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来到客厅的缘故,尊上不再在客厅里四处乱窜的追逐屋内的入侵者,而是和陛下一起护卫在她的身侧,时时提防来自空中的袭击。
而空中的入侵者此时也只是在屋里局促的盘旋,面对一猫一狗的警惕,这只被困于屋中的小小入侵者不敢轻易的进行袭击。
场面似乎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脚下的猫和狗姿态紧绷的立在黎堰两侧,发出阵阵的低吼声,像是在警告空中的不速之客
“真是废物,连一只鸟都解决不掉。”又是一道声音凭空传来,只是这道声音更加冷冽,和刚刚那个轻巧而又有活力的声音皆然不同。
到底是谁在屋里说话?这次,黎堰听的很清楚。她可以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幻听。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上啊!”少年音再次出现,这次的声音显得很不悦,大有一些呲牙咧嘴的态势。
这两道声音居然还吵起来了。
黎堰找了一圈也实在没有在屋子里找到别人,这里似乎只有一猫一狗以及一只目前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
她看着脚下从刚刚开始一直在骂骂咧咧的猫,以及现在正在发出阵阵低吼并冲猫呲牙示威的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是她的猫猫狗狗在讲话吧?
于是她试探的开口道:“别吵了别吵了,宝宝们都很棒,尊上很厉害呀,保护了妈妈呢,我们先解决这个入侵者,之后再开两个罐罐好不好?”
这话一出,效果是出奇的好。
这两只立刻就不吵架了,头一次非常一致的看向她。
黎堰第一次在狗脸上看见了一种近似于惊恐的神情。而她的猫呢,也不骂骂咧咧了,只是扭过头来盯着她看。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呢,嗯,好像是一种近似于我养的人类居然开智了的表情,既欣慰,又惊讶。
黎堰,黎堰她不想说话。
不是,她还没有惊讶为什么她朝夕相处的宠物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两只在惊讶什么?这是什么表情?!
“她刚刚是不是听懂我们说话了?”尊上以一种偷感很重的眼神冲陛下使眼色。
“嗯,她好像联上网了。”陛下倒是显得淡定多了,现在又恢复了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什么?联网?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她很疑惑了,于是陛下开口提示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其实并没有说话吗?”
啊?
不过好像确实,无论是猫还是狗的口型都不像是在说人话的样子。而且她能够听到这两只在现实中的声音。
“你不要用嘴去说,用意念表达。不要用耳朵去听,用心去听。你试一下?”
用意念表达,用心去听?这也太抽象了吧。
虽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黎堰是个喜欢直接尝试的人,忽视了大敌当前,她把信任交付给了自家猫狗,而自己则是沉下心来,专注的感受周围……
什么也听不到啊,无论怎么去听她都……
不,好像有些不一样。
在一片风雨声的嘈杂中,她闭上双眼、凝神静听,窗外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她居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
随着她越发专注,心跳声在耳边不断放大,直至震耳欲聋。当声音抵达了一个临界点后,一切却突然安静下来。她开始听到一些奇怪的絮语,像是指甲刮在刮蹭树皮,另一些则如金属在玻璃上缓慢旋转,又或是羽毛在砂纸上缓缓拖过……
意念……她好像能感受到所谓的意念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她好像能够把自己的感官从身上剥离出来,然后便可以无所限制的飞起来,漫游整个空间。
她操纵着意念在四周游走,远一些的地方声音弱一点,她听到了一些蚊子一般微弱的低语但是听不清内容是什么,而近一点的地方声音就清晰了,那是一阵夹杂着奇怪鸟鸣声的意念。
“干什么这么凶嘛!我只是想来落个脚。”
因为过于专注的在听,黎堰被这突如其来的少女音吓了一跳。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原先在家中乱飞的入侵者已经停了下来,落在了在家中墙角的空调机顶上歇脚。
那是一只灰白色的小鸟,体型大概比麻雀大不了多少。小鸟的羽毛炸开,几乎膨成了一个绒球,它正在用小小的喙轻轻啄着翅膀边缘,去修整自己乱掉的羽毛。
可爱!想养~
黎堰的心不合时宜的荡漾起来,产生了一些人之常情但是不应当的念头。
虽然如此,黎堰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作为一名资深的动物爱好者,她敏锐的从小鸟的黑色“眼罩”辨识出来了她的种类。这并不是什么温顺可人的普通小山雀,反而是一种凶狠的肉食性猛禽——伯劳鸟。
这种鸟又称为屠夫鸟,得名于它们喜欢把捕获的猎物挂在尖锐的树枝上进食。她的食谱可不仅限于昆虫,她不仅会捕食一些小型脊椎动物,像是什么老鼠、青蛙、蛇之类的,鸟类甚至也在她的食谱上。
她家的一猫一狗跟她呆的久了,几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它们不约而同的开了口。
