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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好

    陆英瞧着阿姜的模样有些不对劲,起身走了过去,“你怎么了?贾公子与你说了什么吗?”

    阿姜回过神,正欲开口,抬眸瞧了一眼远处站起身的许陵游,又闭了嘴。

    “二位姑娘,我先告辞了。”许陵游似乎明白阿姜的顾虑,眉眼含笑,颔首后便离开了。

    阿姜见许陵游走出了院子,急促道:“阿英,他说他想和我成亲。”

    出乎意料的话语令陆英也愣了一瞬,而后道:“你答应了吗?”

    “我答应什么呀?”阿姜皱起眉,“我的身份,他也知道,他却说没有关系。”

    陆英疑惑道:“这不是很好吗?”

    阿姜却叹了口气,“然后啊,我就问他是让我做妾么?他没有回答。”

    陆英默然。

    阿姜抬眸看着陆英,眼底有些自嘲,却又有些藏不住的盼望,“阿英,我没想要什么名分的,只是随口一问,可他似乎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想的?”陆英问。

    阿姜笑着道:“我能如何想,我甚至不是良民,他却是弋阳首富家的独子。”

    “你对他有意?”

    阿姜思忖一阵,如实道:“不知道。我现在只想与你一起把药铺经营好,别的我都不想。”

    陆英自然明白,对于奴隶来说什么是最好的归宿。只是吃饱穿暖便费尽了力气,若有机会脱开奴籍便好,至于能否被人真心对待,是不敢奢望的。

    陆英拥她入怀,温声道:“宜城能拿到释奴文书的机会极少,但我会争取;就算暂时不能如愿,我也会待你好的。”

    阿姜被陆英的话逗得笑出声来,拍了拍她的背,“好啊,那真是多谢了。”

    翌日,阿姜尚在睡着,陆英去临街的包子铺吃早点。

    老板娘将汤包端上桌后,又打量了一遍陆英,而后干脆坐下道:“你是不是和许知县吃过饭的那姑娘啊?”

    陆英加醋的手一顿,淡淡道:“我的确与他吃过饭,不过不知您说的是不是我。”

    老板娘笑道:“自然是你啊。许知县被那样对待,你不生气吗?”

    陆英权当是之前在酒楼发生口角之事,淡声道:“自然不,都过去了。”

    老板娘一愣,随即点头道:“也是,毕竟不是什么大伤,只是……”

    “伤?”陆英抬眸,“什么伤?”

    “你不知道?”老板娘诧异道:“昨日他被茶楼伙计泼了茶啊。”

    陆英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为何?”

    “嗐,许知县说那茶楼货物搁置得不好,容易走水,便叫伙计将十几袋面粉挪到别出去,想来也是那伙计有些恼了呗。”

    原来如此。昨日陆英只当他是被意外烫伤,不成想他与百姓的矛盾竟上升至此。

    老板娘见她不语,便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嗐!他上任才一年多,又年轻又像个文弱书生,自然有人觉得他好欺负。放宽心,以后会慢慢好的。”

    陆英受到宽慰,反倒有些意外,几十句呼之欲出的争论之词咽了回去,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但无论如何,口角之争便罢,故意伤人却是不对。

    陆英道:“他什么都没做么?”

    “倒是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不过啊,”老板娘噗嗤一笑,“许知县盯着那伙计搬完了面粉才离开的。”

    陆英此时倒是笑不出来。

    烫伤后应当立刻处理,可他却一拖再拖,生生耽误了大半日。

    若不是伤得并不严重,恐怕那手指都要留下伤疤了。

    陆英回去时,阿姜正睡眼惺忪地拿着打湿的帕子发呆。

    她将带回来的牛肉包放在桌前,嘱咐她记得吃;而后又叫她好好看店,便背上背篓,出城采药了。

    路过东明街,见陈富贵独自拐进东明街后巷,而后钻进一间普通的茶馆。

    陆英原本不对陈富贵感兴趣,只是从前陈富贵无论去哪儿都会带上芡实,且他只会出入上等的店铺,因此与她记忆中有些反常。

    不过陈富贵这种人,喜新厌旧也不奇怪。

    犹豫了一瞬,她还是离开了。

    没成想在农田,却见到了许陵游的身影。此刻他和官差们似乎在与农户们争执些什么,虽然并未到达剑拔弩张的程度,却也在互不相让地僵持着。

    陆英走近了些,便听得农户道:“不是我们故意找茬,实在是家里人手不够,来不及做啊……”

    许陵游却冷声道:“半月前我便说过此事,便是家中缺人,也可告知与我,我会想办法,总不至于像今日一般分毫未动。”

    “不不,您日理万机的,这点小事哪敢劳烦您啊……”

    “既是小事,为何半月有余都做不好?”

