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持续着，不同于往日，苏沐没有偷偷锁门开电脑，他屏着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他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睡了吗？”
没过多久，衣柜里的声音才传来：“还没。”
他问：“可以稍微聊一下吗？”
宋颖颖也没什么睡意，打开了衣柜的一个小角，眼睛看着苏沐。
他有些紧张，笑着随便开了个话题：“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还以为你会拒绝的。”
宋颖颖视线转移至自己上方，房间里黑压压的，适应过后便也能看见一些东西。
“其实就算今天没有你，我以后也会被别人发现，”宋颖颖轻描淡写的说，“进别人的家，然后和别人展开文章，对结局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快罢了。”
苏沐脑子里只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前半段，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问：“什么意思？”
宋颖颖没着急回答，问：“…叫苏沐是吧，我之前问过你，你为…你喜欢我吗？”
在黑暗的空间，苏沐从衣柜的那一角透过，什么也看不到，宋颖颖好像与黑暗融合一般。
“……”
他默认了。
如果不的话，为什么要在意宋颖颖的生活，为什么要在她无所住之处时提议来自己家住？
“见色起意了？”宋颖颖问，“或者说是因为别的什么，因为我独自一个人？因为我长得其实还算漂亮？因为我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而觉得新奇？还是因为我就是个女生？”
苏沐被问得无话可说，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她，这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了自己中意的猫，第一反应看的是猫的长相，直到回家养了后才了解它的性格和习惯，再就是对猫去留的决定，图的也就只是那一次拥有的感觉罢了。
就像现在的很多段感情。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用沉默来掩盖。
“没关系，”宋颖颖突然开口，“这么说没有恶意，只是想说你也只是个普通人，喜欢多少个，喜欢什么样的都很正常。”
苏沐开口：“挺俗的吧。”
“是挺俗的。”
“但是是真的。”
宋颖颖有些惊讶，苏沐继续开口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你小心翼翼地相处，等你也觉得我是个还算不错的人的时候…再说别的事情。”
“……”
“噗。”
宋颖颖还是没忍住暗笑了一声，她看向窗外的位置，即使被窗帘遮住了景象，也能清楚感觉到，外面雪下得很温柔。
但也是一瞬间像变了人，问：“你希望气候恢复么？”
他愣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变回去会比较好吧。”
衣柜被拉开，一个身影从里面爬出来，走到苏沐的床前。
“怎…怎么了？”
宋颖颖一只脚膝盖跪在床上，俯下身子，用手将苏沐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脸上。
他立马脸红了，但又不想阻止宋颖颖，就这样看着她。
可没过一会，苏沐觉得头晕目眩，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宋颖颖看着眼前倒下的他缓缓起身，眼里多了丝柔情。
「那就加油吧，我也会的」
第二天一早，门口传来粗暴的敲门声，不仅是苏沐，宋颖颖也被张雅的动静吵醒。
“苏沐，再晚点就七点了，马上早读了。”
门口的喊声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除了昨天意外，之前都是跳过早读再去学校，现在多了个人体闹钟定时在他门口提供叫醒服务，想逃都难。
“外面天都没亮啊。”他边打哈欠边说。
张雅瞥了他一眼，问：“你作业写完没？”
“我说大小姐，”苏沐有气无力地说，“你脑子里能有些除了学习以外的东西吗？”
张雅翻了白眼：“现阶段除了学习还能干什么？”
他已经不想辩解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无趣的人类存在，学习再好总有别的兴趣吧？
见她每天一脸干劲十足的样子，苏沐问了句：“那个，作业能给我抄吗？”
“滚。”
到教室后，正好赶上早读时间，苏沐随便拿了本书就站起来读，一旁的张雅在认真记英语单词。
他想到昨晚和宋颖颖的对话，只记得她在最后让自己把手放在她脸上，好像长了张嘴。
是说了什么吗？
看起来有些懊悔自己昨天突然睡着了。
“你在搞什么？”
记单词完事后的张雅投来目光，见苏沐站着发呆就提了一嘴。
“没…没啥。”
他装模作样起来读着古诗。
“今天背的是英语。”
苏沐有些烦了，回道：“没事，都一样。”
“…我跟你妈说。”
？
苏沐不解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张雅咳了咳，说：“我跟你妈说，早上早读不认真，平时那些成绩……”
“够了雅雅姐。”
说完，苏沐从抽屉里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虽然也是假惺惺的。
