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律师职业培训”干货满满，两位老师业务能力过硬，讲解也风趣，短短两个小时，连说带练，就让朝昭和关南完全领悟了装成一位律师的要领。

    培训时，朝昭时不时观察关南的状态，好像上午真只是缺觉了，下午就活蹦乱跳的，跟两位老师打得火热。

    培训结束后，早就等在门外的服务生进来，说：“关南先生可以先回房休息了，朝昭小姐请跟我来。”

    听这话，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我不需要安装吗？”关南问。

    Old wire他们可是买了两个，在林雪的诊所两人都装上了。

    “我接到的安排是这样的。”服务生微笑着回应。

    朝昭被带进了一个手术室，比林雪诊所那个大一倍，仪器也更多，手术床旁坐着个白大褂，口罩把脸遮住了一半。

    “躺下吧。”白大褂说。

    朝昭看他露出的两只眼睛，细眯的，手上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手术工具。

    然后他站了起来，去调试旁边的仪器，朝昭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身量很高大，肩宽背也阔。

    她走过去，坐上手术床，对着白大褂背影问：“要装什么？”

    “右上肢，攻击性义体，”白大褂背对着她，“市面上没有，给你装完之后会指导你怎么使用，其他的不方便透露。”

    “不用全麻吧，时间要多久？还有人在等我做完过去。”其实没人在等她。

    “很快的，”白大褂转过身来，细细的目光盯在朝昭身上，“那我们赶紧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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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后，的确还不到一个小时。朝昭的右手腕内侧多了一个细小的接口模块。

    “你在视野中应该能看到能量线状态，”白大褂把这东西叫做“能量线”，“在你手上没有握持武器或其他东西的时候，能量线才会被激活。现在，尝试发动一下。”

    朝昭正想问如何发动，就看见接口处冒出了一根橙色的亮线，只有短短两厘米，仿佛是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

    “尝试挥动一下，”白大褂退到了朝昭身后，让出面前的位置，“力气不要太大，对着墙。”

    朝昭做了一个往斜里抛的动作，那根线顺着动作倏地伸长出去，在空中甩出半米，又弹性十足地随着手势收了回来。

    很新奇的感觉。

    “现在，注意力集中到那幅画上，再挥动一次，力气稍大一点。”身后白大褂的声音好像比刚才还要远了。

    朝昭再次照做，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刚好是个黑白螺旋的图案，她盯住了最中心的实心黑点，用力甩动手臂。

    “砰”的一声过后，是稀稀拉拉的零碎落地声。

    她把那幅画给打碎了。

    又是“砰砰”两声，朝昭对着墙壁又打了两下，打出两个拳头大小的坑来。

    就这四下，她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十分解压的新武器。

    “好，停，”白大褂说着停，还要把一只手掌心对着朝昭，怕她不听话似的，“知道什么意思了吗？它碎成这样你可能看不出来，但你要是盯住了中间的圆点，那么玻璃就是从中心点爆开的。”

    朝昭点头表示明白，能量线的威力大，还打得准。但这种形式的攻击型义体在市面上不少见，什么“分子线”“单原子线”各种叫法都有，这个有什么特别？

    “接下来，”白大褂打了一声响指，手术间的门开了，一个服务生走进来，踩着那堆碎玻璃在白墙前站定，“打他。”

    服务生仰着带有淡淡微笑的脸，朝昭下意识往他脚下看，那里不是轮子而是两条腿。

    “是真人，你轻点打就行了，他皮实。”白大褂的声音又跑到她身后去了。

    “……”朝昭没动。

    “他全身都有宙斯盾涂层。”白大褂急着解释。

    朝昭对这个名词的记忆被唤醒了，最初跟关南见面，自己那两枪就是被这种皮肤给挡下来的。

    “那我开始了。”她看着面前服务生说，后者礼貌地点了点头。

    “啪”的一下，能量线打在服务生的左腹部，虽然朝昭已经最大程度放轻了动作，但服务生还是被打得一颤。

    制服被撕裂出一道口子，破损处冒出烟气，可以看见下面的皮肤。

    “现在你可以扫描他了。”白大褂说。

    朝昭不禁诧异，这医生也知道了芯片的事情。

    但她没有过多言语，依言选中面前的服务生作为扫描目标，开启了扫描。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的扫描连进度条都没有跳出来，扫描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而因为新下载的学习包，紧接着又弹出两个选项：

    【提取脑机数据？】【接管目标脑机？】

    朝昭犹豫片刻，选择了前者。

    随后，在她的视野左侧出现了一栏表格，其中有关于这个服务生的所有个人信息和社会关系，以及……朝昭点开了底下的【资料和密码】，里面罗列着他所有个人终端的通行密码和资料名称。

