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第六感

    57间监室,怎么找?

    即便把范围收缩到一周内入狱的,那也有十几个。

    他们已经扮成了律师,露过脸了,要再扮成监狱内的工作人员去监室里“微服私访”,一间一间地慢慢找,几乎是自寻死路。

    青年的黑客技术再彪悍,也就止步于此了,虽然可以知道每间房内的犯人信息,然而都是假名字,没法用手上的信息去对应,因此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泥沼,朝昭的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晕船的后遗症。

    “先把一周内入狱的监室编号标出来吧。”虽然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面上并不显露。

    “你们打算怎么找?二区东翼虽然都是女狱警,但她们,”青年瘪了瘪嘴,“比男狱警脾气还差。”

    关南的枪口已经不再对着青年了,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该怎么找?

    只是现在,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放倒狱警、私自闯入中控室,虽然他们已经做得很干净,但这地方依然很快就会有人知道,这两个罪行,再加上假扮辩护律师,单这一点,圣罗巴监狱能当场给他们扣下来。

    这个委托的不确定性很高,他一开始就知道,会很麻烦,因此最初十分不想接。但当真的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他反而冷静下来,积极地去思考了。

    “我记得,”关南突然说,“你是不是有个群攻技能?”

    朝昭点头:“是,我也在想这个可能性,虽然从来没用过,但可以一试,也算是个办法。”

    关南的枪口又移到青年的脖颈上,语气却比最开始那样软了一些:“加个通讯吧小子,需要你帮我们开开门。”

    青年知道关南是让他帮忙开那十几间监室的门锁,他已经帮他们做到了这份上,再往前一步,就不单单是丢工作的问题了。

    但他似乎碍于颈侧的枪口,没什么犹豫,点头如捣蒜:“我听你们安排。”

    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朝昭心里不免还是存了些顾忌——她自觉不算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在这个任务中,青年算是个能影响成败的关键人物,而他的过于配合,让这个任务的难度陡然降低。

    “你叫什么名字?”朝昭突然问。

    青年正要开口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说真名,我能查到,只是像你说的,节省时间。”

    这句话有夸大的嫌疑,她其实没法立刻查到,现在的朝昭完全是个信号绝缘体,没有人能查到她的位置和状态,她也没法收到外界的信息。

    “我没想说假话,一个名字而已,”青年又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我叫杜灵。”

    ##

    杜灵这个名字不知道真假,但他的黑客功夫可是实打实的。

    不过,即便他十分配合,朝昭和关南最终还是决定,两人中只有一人进入二区东翼,另一个人应该留在中控室内,监督着杜灵。

    否则就跟把背后亮给别人一样,太蠢太天真了。

    而这个进入二区东翼的人,当然是朝昭。

    这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芯片在朝昭身上,只有她能完成这个任务。但这种情况,还是让关南心里不太舒服,他原本以为这次两人能够共同进退,可最后还是朝昭一个人深入虎穴。

    在朝昭离开前,他犹豫再三,抬起手又放下,最后伸手从朝昭背后环过去。然而,最后也只是落在了她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加油啊,小心点。”

    不尴不尬的一句,朝昭被弄得有点迷惑不解,但也大概感受到他是什么意思,也冲他不尴不尬地笑了笑。然后就带着同样是从门口警卫身上捕获的一根电击棒,打开中控室的门,走了出去。

    关南一回头,杜灵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脸上竟然带有一种研究似的表情。

    “看什么?赶紧干你的活。”关南没好气地催促,走到旁边那个还晕着的秃顶男人旁边,又给他的深度睡眠加了几个钟。

    “哥,你们是情侣吗?”杜灵没遮没拦地问,很会套近乎似的,对关南的称呼突然变得客气而亲昵。

    关南觉得有点意思,挑起眉毛看回去:“你是觉得我们相处方式像情侣,还是看我们长得像?”

