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现在没空。”
我推开玻璃门，悬挂的门铃铛碰撞发出声音。我对着接待人员轻微点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闲的没事干就去死。”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沉默，我等了一会，确认对方已经放弃后，迅速挂断。
接待员的笑容没有丝毫波动，她依旧伸手向我示意，“请跟我来。”
走廊的灯光柔和，透过白色的天花板洒下的光线打在深色地毯上，花纹在光影中似水波般微微晃动。我跟着她拐过第三个弯，手机突然再次震动。毫不犹豫，我掏出手机，直接按下电源键关机。
她微笑着推开尽头那扇磨砂玻璃门：“就是这里了。”
走廊尽头的美容室飘着淡淡的柑橘精油味。我推门进去时，化妆师正往宁艺卓脸上拍粉底，她仰着脸从镜子里看我：“没事吧，怎么来得这么晚？”
“没事。”
我把包扔在沙发上，金属链条砸出一声闷响。
金旼炡从杂志后面探头：“是那个‘大眼睛’？”她故意把单词咬得很重，“上周半夜也打来过吧？”
化妆刷突然停在半空。宁艺卓眼睛还闭着，嘴角却翘起来：“啊……是帮欧尼订游艇生日派对的……”
“是帮我们订。”我打断她，从化妆台抽了张酒精棉片擦手机屏幕，“你们不是嫌上次那家难吃吗。”
棉片擦过摄像头时，屏幕又亮起来。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金旼炡的杂志轻轻合上：“要出去接？”
“不用。”我按下静音键，“死人不需要告别仪式。”
空调出风口“咔”地轻响，有人把温度调低了。
我靠在等待区沙发上，闭目养神。
在一片寂静中，吉赛尔悄悄靠近我，她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胳膊，有些别扭地低声问道：“喂、你过年的时候回不回日本？”
“……？”我转过头，眨了眨眼。
吉赛尔见我疑惑的表情，她抓了抓头发，声音里混着羞恼：“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就问一下！”
她见我没反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算了，当我没问。”
我伸手按住她的屏幕：“要回。”
“哦。”她抽回手机，转身就要走，“关我屁事。”
“站住。”我一把拽住吉赛尔衣服上的飘带，“你问这个干嘛？”
她头也不回地甩开我的手：“怕你死在国外没人收尸。”
“那你要不要一起？”
吉赛尔终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竖起中指：“你出机票钱？”
“我出。”
“......行。”她转身就走，又补了句，“要头等舱。”
莫名其妙，明明是她先来问我的，自己又平白无故生气。
我松开她的飘带，任由她大步走开。化妆间的空气凝滞了一瞬，金旼炡的杂志又翻过一页，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宁艺卓终于睁开眼，从镜子里瞥我：“你们俩又怎么了？”
“谁知道。”我往后一靠，仰头盯着天花板，“她最近脾气越来越怪。”
“因为你总在接那种电话吧。”金旼炡头也不抬地说，“半夜吵醒全宿舍的人，换谁都会烦。”
我皱了皱眉，没接话。化妆师轻咳一声，继续给宁艺卓上妆，刷子扫过皮肤的沙沙声填补了短暂的沉默。
吉赛尔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瞪我：“喂。”
“又怎么了？”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憋着一句话，最后却只是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记得提前三天告诉我航班时间。”
我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要排行程，白痴！”她狠狠拉开门，又想“砰”地一声关上，但门慢慢悠悠半天没合上，平白削弱了气势。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智敏噗嗤笑出声：“你们俩真的……”
我拿起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淡淡道：“她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金旼炡终于放下杂志，幽幽地看过来：“你才是吃错药的那个吧。”
化妆间的门又被推开，经纪人探头进来：“十分钟后拍摄，准备好了吗？”
“好了。”宁艺卓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冲我眨眨眼，“走吧，赶快结束，别让‘大眼睛’等急了。”
我起身跟上去，路过金旼炡时，她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她只是担心你。”
我脚步一顿，没回答，推门走了出去。
——
聚光灯烤得人皮肤发烫。ending pose定格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吉赛尔站在我右前方，发梢被汗水浸湿，贴在颈侧。
台下欢呼声海浪般涌来。我数着拍子放下手臂，余光瞥见下面前排中的某一个人，莫名一怔，但幸好此时灯光已经暗了下来，没人能看清我的表情。
回到后台时，吉赛尔已经瘫在沙发上。她把冰袋按在额头上，另一只手伸向我：“手机。”
“干嘛？”
“订票啊。”她踢了我一脚，力度很轻，几乎没有感觉，“不是说好头等舱？”
走廊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辛苦了”。金旼炡拿着毛巾走过来，故意把水珠甩到我们身上：“现在连机票都要当众订了？”
吉赛尔抢过我的手机，解锁时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屏幕亮起的瞬间，十几条未读通知同时弹出——最上面那条没有备注的号码格外刺眼。
空气凝固了一秒。
“......”她把手机扔回给我，“自己订。”
宁艺卓吹头发的噪音适时响起。在轰隆隆的热风声中，吉赛尔重新把冰袋按回额头，闭上眼睛。我划掉那条未读短信，点开航空公司的APP。
“十二月二十八号。”我把屏幕转向她，“这个时间可以吗？”
冰袋下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很久，久到宁艺卓都关掉了吹风机，她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柳智敏突然把两条毛巾兜头扔过来：“擦完汗赶紧去采访！”她瞪着我们，“再磨蹭就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吉赛尔抓起毛巾砸回去。在突然活络起来的空气里，我低头确认了购票信息。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待机室的门被推开，staff拿着流程表探头进来：
“现在开始个人采访，aespa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