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衣柜里,两件浴衣静垂在其中。

    左边的那件,以白色为主调,布料是顶级的纯棉,触感柔软亲肤,领口和袖口处,用细线勾勒出流云的暗纹,配了一条矢车菊蓝的腰带。

    右边的那件就要张扬的多,布料比纯棉要硬一些,主色黑色,衣服下摆和领口处,几朵红色虞美人错落着排列。

    这两件浴衣的风格迥然,大概是为不同喜好的客人准备的吧。赵应随在心底给山庄周到的服务点了个赞,拿出左边白色的浴衣换上。

    服务生站在庭院门口,一直留意着房间门口的动静。一瞧见赵应随出了门,服务生垂着头小步快速走到赵应随面前,面上带着谦逊的神情,可在抬头的一瞬间,眼中的惊艳之意难掩。不过他收敛了情绪,恭敬道:“赵先生,请您随我来。”

    赵应随点头,“好。”

    沿着石板小径前行,穿过一扇扇的木质拱门,一路上不时有服务生低头问好。

    赵应随离开后,服务生们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赵应随出尘的容貌。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美的客人。”

    “是啊,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了。”

    两个服务生们这样赞叹着,浑然不知在精心修剪的松柏的遮掩下,严作凡站在她们身后,看向赵应随离去的方向,指尖陷入粗糙的树皮中,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手背的皮肤因用力而青筋凸起。

    他要去和何衷归一起泡温泉吗?他们会聊些什么?他么会做什么?

    不对,AO有别,何衷归怎么能这么轻浮邀请他一起泡温泉?

    副会长找了严作凡许久,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会长大人的身影。

    “会长,您可让我好找,怎么跑这里来了?”副会长气喘吁吁地问。

    方才会议间隙,严作凡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一凝,便一反常态地撂下会议,急匆匆地跑出来。

    严作凡收回手,指尖因用力而发红,掌心上刻印着树干蜿蜒的纹理,他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回去吧。”这一切与他无关。

    行至中途,严作凡突然问道:“Alpha邀请Omega一起泡温泉,于情于理,合适吗?”

    副会长心道果然如此,会长大人还是很介意这件事啊,于是他郑重地回答道:“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特别是在只有Alpha和Omega两个人的情况下。会长您是不知道,好多公子哥都喜欢在温泉里对Omega动手动脚。万一这个Omega再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平民,那下场就更惨了。”

    松了一口气,严作凡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他反问道:“真的?”

    副会长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身为学生会会长,他不能对这种潜在的风险置之不理。想明白这些后,严作凡转身往回走。副会长跟在他身后,心里长舒一口气。

    在一扇竹门前停下,服务生恭敬道:“赵先生,路已经带到,我就先退下了。”

    赵应随礼貌道:“谢谢。”

    “您客气了。”临走前,服务生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应随出挑的身影,无声地扼腕叹息。

    赵应随推开竹门。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泡池,由天然石材砌成,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池内,温泉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有几个盛着水果和酒瓶的竹盘,水汽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泡池旁栽着几棵枫树,枝头的枫叶如火焰般艳红,有几片枫叶打着旋落入水中,漾起微小的涟漪。

    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住了一片落叶,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不过几秒,便漫不经心地撂在一边。

    “哦?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很意外呢?”任胜寒一只手支着头,懒洋洋地问。

    他坐在泡池最里面,上半身赤裸,线条深刻的腹肌清晰可见。

    一片枫叶悄然飘落在头上,赵应随轻轻拿下,没什么表情地说:“山庄是你家的产业,在这里见到你有什么可意外的?”

    “呵呵……”任胜寒止不住地闷笑起来,胸腔震动。就是这副样子,任胜寒想,这幅万事不入他眼的样子,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这样的Omega,在床上也一定很带劲。任胜寒在脑海里描摹着赵应随微红的眼角,颇为得意地笑。

    赵应随一言难尽地地看着任胜寒,自从他进来后,任胜寒的嘴角一直都没下来过,泡温泉泡傻了吗?

    打量了一圈四周,赵应随默默在心里计划着打晕任胜寒后的逃跑路线,这个竹墙……嗯,不算高。

    涟漪圈圈散开,任胜寒把小臂放在距离赵应随最近的石头上,上下打量赵应随,有些不满道:“怎么没穿那件黑色的浴衣?”

    赵应随:“……”原来是你放的浴衣,还真是蓄谋已久。

    见赵应随一言不发,任胜寒推测道:“你不喜欢这个颜色?”

