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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知故问

    夏日正午炽热的光线透过玻璃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变得燥热而沉闷。

    教室里的每个人眼皮都渐渐变得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着,每一次的眨动都像是在与强烈的困意做着艰难的抗争。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思绪像是陷入了一团浓稠的迷雾,怎么也理不清。

    高雅看着右前方那个一直做点头运动的身影已经很久了。

    眼神澄澈又专注,深邃又意味深长,让人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转着,又是三分钟过去,高雅眼看着那个人自然的将整个头埋进臂弯,之后彻底陷入梦乡。

    高雅没有午睡的习惯,她将身子靠向椅背,整个人隐在因墙壁遮挡而形成的阴影里,就那么静默地注视着。

    距离分班第二天已经过去有几天了,这几天令她自己都意外的,她和苏楹很有默契的等着对方,后来发展到不仅间操,几乎每天放学也都在一起走。

    她很少和人过分亲近,却莫名感觉和苏楹十分契合。

    她想了想如果是和她一起走,貌似也不错。

    下午第一节课是老班的语文课。听着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传来将所有沉睡的人从梦中毫不留情地拉起:醒一醒啊,同学们,都醒一醒,把我上次留的单元卷拿出来。

    苏楹缩了缩肩,有点麻,她尝试睁了睁眼睛,困难的坐起身来,双手无意识的去掏书桌堂。

    “要找什么来的?”

    “哦,卷子……在哪呢……啊?卷子!!!”

    思维滑到这里,苏楹突然感觉自己被当头一棒,狠狠敲在了额头上,陡然清醒起来。

    她猝然想到,她的卷子貌似在昨天收拾书本的时候顺手夹在数学步步高练习册的第34页,而不巧了,今天数学老师刚把练习册收走检查作业。

    更不巧的是,她这个位置,想躲都无处可躲,想遮掩更是遮无可遮。

    苏楹默默地将还在书桌堂里摸索的手拿出来,撑住下巴,赶紧就这暴风雨前平静的两分钟闭目养神,一会好迎接罗刹海啸。

    她是真的没睡够,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个哈欠打完,她不争气的泪腺就开始分泌泪液,很快眼眶泛红,眼眸像是被一层水雾笼罩,盈盈欲滴。

    班主任姓李,单名一个颖字。

    几天接触下来苏楹深刻的发觉自己初次对这位李老师的定义下的多么的肤浅。

    平时相处和上课完全是两个风格。

    只要跟教学沾边的那绝对是一丝不苟,损起人来也绝对像激励动员一样滔滔不绝,偏偏还一个脏字都不带,深显语文功底。

    苏楹想:

    挨骂是逃不过了,现在她只希望班主任能看在她们名字读音有一丝丝相同这一点稀薄的缘分上嘴下留情……

    站在讲台上的李颖环视一圈,多年的教学经验让她拥有了比鹰还敏锐的视觉。

    瞟一眼就知道哪个丢了、哪个没带、哪个没写、哪个没认真写。

    “高春阳快别抄了,你伸那么长脖子是生怕我不知道你没写是吧。”

    “张宣匙你拿的那是语文卷子吗?英文认识你你都不认识它。”

    “秦弘我都不想说你,你……”李颖下一句话没说出口就堵在嘴边。

    刚才净看那群混小子了,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有个上战场丢盔卸甲的,还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那大眼睛滴溜溜地像小鹿似的看着她,好像只需轻轻一眨眼,眼眶里的泪水便会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询问的话在舌尖上打了几个转,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颖叹了口气,像是想明白了和她的这些兵生起气来都没个理可讲,说道:“没卷子的就跟旁边同学看一张,没写的更要认真听课,记好笔记,先对一下前三道题。”

    话音未落,拿起粉笔转身就在黑板上写起板书。

    教室里椅子挪动的声音在一瞬间响起,淅淅沥沥,仅有两三个却也在安静的教室里如同猫爪玻璃一般刺耳。

    苏楹心中一阵无语,生怕在发出点什么动静将已经蓄势待发的火药桶点燃。

    没有多想,苏楹还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双手握住左右两边,腿部发力,将椅子牢牢贴在身上,向左后方两个撤步,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高雅旁边,顺势自然地翘起了标准的二郎腿。

    高雅偏头看着得意洋洋的苏楹,被她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搞的莫名想笑。

    不着痕迹的将试卷向右边偏了偏,将早就准备好的两支笔和一沓便利贴拿给苏楹,然后拿起另外一只笔低头又看起卷子。

    苏楹右手拿着笔,左手拿着4cm×4cm的便利贴,怔住了。

    人总会被细小的琐碎击中,无声无息得化作一股暖流涌上肺腑,偏冷惯了的人对此感到无所适从。

    为什么她好像早知道自己会来和她坐在一起似的?