张雅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心里爽爆了，这种使唤人的感觉是她一直想要的，对象尤其是像苏沐这种人，那就更爽了。
“诶，我还挺好奇的，”张雅突然来了兴致，“你妈到底会怎么样才让你这么听话啊？”
“求放过，别问了。”
离早读剩五分钟的时候，赵舒静来后排找张雅谈话，等她们回来后赵舒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周敏同学因为私人原因就辞掉了管理班费的职务，刚刚出去了一下决定让张雅同学来担任这一职，作为班级一份子愿意帮忙老师很欣慰，希望大家多多像她看齐，为班级做贡献。”
才反应过来，再过两周要五月汇演了，学校要班级交场地费一人五十，也难怪这么着急想找个人来接这个数钱的差事，而且周敏辞职好像是一周前的事情。
懒死你算了赵舒静。
苏沐也没觉得意外，在他看来，让她来担任这一职还是比较合适的，上学期周敏有偷过班费，虽然是孙佳靓教唆的，但最后也就只有杨静跟一些人知道，这事还是黄斌告诉他的。
至少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啊啊，无语了。”
这一句话音量不小，特别是在赵舒静说完后马上补充，使其他人投去异样的眼光。
孙佳靓完全不在意，装模作样跟身边的王雨庭聊起了别的事情。
“操，这嘴真欠。”黄斌骂了一句。
很明显，大家都知道孙佳靓那句话是在骂谁的，只是大家不想惹事，扯上她很麻烦。
“会不会太张扬了？”王雨庭问了一句。
孙佳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道：“有什么关系，还能动手啊？”
看着她这个样子，看来是还不知道别人对她什么看法，要是知道了估计脸都青了吧。
不过也是奇怪，平时她再矫揉造作也没人理她，黄斌这次也跟着骂了一句，难道他蛮中意张雅的？
想到这苏沐心里对他有了些怜悯心。
没过一会，教室里监控传来了赵舒静的声音：“听得到吗？同学们安静一下，刚刚在家长群里说明了一下这个事情，大部分家长希望另外自己缴费，然后用班费在这几天买点好吃的给大家，缓解一下学习压力，这周日回来统一交给张雅同学，大家配合一下。”
教室里顿时哄起一片欢呼声，以至于后面赵舒静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
“喂，我们到时候去寝室玩手机吧？”黄斌转身对苏沐悄声说。
苏沐深思过后点了点头，毕竟那种汇演对于他们确实很无聊，还不如自己找点乐子。
反正都是休息，本意一样就够了吧？
虽然风险有点大，但苏沐是走读的，上下学把手机揣身上自然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在校生都把手机上交了，走读生只要跟老师说放家里了就不会再管了，所以没什么太大关系，至于黄斌……
他上个学期除了第一周没有带，剩下的日子基本都是晚上战斗早上睡觉，平时考试拍不了就抄别人的，上交的还是家里没用的备机，这种老油条应该也不成问题，实在被怀疑了晚上把手机给苏沐带回家第二天再带来就好了。
看着他兴致勃勃地想着那天要干嘛，苏沐边听边趴下准备睡觉了。
端游玩得多了，手游都不知道能玩什么……
他纠结了一会，心想：算了，总比没有好。
晚自习结束后，苏沐跟张雅走在雪地上，自从一起走了之后，张雅多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不用再担心碰见狗了。
今天路上风很大，吹得张雅一直哆嗦，苏沐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给她系上。
“…你干嘛？”张雅红着鼻子问，不停地吸鼻涕。
苏沐没看她，继续往家走，说：“冷了给你呗，我不冷。”
张雅走在他的左后方，小心地看了看苏沐的侧身，把围巾捂住已经红透了的脸颊，嘀咕着：“倒是有点男生的样子。”
到家后，张雅把围巾还给他，苏沐问：“你家在后面还要走段路，先带着吧。”
“不行。”
“为什么？”
张雅说：“因为我妈妈会看到。”
苏沐有些不解，问：“这又怎么了，要是介意这样之前看你也没少来我房间啊。”
她摇摇头，还是把围巾还给苏沐，有些小心地说：“这不一样…这个就下次再说吧。”
什么叫下次再说？
苏沐满脑雾水，感觉今天她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再多问，转身进了家门。
“……”
张雅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子被冻得发抖，心里却像是沉了块石头，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着前方，心里产生了一丝抗拒，很快恢复了原样。
“喔，你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宋颖颖在自己家冰箱里找吃的，刚想开口，发现妈妈从房间里出来，问：“苏沐，你去学校是不是把零食带走了，冰箱里的都没了。”
“……”
看着眼前还在吃的宋颖颖，又看了看质问自己的老妈，突然感觉别人看不见自己好像也挺爽的。
回到房间后，宋颖颖抱着一盒泡芙坐在柜子里吃，苏沐没忍住问了句：“你不是不会饿吗？”
“觉得好吃就吃了呗。”
“你也不至于全吃完吧。”
“反正在家里又没事，”宋颖颖把最后一个泡芙塞进嘴里，“你又不在无聊死了。”
苏沐问：“我在就能玩什么吗？”
宋颖颖想了想，回道：“也玩不了什么。”
“那请问你刚刚在说什么呢？”
宋颖颖摆了摆手，躺在柜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苏沐，说：“好啦，快睡吧，我在家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