    “还行吧。”赵应随漫不经心地回复,往后退了几步,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

    任胜寒用手撩开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闷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什么都好看。”

    ?赵应随又退了两步,他跟这人的脑电波完全接不上。

    见状,任胜寒站起来,离开泡池,在赵应随身前站定。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赵应随能感知到任胜寒皮肤散发出阵阵热气。

    “别走啊,门外全是我的人,你走不了的,”任胜寒递出一只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和危险,“赵应随,做我的情人。”

    赵应随打量着任胜寒粗壮有力的手臂,心里默默盘算从哪里下手能让他骨折的时候更痛一点。

    见赵应随不语,任胜寒加大了筹码,“何衷归和严作凡能给你的,我照样能给你,我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情人。”

    “哦?”

    一声裹挟着的怒火冷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任胜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地。

    “砰!”任胜寒的身体与坚硬的石面剧烈碰撞,发沉闷声响。任胜寒头脑发昏,胸腔中气血翻涌。还没等他缓过神,一只脚已重重踩上他的喉管。

    何衷归不知何时已欺身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寒芒毕露。

    “任胜寒,看来你还是没有得到教训。”一字一句间,何衷归脚上的力气逐渐加重,任胜寒的呼吸愈发困难。

    “咳咳……”任胜寒的命脉被人踩在脚下,却依旧笑的张狂,“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就算你和严作凡联手又怎么样?你以为任家会怕你们吗?我告诉你,赵应随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

    何衷归眼角微微眯起,原本充斥着怒意的眼眸,瞬间被寒雾笼罩,幽深凛冽,如同无底的深渊。

    杀了他吧,何衷归冷静地想。

    任胜寒的脸庞因缺氧而迅速泛起诡异的红色,身体如同濒死的鱼,剧烈地挣扎着,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求着氧气。

    “够了。”赵应随目光漠然地看着,任胜寒脸色变得惨白,眼神失去光泽而变得空洞,手掌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什么?”何衷归看向赵应随,瞳孔微微收缩,如同狼王捕猎前锁定猎物,带着嗜血的危险。

    赵应随不语,缓缓垂眸,目光落在何衷归垂在身侧的手上,指节分明,鲜血不断从突出的骨节上落下。

    他知道,这些血来自任胜寒的人。

    赵应随用掌心托起何衷归的手,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手背上的殷红的血液。

    洁白无瑕的手帕很轻易地就被鲜血染红,何衷归微微皱眉,手掌下意识地移动,却被理智狠狠压制住,他舍不得这种轻柔的、被赵应随重视的感觉。

    “停手吧何衷归,如果闹出人命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嗯?”

    何衷归专注地看着赵应随精致挺翘的鼻尖,和他圆润饱满的耳垂上那一小颗红痣,血液里的暴虐因子消失殆尽。

    “好。”

    擦拭干净,赵应随刚把手帕折叠好准备收起来,手帕的一角就被何衷归轻轻拉住。

    何衷归眼神一片清明,以一种冷静沉着的语气说:“给我吧,洗干净之后我再还给你。”

    赵应随点点头,将手帕递给何衷归。

    “赵应随!”严作凡狠狠皱着眉头,心急如焚地推开门,竹门“砰”一声撞在墙上,摇摇欲坠。

    严作凡的目光瞬间扫向院内,只见任胜寒直愣愣地躺在地上,赵应随静静地站立在任胜寒身旁,看不出有无不妥。

    脚步急促,严作凡走到赵应随身前,眼睛如同扫描仪一样上下梭巡,语气急促又温柔地问:“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

    赵应随不紧不慢地摇摇头,面色如水,声音温和,“严会长,我没事。”

    再三确认赵应随毫发无损,严作凡这才缓缓抬起头,把视线投向赵应随身后的何衷归。

    他扯出一抹冷笑,嘲讽意味十足地说:“何衷归,这就是赵应随和你在一起的结果?”

    何衷归像被一道电流击中,浑身一颤,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骨节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随时都会崩裂。

    “不全怪他,”赵应随面色沉静入无风的湖面,他看了一眼何衷归脖颈上泛红的针孔痕迹,丝丝血珠向外渗透,“是任胜寒手段下作。”

    是任胜寒收买了服务生,又给何衷归强制注射了药剂。

    何衷归一把拉起赵应随的手,在手背上烙上炽热的一吻,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他的脸上,如最虔诚的信徒,注视着宏伟神庙的神祗。“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再收到任何伤害。”嗓音沙哑低沉,决绝而肯定。

    赵应随注视着何衷归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瞳孔,很轻地点头,高贵的神祗响应了卑微信徒的承诺,“嗯。”语气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严作凡站在距离赵应随咫尺之间的位置上,却仿佛被一道无形坚固的屏障硬生生地隔开,处于他们的世界之外。他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却仿佛被点了哑穴,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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