    她为什么从有一大堆直液式的笔的笔盒里面偏偏给自己拿了自己习惯用的子弹头的笔?

    还有,为什么明明旁边有草稿纸为什么给自己便利贴?

    或许她只是随手拿了两支笔,

    或许她只是顺手拿了便利贴,

    或许她并不不知道自己要来,

    或许的或许,有那么多的或许让那份温暖降温。

    敏感的狗狗总是想的太多,怕自己的一往情深和自我感动败给巧合和偶然。

    苏楹感觉嗓子有点疼,有点紧,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想了想,垫着翘起的腿,在便利贴上飞快地写下一句话,然后贴在卷子的右半边。

    高雅余光一瞟,明显一顿,右手中指与食指灵巧地将红笔夹在指缝之间,拿起那张蓝色的便利贴看到了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为什么给我拿便利贴?(笑脸)

    她看了看苏楹,

    写这纸条的本人现在好像很忙,很专注的在听老师讲题。

    但是,她连题目都没看过……怎么听的津津有味的……

    高雅低下头,在那行字下面重重的打上了六个点,一个非常正宗的红色大省略号“……”在本来就很小的便利贴上格外醒目。

    写完又把它卷起来放回原处,低头继续看刚刚讲到的题。

    苏楹看着高雅的动作眉毛一挑,心想:她绝对是故意的,让自己得拿起来,打开,才能到里面写的什么。

    李颖这时候正面向全班,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注意,一举一动都风险极大,更遑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刚才得了特赦,苏楹现在不敢移动目光半分,神情专注的目视前方,生怕抓起来训上一顿。

    苏大小姐什么都能丢,就面子不能丢。

    但是,耐不住苏楹心中好像有一万只热锅上的蚂蚁爬来爬去。余光瞟一眼,再瞟一眼,再瞟一眼………

    她写出的问题,只要回答不跑题,都足够她捋清这混乱的思绪。

    高雅写的什么呢?

    自己期待什么呢?

    事情的结果已经注定,原因还重要吗?

    手里的笔和便利贴都是真实的,拿得起的,摸得着的。

    但是,

    人或许总是在贪心,贪心一个原因,贪心背后的真相,贪心…贪那一颗真心。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等待,李颖转身去黑板写下某个知识点。

    说时迟那时快,苏楹麻利地抓起那张卷起来的便签,借着半边桌子的遮掩,匆忙打开。

    她心中的忐忑轰然落地,眉目之间都染上喜悦。

    一泓清泉流入干燥的、贫瘠的土地,自此,得以万物具生,生机勃勃。

    她看到的不是一句好听的话,

    但是,

    她知道,

    她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大大的红色省略号后面跟着整整齐齐的四个字:明知故问。

    夏日骄阳似火,在这令人燥热烦闷之时,一阵清风仿若灵动的精灵,悄然而至。它轻柔地拂过脸颊,宛如情人的呢喃细语,那丝丝凉意瞬间驱散了些许暑气。

    苏楹偷偷的将便签藏在手里,随即无声的揣进校服兜里。

    是的,她明知故问。

    用便利贴不是她特有的习惯,但是她从来不用笔记本或者独页纸。

    她习惯把所有她认为重要的知识点或者需要特别留意的事都只记在便利贴上,随用随撕,随用随看,随用随扔。

    重要的事用红的,语文用蓝的,数学用黄的,英语用紫的,地理用棕的……一目了然,方便携带。

    同类型的知识点记在一张上,积累多了用小夹子一夹,看过几遍的便签纸就拿到后面,来回反复,直到一沓用完,整体重新翻看回顾以后扔到纸箱子里吃灰,直到下一次考试再拿出来看上一遍。

    红色便签处理的就更方便了,记下的事做过了就扔,周到不忘事,方便不堆积。

    不用背着厚重的笔记本,更不用面对一大摞一大摞的笔记,错题本都省了,就是有点废便利贴。

    曾经有人打趣到他们的书包像装了砖头似的,她的书包总是轻飘飘的。

    她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亦或是解释过,她讨厌将自己的世界展示给别人,厌恶别人有意的窥探,她也没想到有人能去关注这个小小的习惯。

    但是,握着这张便签,她忍不住地勾起唇角。

    因为是她,所以她愿意被看见。

    心底那一方暗室被被阳光无意亦或是善意地偶然窥见一丝,而明亮一瞬。

    她喜欢这种被她在意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点点。

    苏楹一边看着李颖讲的入神没空注意她,一边一点一点向左面蹭着椅子,慢慢得,两人挨的极近,好像仔细听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苏楹微微偏头,远看像咬着耳朵说似的,用近乎气音一字一顿地说:“这便利贴的质量真不错,哪卖的?”