    陆英悄悄凑到人群边缘向里看,只见农户们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却个个抱臂叉腰,挑眉撇嘴,一副“能奈我何”的姿态。

    一农户又油嘴滑舌道:“许知县是读书人,哪知道我们做这点小事要费多大的力气啊,不若再等些时日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干力气活的了。”

    在此成群的农户们多是膀大腰圆的粗汉,即使是深秋,也会将袖口高高卷起,劳作的痕迹完整地刻印在他们麦色的皮肤与健硕的肌肉上。

    对比之下,许陵游衣冠楚楚,身形精瘦,肤若凝脂,的确是一副没吃过苦的模样。

    不过许陵游究竟是什么模样,陆英却是明白的。

    许陵游声音虽冷,却不恼,依然道:“无妨,今日他们会在这里帮你们,直至粮食收完为止。”

    许陵游转身欲走,农户却不乐意:“等等!那每户缴五斗粮,我们今日还吃不吃饭了?”

    陆英此时才明白,他们争执的是义仓收粮的事。

    上一任知县没有作为,任由宜城发展,连这种事也不甚在意,最终丢了官衔。

    因此,年轻的农户们也并不了解义仓之事,权当许陵游在找茬;年老的农户虽明白,却仗着家中有年轻人,也全然不管此事。

    许陵游停下脚步,浅勾唇角,“早在半月前做就好了,何必等到现在。”

    此话意味明确,农户们今日是必须交粮不可了。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年轻气盛的农户却忽地挥起镰刀,急道:“你……”

    陆英身体比脑子快,竟先农户一步,倏地将手中镰刀横在农户面前。

    那年轻农户被吓了一跳,举着镰刀不敢动:“你是谁啊?”

    众人循声望来时,陆英已将镰刀收进背篓,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许陵游似乎也未曾想到陆英会出现在这儿,先是一愣,而后看到她身后的背篓,便了然。

    冲动并不是什么好事,陆英此时深有体会。

    她边小步向前走,边思考着该如何做,直至走到许陵游身前。

    而后,她抬起头,道:“你就是许知县?”

    许陵游眉毛微挑,而后颔首道:“正是在下。”

    陆英点了点头,道:“你叫他们一日上缴五斗粮食,可你却知收粮有多不易么?”

    农户们见她是来帮自己的,便不再管她是谁,附和道:“就是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嘛!”

    陆英见有人帮腔,又道:“身为知县,难道不应体察民生,以身作则么?”

    许陵游嗯了一声,而后笑着道:“那这位姑娘的意思是?”

    陆英顿了顿,道:“如果你也切身收一次粮,明白你给的任务有多难完成、再重新定下期限的话,我想大家应该都不会有异议了吧。”

    此话一出,农户们却都闭了嘴。

    正因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许陵游交代的事虽然多了些,但绝对不可能完不成;就算完不成,每户也是有不少余粮的,足够交差了。

    许陵游却道:“我还有其他公务在身,恕我并不能在这里浪费过多时间。”

    这话便是婉拒的意思了。

    农户们权当他吃不了这个苦,又来劲了:“知县大人还是快快回衙门清净去吧,在此劳作恐伤了腰啊!”

    陆英又顺势道:“许知县,你既做不到,那便别再强人所难了。”

    农户便更放肆道:“就是啊,你要是能做,我们就做;你做不到的话又如何能要求我们?”

    农户们敢如此说,正因他们完全不觉得许陵游会做什么农活,且还会另他颜面扫地,喜闻乐道罢了。

    许陵游轻笑了一声,便道:“若我可以,你们就可以?”

    “是啊!”农户应和着。

    许陵游便不再废话,挽起袖口,卷起裤脚,随手接过农户的镰刀便开始干起活。

    他干农活干净利落,力气收放自如,做得又快又好,一看便知是十分有经验的。

    本想要挖苦读书人,却没成想读书人干起活来竟比他们都要好,农户们脸色由黑变红又变黑,说不出半点话来。

    一柱香过后,许陵游将镰刀随手扔在谷堆上,没再理会农户们的脸色,只对官差们道:“看好他们。”

    农户们才意识到似乎被做了局了,黑着脸看向陆英。

    陆英面上波澜不惊,却瘫着手道:“许知县好有魄力啊。”

    许陵游转头瞧了她一眼,眨了眨眼并未说话,而后便离开了。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此时是收不回来了。幸而农户们对许陵游的能力还算认可,并未偷奸耍滑,在官差们的眼底下默默地挥着镰刀。

    陆英也不再理会满脸怨怼干活的农户们,走进了深山老林。

    会慢慢变好的……吗?

    陆英也不清楚,但她希望如此。

    采药时,依然不见芡实的身影。

    陆英不由地想起前几日她哭哭啼啼的模样。虽不愿帮她,却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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