“可爱吗?”这是来自猫的鄙夷。小猫高冷的偏过头,几乎没眼看他那个完全被小鸟美色蛊惑的主人。
“不要被她骗了!她才不是来避雨的,她想吃家里的公婆!”这是狗的咆哮,小狗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又再给家中添一员,看着这只小伯劳,他恨的牙痒痒。
公婆是前一段时间朋友寄养的一对小仓鼠,到家里的时间并不长,被她临时放在客厅养着。如果不是小狗的提醒,她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两只小可爱。
她当下心中有些后怕,连忙去查看装公婆鼠的箱子。
虽然家具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但在小狗的保护之下,公婆鼠的箱子居然完好无损的立在角落里。里面的两只小鼠好像是不知道危险曾经降临一般似的,若无其事的刨着木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好它们没事,黎堰安下了心。但令黎堰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对于想吃自家宠物的伯劳鸟,她却无论如何也产生不出什么愤怒的心情。
大概是因为黎堰对于自然界的物竞天择接受良好,很难用人之间的价值观去评判这些凭借本能行事的小动物,她能够去理解这些清晰明了的动机,也无法苛责它们。
怜爱了,小鸟只是饿了想吃饭,小鸟有什么错。
不过,其实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个小家伙没有真的得逞,她不敢想象家里的小动物受伤或者死亡的样子。那她会让做出这些事的家伙们偿命。
小鸟此刻收敛了攻击的意图,应该也是飞累了,只是好奇的盯着她看。
虽然这个家伙在这里作为一个危险因素而存在,但看着外面风雨交加,她也没打算赶这个小鸟走,而且她也不认为这个小家伙会再次突然袭击她。
即使小动物的能力得到了增强,但是它们底层趋利避害的思维方式不会改变。
以她遇见过的野生动物来讲,即使是体型较大的生物、甚至于是猛兽,会去主动袭击人的并不多,更别说那些小型动物。大多数的野生动物攻击案例都是出于一种防御性反击,少数情况也有像是误判或者处于极度饥饿的条件下而不得不捕食人类。
因为就算是人自己不这么认为,作为一种体型大、站立行走的动物,他们对许多掠食者来说既陌生又危险。而对于野生动物而言这意味着攻击人类的代价极高。而受伤在野外往往意味着死亡,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冒险。这还只是那些大型肉食性动物的生存策略,更何况是这种小型的鸟类。
她判断,这只小鸟潜入她家无非是看见她家仓鼠而产生的一种投机性捕食行为,又恰逢暴雨被困在她家了而已。如果她得到了充足的食物,又有相对安全的空间,这只小伯劳没有理由再冒险袭击她。更何况这只小鸟能够沟通,或许还能够给她带来一些外界的情报。
之前袭击她的一爪子多半是在被尊上追逐之下,又见到突然出现的她后,在压力下的应激动作而已。
正好她的冰箱里还有一些之前网购喂爬宠的冷冻鼠仔,喂一下小鸟也要不了多少肉。
于是她尝试用意念开口道。
“好啦好啦,刚刚都是误会,大家也很饿了对不对。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我给你们开罐罐。”
说罢,她又专门朝着空调机上的小伯劳商量道。
“还有你,要不要吃一点冻鼠,吃了我给的食物可就不能吃我的家庭成员了噢。走吧,我们去开罐罐”
小伯劳犹豫着没有出声,好奇的注视着黎堰离开了她的视线。猫则是听到开罐罐就翘起了尾巴,垫着脚尖超不经意的蹭过黎堰的裤脚,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
而狗呢,则是一边小步跑,一边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不行,不行!我反对,不许给她喂吃的。”
黎堰安抚似的摸了摸狗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移话题道,“宝宝想吃什么口味的罐罐呀?是这个红色的还是黄色的啊?”
黎堰明知故问,红色的是主食罐,而黄色的是零食罐,虽然罐头买来并不是主要给狗吃的,但是狗也知道哪个更好吃一点。
“黄色的黄色的!”狗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吵着要黄色的罐头,并要让猫吃红色的。
她将两个罐罐开到两小只的食盆里,狗迅速的挤了过去,开始吃零食罐头。而猫则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舔了舔爪子才开始了他的正餐。当然,这点罐头的量对于狗来说只是塞牙缝,他的正餐还在后面。
趁着家里的两只的注意力被转移,她取了一勺冻鼠放到了一个备用的食盆里,小心翼翼的走回客厅。
小伯劳看起来也有些困了,一会没见就把她的小脑袋塞到了翅膀下面,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听见她走进来,小伯劳一下子就警惕的直起脑袋,但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只是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小饭盆放在了离它有一定距离的猫爬架上,然后又倒退出了客厅。
她歪着脑袋,犹豫了一会儿,等人走的很远了,才张开翅膀飞到了猫爬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