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无论时代如何发展,人们总会讳疾忌医,患者不承认自己有病,不愿意去医院,特别是97%的精神病患者都会说“我没病”。

    幸运的是,在2048年,利用精神障碍治疗系统来治疗精神心理疾病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方案。

    巧合的是,你是那3%的具有良好自知力的精神病患者之一。

    你在两周前网购了砹愈公司的精神障碍治疗系统v1.0。

    现在,你正在虚拟世界里做第一个任务:

    【每天见1000人,任务时间为5天。】

    东京的早高峰,斑马线东西方向的两个人形红灯的最后一格红色消失,变成青色信号灯,伴随着急促的“嗒嗒嗒嗒”盲钟声,两边清一色黑色西装的上班族犹如千军万马疾步前行,浩浩荡荡地赶去最近的地铁站。

    在你的眼前,出现一个仅你可见的智能计数器。

    68、69、70、71、72、73……

    数字正在快速攀升。

    你跟着这群人走,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安静有序地前进,没有说话声,只有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像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你在8:05挤上了新宿站,车厢里挤满了人,除了地铁运行的噪音却沉寂无声。

    你紧抓着一支扶杆,身体背向人群,微微缩着,尽力躲避着和周围人的肢体接触。

    车厢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坐在两边刷手机或打瞌睡的男男女女、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提着公文包的大腹便便的男人、披着头发带着白色口罩的OL、将双肩包前背的IT男、身穿校服书包上挂着毛绒公仔的女生、背靠车尾角落戴着耳机的男高……

    几站过去,乘客进进出出,地铁到了五反田站,你被突然涌上来的乘客挤到几乎贴着扶杆。

    虽然现在秋高气爽,车厢内的气味不太难闻,但是人满为患让你感到了心理上的难受,而且,你感到身后好像有一只手时不时地碰到你的臀部,你不确定是有意还是无意,皱着眉把身体挪了挪。

    身后的男人看到你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模样,越发地放肆,那只手摸上了你的臀部,从下往上地摩挲。

    男人的猥亵和身上的烟味让你感到头脑发冷、气闷恶心。

    突然,你的眼前弹出了一个半透明蓝色的屏幕,提问: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A.保持沉默

    B.大声呵责

    C.求助他人

    霎眼间,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停滞了,流动的空气忽然凝固,拥挤的人群一动不动,疾驰的地铁停止运行。

    与此相反的是,屏幕的右上角开始60秒倒计时。

    54。

    53。

    ……

    你的心随着屏幕上飞快变动的倒计数而紧张、谨慎、犹豫。

    倒计时结束后会发生什么?

    32。

    31。

    这么多人,要大叫吗……

    如果他否认怎么办,快到站了……

    16。

    15。

    大胆一点,向其他人求助……

    周围的人……

    8。

    7。

    一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僵硬的微表情,像蜡像一样令人感到诡异。

    1。

    0。

    一瞬间,A选项闪了闪,同时其他选项变灰,随即整个屏幕消失。

    为什么会……错过时间默认选择第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重新流动起来,地铁又响起运行的噪音,人群随着车厢轻轻晃动。

    那只手继续作恶,你觉得很恶心想吐,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猛地有一只手扣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捏提起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车厢,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红着眼眶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深棕色西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对方身材高挑,斜睨着中年男人的眼神带着一种精英的高傲。

    被抓住的中年男人穿着上班族的黑色西服,打着黑色领带,长相身材平庸,疼痛让他的面容扭曲起来。

    “お前……お前は手を放して、何をします(日:你……你放手,干什么)!”这个衣装整齐的中年男人大声嚷叫。

    “あなたはこのお嬢さんにセクハラをしています(日:你在性骚扰这位小姐)。”

    “俺は持っていない、でたらめを言うな、俺はただうっかりぶつかっただけだ(日:我没有,你别胡说,我只是不小心撞到!”

    “うっかり?警察が信じるなら(日:不小心?如果警察相信的话)。”年轻男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另一只手举起了手机。

    中年男人看到对方手机里正在播放的录像后,整个人都慌了,“待って、携帯をくれ(日:等等,手机给我)!”

    中年男人试图夺过手机,但被年轻男子和冲上来的两名乘警一起制服住了。

    这时,地铁广播响起了到站提醒,你在这名年轻男子的陪同下出了站台,用简单的话向警察说明情况和提交证据,警察很快地将这个地铁色狼带走了。

    三分钟后,你们两人重新上了地铁。

    你握着一支扶杆,年轻男子就站在你的旁边抓着吊环,身形颀长,仪态优雅。

    窗外的广告飞速闪过,你虽然沉默寡言、深居简出,整天坐在电脑前敲字,却也读透了一个个剧本,揣摩角色、练习对话、模仿行为,此刻你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日:谢谢)。”你礼貌地向他道谢。

    “いえいえ、気にしなくていい(日:不,不用在意)。”男子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过了会儿,低头瞥了你一眼:“中国人?”

    后面一句中文令你讶异地抬起头,反应过来对方正在问你,你立刻用普通话答:“是!”

    “早高峰地铁有女性专用车厢,跟着地贴和标识就可以找到。”男子淡淡地说。

    “……哦。”你鼓不起勇气和他聊天,只是扯着单肩包的带子,显得有些局促。

    适时地铁广播提醒到站,车门朝两侧打开。

    你身旁的人离开,你看着他走出门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反应过来,往左右看了看,也急匆匆地出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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