    尽管诸如“十大黑脑梦售卖点”“里巷俱乐部应聘指南”之类的名称十分有趣，但朝昭没有再点下去。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技能的厉害。

    那么接管脑机呢？

    “好了吗？”白大褂以为她没搞清楚，解释道：“这条能量线除了能打人，还跟你的芯片链接了，被击中的目标可以直接完成扫描。”

    “我知道。”

    “总结一下就是，无论是需要通行密码还是生物验证的关卡，以你现在的技能，没有过不去的。”白大褂又替她做了总结。

    “我明白了。谢谢。这就结束了吧？”谢谢是对着那个服务生说的，她从手术床上站起来。

    “最后一件事，无论是学习包还是能量线，委托结束之后你都要再来我这里换下来。”

    “……好，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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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昭回到别墅时，天已经全黑了。别墅前面那排橡树林，在夜风中窸窸窣窣地低语。

    别墅一楼暗着，只有二楼关南的房间有亮光。朝昭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一会儿，窗帘厚实得看不出人影来，片刻，才走了进去。

    穿过一楼客餐厅时，朝昭也不去开灯，只是到走廊旁的内部通讯屏上点了一份晚餐，就摸黑走上了楼梯。

    上了二楼，她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掏出口袋里的一粒药丸。

    刚才从手术间都走出来了，她又折回去，拿着这个从不明小药瓶里倒出来的药片，让白大褂帮她看看。

    光凭一双眼肯定看不出来，白大褂倒算是热心，没有拒绝这个额外的要求，帮她在仪器上检测了。

    “神经活跃性抑制”

    这是机器给出的主要功效。

    “相当于给神经降能，会导致精神不振，反应迟钝。”他进一步解释。

    她又确认了药的对应症中是否有失眠这一项，白大褂奇怪地看着她：“脑子缺根弦的智障才会吃这种药助眠。”

    关南显然还算不上智障，那么，他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这样一个人，怎么突然身上有了这么多秘密？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关南房间的门打开了。

    朝昭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了门板后面，听那里的脚步响了又安静下去，然后又响起来，越来越清晰，而后在自己门前站定。

    敲门声响起来了，门外的人问：“朝昭，你回来了吗？”

    不知为何，朝昭没有立刻回答。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关南在外面看不到亮光，如果她不回答，他大概会离开。

    “朝昭？”门外的关南又叫道。

    她还是没出声。

    门外安静下去，朝昭的目光始终落在门把手上。

    半晌，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

    有一部分的朝昭已经想要出声阻止了，但随着门打开了一条缝，一束光将门边的黑暗劈了两半，暖黄的裂缝逐渐变宽变长，长到了自己脚边，朝昭仍然坐在床边，没有发出声音。

    人影在光亮里出现，她的目光从那条不断伸进房间的影子上抬起来，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背着光，她看不清关南的表情，但能看出他的身形在门边一顿，门随着他动作轻轻一晃。

    一时，两个人都没说话。

    “你在啊。”关南也许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但语气仍然自然，“怎么不开灯？”

    朝昭站起来，按开了关南旁边墙上的开关，房间顿时被光亮填满了。

    “你吃饭了吗？”朝昭问。

    “还没有，”关南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又是那么坦然，仿佛反常的只有朝昭一个人，“我想着等你一起吃。”

    今天中午她拿着药瓶被关南看见，但她没问，关南也没解释。因此她想，关南现在应该忐忑才对。

    可他又是这样一副样子！

    她手掌朝上对着关南摊开，把里面的白色药片给他看，直接问：“药是抑制神经活跃性的，对吗？”

    关南脸上的笑容短暂地一僵，而后从她手里拿过药片：“这是我的吗？”

    朝昭见他还在装傻，一股火窜起来，那么多试探的耐心似乎顿时消散了：“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真的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两人的关系说白了就是组队打游戏，能有什么说出来就完蛋的事情？就算关南背着她跟别人做任务，她又能说什么？

    “你要瞒就瞒好，不要露出马脚了还硬咬着不承认，你之前说的什么队友不队友的，你把队友当傻子耍吗？”

    这也许是朝昭第一次这么激动地说话。

    关南脸上的坦然和不正经被朝昭一句句话给驱散了，朝昭看着他，感觉那张嘴就要开始坦白。

    就在这个当口，内部线路传来提示音：“您的晚间餐食已经到达，保温时长30分钟，请尽快取用。祝您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