    高雅没动却耳朵一红,头上好像绕了几根黑线,看着李颖还在面对着黑板没有转身的意思,随即低声回应:我家楼下,不许在说话了,好好听课。

    苏楹无声的"哦”了一下,心思却没放到黑板上。

    她正因为她们友情升温而在心里敲锣打鼓,还哪有空闲好好听课。

    苏楹又习惯性的转起了笔,别的不说,就这一手转笔苏大学霸都能转出花来。

    笔于指尖轻跃,绕拇指旋飞,经食指推送,于指缝间穿梭,灵动若舞,似风拂柳梢般飘逸。

    炫目的让旁边注意到的人瞠目结舌,连高雅也微微侧目,可奈何李颖的威严也只能在心里默默鼓掌。

    李颖讲的并不快,极大的照顾了班里的那一小部分同学,正面刚好讲完距离下课就剩下三分钟。

    她看了一眼表,再看了看马上就要昏昏欲睡的台下众人,十分有人情味的将剩下的三分钟还给了同学们,不再讲题。

    午后是很容易犯困的,而且还是在听了一节语文课之后,苏楹转笔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下,只搭在虎口。

    她感觉好像身上长满了藤蔓,好沉,好重,好累,不想动了。

    身体反应是非常诚实的,二郎腿一点要放下的迹象都没有,苏楹就那么自然的闭眼,抱臂,轻轻往左面一偏,靠在了高雅的肩上。

    有点咯,但是好舒服,好安心。

    高雅整个人一愣,僵坐在那,甚至不敢移动下右臂。

    她感觉怪怪地,不是一点,是很多点,这种近距离的靠近,让她没办法平静,心好像被羽毛轻微拨弄,只能用极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故作镇定,至少让靠在她肩上的人感到安稳。

    她能感觉到,那个人真是太累了,呼吸有点沉重。

    她不由自主的想:她昨天晚上熬夜了吗?怎么看着这么疲惫。

    忽然,她听到一声低声的呢喃,她很仔细分辨,听到那个人说:好咯,以后要多吃点饭,胖点好,胖点好。

    高雅忍住把苏楹一把推出去的冲动,收回了刚刚才生出的关怀。

    课间十分钟总是过的格外快,快到感觉刚刚才闭眼就过去了,然后又要开始漫长的四十五分钟。

    苏楹坐在座位上,猛猛地给自己灌了好几口水来让自己清醒。

    感觉困倦好像被大水卷走了不少,就开始左右手齐上阵,左面放着数学,右面放着英语开始手脑耳配合协作。

    高雅在后面揉了揉被压的有点麻木的肩膀,一边听着课一边看着前面的人低头忙碌。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清晰的认识到,苏楹的好成绩并不是凭空而来的。

    苏楹对学习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和方法。在她看来这或许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但是十分高效。

    可能是苏楹特别喜欢数学的原因,她在做事情的时下意识的寻找最短路径。

    从已知到未知,从题设到结论,她很能抓住事情的重点与核心,进而选择最近的一条道路。

    不过貌似在人际交往里显得有些迟钝,呆呆的、笨笨的。

    很快,苏师傅忙碌了一节课终于有了停笔的意思,不过不是因为下课了,她做起题来向来不分上课下课,奈何肚子里的水开始做法,她得去趟厕所。

    苏楹开始面露苦涩,她很少在学校喝水,她刚才好像把脑子睡坏了,才给自己灌了那么多水……这可怎么办?

    她自己去肯定不行,苏楹有严重的厕所羞耻症,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众所周知,一中最擅长的事就是把钱都花到刀背上,厕所都在教学楼外,虽然不是露天的但是为了防止学生在厕所里偷偷抽烟,厕所都是没有门的。

    所以,所有女生上厕所必是两两同行,一人充当门神的角色,避免四目相对的尴尬情景出现。

    她回头望向她在这个班级唯一的出路,脑子里的小人来回拉扯。

    说了,

    太没面子,

    而且怎么说啊?

    这种话很难说出口,都是女生也很难说啊。

    不说,

    不能不说,

    这种事忍的了一时忍不到放学,还有两节课才放学。

    粗略估计就算她长了飞毛腿也得两多小时才能到家。

    苏楹握了握拳,脸上悲愤交加,忍辱负重,嘴里磕磕绊绊地请求的话刚要说出口,就看到眼前的人如同仙女下凡,好像洞悉了她的急切与尴尬。

    那人缓缓说道:

    “要一起去卫生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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