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是……”
萧澈的突然发问,让妙音有些发懵。江黛悄悄按下萧澈,叹了口气,故作一身哀愁,向妙音拱了拱手,作揖道“二宝冒犯,孙姑娘莫怪,这其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我……(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若能得表哥相助,他日必有重谢!”
江黛大脑飞速运转着,脑海里迸发出这些年来看过的各种狗血爱情故事,左拼右凑,动之以情,掩面泣泪,上下忽悠,终于把自己塑造成被薄情郎负心的苦命女子,听的一旁人皆为她不平,为她愤慨!
“真是岂有此理!!!”
“砰”的一声,孙妙音一拳砸在饭桌上,连带着桌上的汤水也震落些出来。
“江姑娘,你这个忙我帮定了,必要把这负心汉揪出来!”江黛感激涕零的再次向妙音一拱手,“如此,便多谢孙姑娘。”
月升中天,一席终散。送走孙家俩人,江黛打着哈欠回屋了。一开门,见着芸娘静坐在梳妆台旁,心事重重。江黛想到牛大哥的嘱托,便抬步向芸娘那处走去。
“还在为白日的事伤怀呢。”
江黛在旁顺了个木凳,就势坐下。
听到江黛的声音,芸娘收起愁绪,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江姑娘见笑了,芸娘无碍。” “你这样子,连牛大哥那般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还无碍……”江黛一手杵在妆台上,抻着着脑袋,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要我说啊,男人不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嘛。”
“既然他都能感觉到,为何……算了。”芸娘话语掺杂了几分委屈,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他?牛大哥?这……这这这……联想到先前饭桌上那一糟,若是害芸娘伤怀的人是牛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惹你伤怀的人是牛大哥?”江黛试探性的一问,芸娘沉默不语。
可沉默有时候不就是一种承认吗?
“你喜欢的该不是……可这怎么行呢。”江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毕竟她没有处理过这种感情纠纷的经验。
“怎么不行!”芸娘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江黛的脑子突然信息过载,发出尖锐的暴鸣声。
见江黛一脸惊诧,半个下巴都掉下来了,芸娘又补充道:“我和他,并非孪生兄妹。”
原来,芸娘从前是个大家小姐,彼时,牛大哥的亲娘是芸娘的奶妈。由于江湖恩怨,芸娘一家,一夜之间,家族覆灭,奶妈带她逃出生天,这才活了下来。后来奶妈将芸娘带回老家,可好景不长,不到两年,牛家父母相继病逝,家中唯留这一对兄妹相依为命。
芸娘回忆完,突然拉住江黛的手,一脸恳求“江姑娘,你可有法子让阿兄知我心意……我再不愿这样欺骗自己像兄妹那般与他相处了。”
“等等”江黛挠挠头,这个故事听完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片刻,她终于明白奇怪的地方在哪儿了。
“全家被杀,你不想报仇吗?”
“那个家的人,杀了便杀了,死了便死了吧。”芸娘冷漠的样子,让江黛想起了萧澈,这两人的原生家庭是有多糟糕啊。
“话说回来,江姑娘可有法子?”
翌日,鸡还没叫,天还没亮,江黛就顶着困意坐在牛车上,旁侧的孙妙音递来一个馒头,让她垫垫肚子。
江黛接过,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儿后悔昨晚就不该掺和牛家这些事儿,平白让她少睡几个钟头。
“过了前面那桥,就是我表哥家了,江姑娘的运气真好,恰逢赶上今日表哥轮休回家呢”孙妙音指着前面的方向说道。
“好,好,谢过孙姑娘。”江黛神思不属的回应着,她的思绪飘过睡眠不足这事儿,又想着今早儿萧澈闹着一道儿去,她好一顿说道,这小孩才愿意老实的待在院里,孙家表哥那处也不知是否能行通,若是带上萧澈,途中再出个意外,她真是分身乏力了,还是自己先探一探再说吧。
今日一切都还算顺遂,好在萧澈先前提醒过她,让孙家表哥帮忙找一个叫林充的人,而她必须亲自将信物交到这个人手上。
待办完这些事,赶回百花村,已是太阳西斜,暮色渐起了。
江黛还没走近小院,便远远看着小院周围围了好些村民,她将头上的帷帽搂了搂,尽可能的不让面具外漏。自她和萧澈逃到这里,几乎从没出过小院,这次出行,也是装成老太模样,掩人耳目。
“这是发生了何事?”江黛不知何时已混入人群中,只见她佝偻着腰,两手背在身后,故意发出沙哑的声音,俨然一副七旬老太的形象。
“还不是那林婆子又给她孙儿找媳妇了”一旁的吃瓜群众垫着脚使劲儿往院里瞅,并没多理会江黛。
“清高什么呀,谁不知道前一阵儿,你被马贼掳了去做小老婆”院里传出一个老太的骂声,声音高旷刺耳。
“不过是只破鞋,难道还想去攀宋家高枝做凤凰,我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林阿婆说着,便要上手拉扯芸娘,似乎是想把芸娘抢回去。
一旁的萧澈赶紧帮着芸娘扒开老婆子的手,谁知这婆子的力气真是大的惊人,似是鬼手枯枝般紧紧缠住芸娘的手腕。
“一边儿去!哪儿来的野种,别不是你偷着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吧!”老婆子将萧澈一把甩开,砰的一声,萧澈将旁侧木架上晾晒的草药砸的七零八落。
江黛听到这动静,赶紧拨开人群,朝芸娘那处奔去,一把拉开婆子,将萧澈和芸娘护在身后。
“你是谁,劝你别管闲事儿。”林婆子一口骂道,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我是你爷爷!!!”江黛亦拿起扫帚,屈着腿,做出防守的样子。
“还不去拿家伙?人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江黛匆匆往后瞥了一眼芸娘,而后又死死盯住面前的老婆子。现在她也是个老婆子,外面又这么多人围着,若是可以,她倒很想用拳头解决眼前的麻烦,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专业销冠,她的素质与道德水平一向是不怎么高的,来到书里之后,还在不断的下降,可现下又不能暴露身份,看来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了。江黛透过林婆子的身影,想到在那神秘的东方故土上,令人闻风丧胆不干死也会笑死别人的超雄老太对抗秘术。
“退!”
