放空时,身后的聊天声传入耳中。
“哎!你听说牌门庄张家的事儿了么?”
“咋啦,我听说这张家老大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人,以后说不定还能金榜题名,挣出个好前程咧。”
“你这消息就太落后了,这张家老大前几天死了,哎哟你不知道那家人哭的那个惨啊!”
“啊!我记得他不是才二十多岁么,年纪青青的怎么就死了呢?”
“谁知道呢?听说之没病没灾的,从学里回来没多久就直接暴毙家中,这还不是最离奇的呢!”林三九不自觉被谈话内容所吸引,眼睛向后瞟去,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前一后错位站着方便交谈。
“怎么了!怎么了!还咋啦?”被勾起好奇心的青衣男子连连追问。
“这张家老大死了后,家里不就给他张罗后事么,就在张家老大停灵的时候,他诈尸了!”听到这林三九挑了挑眉,想到各种医学常识给予分析,并对这种目前民间无法理解的事情套上鬼怪色彩的故事定下了封建迷信的论调时,身后的谈论还在继续。
“诈尸?造孽哦!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家没请个道士和尚之类的来看看?”
“说来也怪,听说诈尸当晚,这张老大没找他妻儿父母,反而一晚上跑到几里地外的,找他在学堂的同窗好友。”
“那可有点意思了,那他这个同窗…”
“他这个同窗活着呢!据说这张老大直接唰的一下就出现在他床头,开始跟活人一样聊家常,结果聊着聊着张老大越来越没个人样,他那个同窗吓的呀是撒腿就跑,你想啊活人怎么能跑得过死人呢?”蓝衣男子两手一摊歪头扫向青衣男子。
“那他怎么活下来的?”
“要我说他也是好命,偏巧碰上了仙人,直接一招就治住了张老大。”
“仙人?骗人的吧,仙人能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
“那你说这张老大咋就放过他那个同窗的?”
“这个可说不准~,谁知道他们有什么说头。”青衣男子递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猥琐的嘿嘿笑了起来。
当做打发无聊时间听了一耳朵民间通俗小故事的林三九,看到前方人员开始流动后,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扶着板车进城了。
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各种商铺,简易帐子搭就的各种小食摊子,挑着扁担叫卖的小贩,或穿着长袍的或穿着短打的行人,林三九有种置身古画中的新奇感。
穿过热闹的街道,林三九跟随林老爹来到一处米粮铺子,看店的伙计应该和林老爹认识,两人寒暄了一会,林老爹扭头对林三九说:“三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进去和管事的谈点事。”
待林三九点头后,林老爹和伙计一起进入铺子里,林三九等了一会,估摸着林老爹应该一时半会出不来,便想在周围四处走走,摸摸行情,以便自己以后能做个什么小本买卖。
沿着铺子向前走去拐弯处是个岔路口,探头一看,不同于主干道青瓦敞亮的商铺,里面熙熙然然的是各种做吃食的摊位,林三九迈腿进去,浑圆白嫩的馒头乖巧的躺在蒸笼里就着翻涌的蒸汽散发出面食特有的香气,油饼下锅的刺啦声,叫卖馄饨的吆喝声,炉火烤制的胡饼香,干炸肉丸的油脂香争先恐后的拥进林三九的鼻腔,林三九早起只吃了一个窝窝头的肚子抗议的叫了起来,看着周围的吃食口水在口腔里泛滥,无奈全身上下晃荡不出一个铜板,林三九也只好咽了咽口水,向更深处走去。
一路逛过来,林三九不免深思如果要做买卖的话需要的启动资金,按照林老爹的打算他要为大儿子张罗婚事,为二女儿补些嫁妆,剩下的还要维持全家的生计,能用的钱几乎少之又少,而且还要想办法说动林老爹愿意拿钱出来。七拐八拐的越往里走卖吃食的摊子逐渐减少,开始出现的多为一些卖菜,家禽,果蔬之类的农产品。
林三九瞄到卖红色小果子的摊贩脚步一顿,走上前去蹲下来询问:“这是什么果子啊?”
“客官,这个是六月红,刚从山里摘下来鲜灵着呢,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不信您尝尝?”小贩拿起一颗果子递给林三九。
果子一入口,酸甜的汁水从果肉中蹦出,挑动着味蕾想要品尝更多。
“这个怎么卖的?”林三九吐出一枚果核。
“ 十文钱一斤,给您称点。”小贩拿起手边的荷叶就要去称果子。
林三九直接起身,清了清嗓子“这个有点酸,不太合我口味,我在看看。”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那个红色的果子林三九见到过,在林家村林十一去后山捡柴的时候带回家里过,味道一模一样,等回到林家村可以去后山瞧一瞧,说不定可以找些山货去卖呢。
不知不觉间林三九走出了巷子,赶脚架车的要喝声将林三九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抬头,只见一座二层小楼伫立跟前,小楼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着天香楼三个大字,穿着短打店小二模样的人在门前招呼着往来的客人,凡是进店的基本也都是锦衣华服的人,就在林三九想要原路返回去找林老爹时,一辆马车向林三九的方向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林三九连忙躲避还是被马车蹭倒在地。
“吁!”车夫拉住缰绳,冲着林三九大骂:“长没长眼睛啊!想投胎滚远点,平白的沾染一身晦气!”
感受着手肘处火辣辣的刺痛,林三九也火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车夫阴阳怪气:“我眼睛好不好使不知道,但你这嘴这么臭是不是屎吃多了,你们家主子可真有意思这都留着你,哦~!我知道了,这是专门放你出来的时候乱咬人顺便臭死对方吧。”
“小兔崽子!你找死!”车夫大怒,挥着马鞭,就要从车辕跳下来。
“怎么回事?”尖细的语调从车厢里传了出来,一只手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漏出一张肥胖浮肿的男子脸庞,车夫立刻收敛起马鞭,对着车内的人一脸恭敬颠倒黑白的回复“公子,一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蹭了咱们的马车还对您不敬,小的刚才是想教训教训学他。”
车内的胖子转动着他那绿豆小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林三九“升斗小民本就是无礼刁民,和他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别在这耽搁时间了,走吧。”车夫低头应诺后驾车要走,林三九被气笑了:“明明是你们驾车撞到人,不道歉还恶语伤人倒把一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狗随主人行,今天我可算见识到了!”
“你!”车夫做势要打林三九。
“嘴皮子倒是利索,哼~!”车内的胖子抬手从车窗里向林三九随手撒出几枚铜板,轻蔑的看着他“刁民就是刁民,想要讹诈本公子,本公子就赏你几个子,今天是本公子心情好,今天就便宜你了。”说罢放下车窗的车帘,车夫冲着林三九的方向啐了一口后驾车离开。
林三九感觉胸口里一股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无处发泄也不能发泄,他低头看向扔在脚边的铜板,最终还是弯下了腰一枚一枚的捡了起来。
马车另一边的车窗窗帘被拉开,一个留着山羊胡面容白胖的男人扭头看向弯腰捡铜板的林三九,眼含恶意冷笑着放下车窗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