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半年多的往生花悄然复苏,其根系顺着古老的封印裂缝,疯狂地往皇城方向蔓延生长,猩红的藤蔓于皑皑白雪中蜿蜒,犹如沸腾的血脉,带着不详的气息。
金戈苑演武场上,薄雾缭绕,如梦似幻,给这寒冷的冬日早晨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朦胧。阳光自稀疏的云层间洒落,斑驳光的影映照在青石铺就的地面。
晏铮身着一袭简约束腕练功服,衣袂随风轻舞,腰间束带紧勒,更显其英姿勃发。他面容俊美坚毅,眉间凝着一抹寒霜,眼神坚定而执着,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演武场中央,成为这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
他手持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剑锋呼啸,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空气撕裂的锐利声响,尽显其扎实的基本功与非凡的修武天赋。时而剑影重重,气势如虹,恰似蛟龙出海,令人心潮澎湃;时而剑尖轻挑,灵动飘逸,宛如飞燕穿梭,轻盈优雅。动作之间,刚柔并济,收放自如,将他对武学的深刻理解与精准把控展现得淋漓尽致。
汗水随着他的动作肆意挥洒,在阳光下如晶莹的珍珠般剔透,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四周寒风呼啸,影卫的操练声与他的呼吸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独特的冬日乐章。
随着日头渐高,演武场上的光线愈发明亮,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晏铮虽已汗流浃背,但神色愈发坚毅,毫无懈怠之意。他深知,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将来能够守护所珍视的一切。这份坚定的信念,让他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依旧热血沸腾。
终于,当最后一式剑法完美收束,晏铮缓缓收剑,闭目调息,身姿挺拔如松,宛如晨光中一座静默的雕塑,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质。
这一刻,演武场不再仅仅是一个操练之地,更是晏铮成长的见证者。
这一幕,皆落入泠鸢眼中。她静静地站在演武场台下,目光温柔而欣慰地看着晏铮,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天命者,短短半年便将九霄龙蛰诀练得炉火纯青。
“阿鸢,如何?”晏铮飞身下台,满是期待地问道。
泠鸢微微颔首,赞赏道:“你已掌握其中精髓。”
此时,国师轻咳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晏铮侧头,发现国师也在,连忙躬身行礼:“岳丈,您怎会来此?可是有要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国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泠鸢见他满脸是汗,衣衫尽湿,连忙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手帕递给他。
晏铮接过手帕,从容不迫道:“是晏铮失礼了。”
对他们的亲昵之举,白衍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微微泛起一丝酸意。他淡淡地吩咐晏铮先去沐浴更衣,再到书房议事。只见他眉间紧锁着化不开的愁绪,眼中满是沧桑。
待晏铮离去,白衍轻敲了泠鸢额头一下,责备道:“启源大陆民风虽剽悍,但你是王妃,怎可如此轻浮。”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对泠鸢的关切。
泠鸢微怔,呆呆地摸了摸额头,然后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这就是有亲人关爱的感觉,也挺好的。
“走,同我一起去书房等他。”一路上,白衍都在思索着即将与晏铮商讨的要事,心中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不久,晏铮现身书房。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白衍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昨夜观天象有异,占卜结果显示启源大陆即将遭遇大规模异兽潮,而兽潮成因却如迷雾般未知。
“兽潮规模如何?可有破解之法?”晏铮神色凝重地问道,他深知兽潮的可怕,虽未亲身经历过,但从长辈口中得知的已足以令他心惊胆战。
启源大陆地广人稀,边境六城与内围六城环绕着皇城。皇城乃百姓聚居之地,内围则是各大势力盘踞之所,与军队共同守护皇城,支援边境。
若兽潮规模庞大,则需提前部署,撤离内围百姓至皇城以避灾祸。
“具体规模未知,但不会小于十二年前那场。”国师眉头紧锁,对于兽潮的情况难以捉摸,这让他内心满是忧虑。
一时之间,沉重的气氛弥漫在书房内,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晏铮紧握拳头,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与危机感。这次兽潮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撤吧。”泠鸢清冷的话语打破了沉寂。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晏铮和白衍同时看向她,气氛愈发沉重。
“阿鸢认为此次兽潮……”白衍艰难地开口,后续之声低沉难闻,充满了不确定与担忧。
泠鸢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以当前军队的实力,根本无法抵御即将到来的兽潮,不过……