“退!!”
“退!!!”
待芸娘拿着猎刀来到屋前,只见江黛双手把着扫帚有节奏的向前戳着,嘴里振振有词,一脚随着节奏跺着,一脚不断逼近林婆子,以一种奇怪但有效的方式唬住她,逼的婆子不断往后退着。
林阿婆哪见这阵仗,也心虚起来,可老脸也丢出去了,总要听个响,不把芸娘的声名拉下去,她那三十好几的好大孙子如何娶得上人家,他们老林家香火可就断了呀。
老婆子干脆哭耗着往地上一倒,一手捂着心口,一手颤巍巍指着江黛众人,“诶哟喂~你们这些人,就可着我一个老婆子欺负哟!”
哟呵,看来碰瓷这项技术是贯穿古今,书里书外呀。江黛嗤笑,正想和那老婆子一同躺地上,比谁能嚎,又听到更难听的话从婆子嘴里嚎出,惹得门外众人探听的八卦的欲望更甚。
“芸娘啊,我们家大志就念着你,便是你被那马贼得了手也没嫌弃你,大志你别看他是个傻的,他可是会疼人呢”
“你这婆子乱说些什么,看我刀来!!!” 院门旁突然传来牛大哥一声怒嚎,不知何时,牛大郎提着屠刀站在院门,冲向老婆子,旁边围观的人吓得纷纷给他让出了道。
老婆子见牛大郎一身煞气,气势汹汹的向她冲来,登时腿也不疼了,腰杆也直了,连忙起身,绕着院子跑圈圈躲避牛大郎的攻击,牛大郎往左追,她往右逃,两人如那秦王绕柱般僵持不下。众人未想到一场闹剧竟快要发展成人命官司,又开始纷纷替那老太婆捏把汗,可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狂暴中的牛大哥。
芸娘看到牛大哥发疯般的追着老太婆,急忙下场想拦住牛大哥,萧澈也跟着追了出去,连江黛也一瘸一拐的朝他们跑去,但牛大哥不愧是牛家人呀,那性子真是和牛一样倔,真真是5个芸娘+3个萧澈再拖2个江黛也拉不回来的呀。
一时之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热闹非凡。话说林家老婆子也惯能折腾,一把老骨头还这么能跑,可想那重压之下也能激发人的无限潜力。这院子里上演的速度与激情,看得众人也热情高涨,肾上腺素飙升,到后面竟有人开始花钱作赌,看谁能跑赢。
外围的胡老头蹭着这热闹这人流,卖卖瓜子水饮,竟挣得比往日在镇上街市还多,看着兜里满满当当的铜板,胡老头坐在一旁的土坑上,往后一靠,倚着歪脖子树摇着蒲扇会心一笑,良心突然离家出走般,觉得村里像这样多热闹几回也未尝不可。
“如此胡闹,成何体统!!!”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撞进了这场闹剧,院里院外众人皆是一顿,纷纷向后看去。
不知何时,人群外围来了一个面目严厉的老者和几个持棒的年轻人。年轻人们拿着棒子划开人群,村民们见村长来了,老老实实让出道来,让村长一行人进院。
逃命的林老婆子一见村长来了,如见救星,连忙滑跪在村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可怜老婆子我是大半截儿入土的人,竟被这几个心黑之人如此欺负,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顿在原地的牛大哥见林婆子这般颠倒黑白,那牛脾气蹭的一下又冒了上来,怒气冲冲手指着林婆子恨恨道:“你再胡说一个试试看”
“行了,都别吵了!”村长沉声斥道,然后侧头使了个眼色让身旁的年轻人扶起林老婆子,可那老婆子跟在地上焊住了般,怎么扶都不起,那模样像极了受了极大冤屈似的。
村长像是见惯了林婆子这般,不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直接绕开走向牛大哥走去。江黛见主持大局的人来了,便拉着萧澈默默的缩在一角。
“你且说说,今日是发生何事了”村长让在场之人一一把今日的事都陈述出来,待来龙去脉清楚过后。牛大哥挨了骂,林婆子闹事领了罚,此事变就此揭过。
一事终了,看热闹的村民纷纷散去。牛家兄妹起身向村长道谢,老村长却将目光淡淡的朝江黛一处扫了去,那一瞬的对视,让江黛默默惊心,不想这般低调,竟还是惹了眼。
村长淡淡向牛家兄妹开口道“那两人是何人?”
“回村长,前些日子我和家兄遭了劫难,幸得遇二位恩人相救。恩人也受伤颇重,为报答救命之恩,便让恩人在此修养。”
“即如此,便让他们好好在屋里修养。最近世道不太平,村里还是少来外人的好,养好了……便送他们走吧。”话毕,村长便背着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