她的话锋一转,神色淡定从容,仿佛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承溯,伸手。”泠鸢迅速在两人指尖刺破一个小口,挤出一滴血。两滴血相融后,又分成了两滴,顺着伤口分别涌入两人心脏,指尖的伤口瞬间复原,留下一道银色的纹路。两人的命轨纠缠愈深,原定轨迹悄然偏离。
白衍欲阻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同命契”成,他满脸怒意:“简直胡闹!怎可随意结契,你可知后果?”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泠鸢的担忧。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炽热而沉重。
同命契成后,晏铮感受着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羁绊,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不明白阿鸢为何要与他结同命契,此契约苛刻异常,鲜有人愿结。
与此同时,晏铮背脊的龙纹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迅速蔓延至心口,每寸蔓延皆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承溯忍忍,很快就好了。”泠鸢指尖虚空勾画阵法,再次刺破指尖,血珠精准落入阵法核心。
随着她的动作,虚空裂开一道细缝,浮世琉璃木枝条穿透空间,将两人笼罩于荧光结界之中。
泠鸢轻笑,沾血的手指轻点晏铮的眉心,龙纹瞬间倒退回脊背,只留下了一道银色纹路。
清源灵境昭离沉睡的那颗琉璃木,树冠顶端的灵晶突然坠落,穿透层层空间壁垒,化作流光没入晏铮后心。晏铮身形剧震,龙纹化作实体铠甲覆盖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两人周身银纹暴涨,缓缓形成浮世琉璃木的脉络。
白衍注视着结界中的两人,满腔怒火如遭冷水浇灭,他颤抖着拿出龟甲占卜,卦象浮现,令他如坠冰窟——既济卦中藏裂纹,预示着前路凶险无比。
很快,泠鸢和晏铮的周身异象消失,琉璃木枝条缩回虚空,裂缝愈合如初。
“糟了!往生花根系想要侵蚀皇陵阵法!必须……”话音未落,西南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抬头望去,只见皇陵方向升起血色光柱,柱中隐约可见先帝冠冕悬浮。
泠鸢腕间的锁链纹路暴起,穿透虚空缠住光柱中的冠冕。金玉碎裂声中,十二旒冕冠化作粉尘,露出核心处跳动的灵晶。
“原来藏在这里。”泠鸢轻笑。灵晶感应到同源气息,化作流光没入她的心口。晏铮的龙纹铠甲应声碎裂,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于空中。
“王爷!西南境急报!”一名暗卫单膝跪地,呈上了一份急报。
晏铮接过急报,迅速浏览了一遍。他的内心难以平静,昨夜西南边境的武者心口皆生银纹,且见到了一株树木虚影。
“国师请过目。”晏铮将信递给白衍。
白衍阅览后发现,信中所附画像,分明是琉璃木无疑。他深深地看了泠鸢一眼,自她降生以来,诸多事情变得扑朔迷离,福祸难料。他心中暗自祈祷,但愿他们未来的路能顺畅些,少些波折与磨难。
“阿鸢,这是怎么一回事?皇陵……”一切发生得太快,晏铮措手不及。同命契,银纹,皇陵和那道流光究竟有何关联?诸多事情纠缠在一起,令他理不清头绪。
泠鸢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表示皇陵暂无大碍,刚刚粉碎的只是幻象。至于其他的,时机到了自会知晓。
“结了同命契,我们的性命是不是就会绑定?”晏铮急切地询问道。
白衍亦等着泠鸢解释,此乃关乎性命之事,不容马虎。
泠鸢抬头,漆黑眼眸凝视着晏铮,清澈又深邃:“非也。你死我就会死,我死你不会有事。”虽然自诞生起,他们便注定永远纠缠,但是她并不希望苍生失去他们的神祗。
晏铮皱眉欲追问,却被泠鸢打断:“承溯,闭眼,静心感受体内的力量。”
被他打断,晏铮无奈放弃追问。沉心运转功法后,发现体内有两种力量相互转换,一种是武力,另一种是强大而神秘的禁忌能量。
晏铮惊喜地看着泠鸢,他化龙境修为不仅大涨,还多出一种能量,对抗兽潮又多了几分保障。
泠鸢神秘一笑,示意此乃不可言之事。
白衍在一旁若有所思,未发一言。也许未来应由年轻人闯荡,他们皆已老去,无力相助。
白衍急于进宫与皇上商讨兽潮事宜,便先行离开。
经过一番紧张商讨,皇上颁布旨意,将所有武力值低于淬骨境之人转移至皇城安置处,其余人士全力支援抵抗兽潮。
幸亏启源大陆人烟稀少,人口总数不足十万,不然皇城难以容纳。各城池传送法阵非大事不启,因每次使用皆需消耗大量灵晶。历经近万年消耗,当年留存下来的灵晶已所剩无几。每年仅修武者必要时方能领取使用,且每枚灵晶消耗皆记录在案。此次紧急大规模转移,唯有启动阵法方可为之,然经此番消耗,灵晶所余已寥寥无几。
念及此景,白衍不禁蹙眉,所幸早年阿鸢改良了武道典籍,岁岁可减灵晶之耗。然则病根未除,忧患犹存,唯愿此生能得善终。
那日后,王府训练之事暂时搁置,晏铮也忙碌起来,整日不见踪影。泠鸢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是日,白衍来到王府,欲询问筹备之事。“见过殿下。”看到晏铮,白衍躬身行礼。
晏铮还礼,问道:“岳丈此行,有何赐教?”
白衍表示此行是想看看筹备之事进展如何。
“筹备已近完备,届时燕将军将率麾下军队镇守皇城,护卫队则从旁辅佐。”晏铮引国师至议事厅。
“其余人将随我直接前往西南。”晏铮持木棍于沙盘上轻点镜渌之地。
那日西南异象迭起,届时须提前备足灵晶,若判断有误,则即刻启动传送阵,传送至兽潮肆虐最严重的城池。其余内城在传送阵旁待命,及时支援邻近两座边境城池。
见晏铮筹谋周密,国师深感欣慰,真乃后生可畏。
“届时我会随你们同赴西南。”
对于国师的决定,晏铮很是不赞同:“边境凶险,岳丈应坐镇皇城,以安民心。”
“不去,我心难安。”
见他态度坚决,晏铮只能应下。他突然想到泠鸢也会随同前往,便告知了国师。
白衍沉默一瞬,只能妥协,没有阿鸢,此次兽潮恐难以制胜,况且此乃阿鸢之意,他们二人皆难以左右。
时间在紧张筹备与周密部署中悄然流逝,出发之日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