    嗯……这个问题,杜灵不太好回答。

    “都有吧,”他摸了摸鼻子,手底下开始操作起来,“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他把杜灵的问题噎了回去。

    杜灵不回答,但手上的动作飞快。

    中控室内安静下来,关南拿眼睛细细观察着杜灵的样子和动作。

    他在想杜灵最后那个问题。其实很微妙,对于杜灵来说,他跟朝昭的确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游戏外的现实,但游戏内,他们的角色背景情况虽然不同,但因为游戏目前正在内测,失落城是唯一的主城,没有开放其他地区,其实在人物背景上,依旧不完善,比如说这里的人是没有“家乡”这个概念的。

    但是杜灵却突然这样问了,问得他都有些猝不及防,情急之下要用不友善的语气来压场子。

    “我们都是本地的,”关南用手撑着下颌,盯着杜灵问,“那你呢,你是来自哪里的?”

    “我?”杜灵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貌似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应该是在救助站长大的,但那个地方已经被拆除了。”

    哦,救助站。

    关南知道,在这次的游戏设计中,救助站往往是填补npc背景的一个好地方,因为城市里哪里都可以是救助站,而救助站又随时可以因为各种原因拆除、消失,那么在产生了一定智能的npc记忆中,就不会造成无法解释的混乱和错位。

    因此,城市中有一多半的人,记忆中自己都是在救助站、疗养院之类的地方“长大”的。

    “那你还挺厉害的,学了个这么有用的本事。”关南顺着他的话说。

    杜灵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闭紧了嘴唇。

    过了片刻,杜灵说:“好了。”

    关南凑过去看,中控室到二区东翼的所有监控画面,都在屏幕上排列开来。他很快在其中一个画面中发现了朝昭的身影,此刻她拿着杜灵的员工权限卡,刚刚刷开一道门,拐上了通往二区的走廊。

    杜灵在屏幕上给关南画出了朝昭即将经过的画面顺序,这时候刚吃完午饭,在岗的狱警并不多,人们都犯困,而监狱的安保实际上更多依赖的是机器和系统,而非这些会犯错、会马虎的人。

    所以朝昭要对付的人并不多,有了芯片,更是称不上困难。

    杜灵继续给他解释:“现在是午休时间,午休之后犯人都会进行一小时的义务劳动,东翼的女犯人在劳动之前,还会有半小时,待在各自的监室里观看教育视频,这样说来,秋律师她只有……不到一小时。”

    话音刚落下去,杜灵又盯着屏幕低呼起来:“哦!她已经开始动手了!”

    ##

    午休时分,圣罗巴监狱二区东翼24号监室里,玛丽·皮尔斯躺在仅80厘米宽的单人床上,借着小窗口一点光,玩自己的指甲。

    又该剪了。她烦躁地想,在这个闲出屁的地方待着,每天晚上睡觉都觉得十个指头发紧发麻,指甲一刻不停地长出来。

    原来她的这双手可不会有发疯一样生长的软指甲,而是纤细、锋利的高密度材料,勾一勾指头,就能要人性命。

    想到这里,她不再看手了,对昔日辉煌的怀念被顷刻炼化,凝成了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

    这两天就是约定的期限了,为什么她还在这个破地方待着?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为了挣钱,总会需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手上,而你不可能一直好运气,总会遇到骗子或者叛徒,然后被抓到这种地方来浪费几周生命。

    没关系,玛丽对着天花板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报仇、挣钱,都是她的本职工作。

    “哗啦”一声,玛丽敏锐地看向监室的浅绿色铁门,她对这声音很熟悉,是那些该死的狱警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口。她眯着眼看过去,窗口里果然有一双眼睛,看起来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女人,艾玛。

    玛丽有一种冲动,想用自己还没做过还原手术前的手指狠狠地戳过去,让那双眼睛再也不能从这种地方肆意偷窥别人。

    想象中,艾玛捂着血流不止的双眼跪地求饶的画面,似乎取悦了她,让她冲着那扇方形小窗口后面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咣当”一声,窗口被再次关上。

    玛丽挑了挑眉毛,这倒是不寻常。

    艾玛的性格出奇差劲,而且懒惰愚蠢,根本毫无素质。要是她打开你的窗口,要么说明你惹上了麻烦,要么是艾玛自己惹上了麻烦,而你是她今天投色子投出来的出气筒。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打开窗口之后,你就别想清静了,哪怕是午休时间,她的嗓门也不会有丝毫的收敛,

    起码不会像今天这样,打开之后,一句话不说,又安静地关上。

    实际上,玛丽继续想,艾玛从来没在这个点来过,她午休时间的班次从来都是让那个刚转正的黄毛丫头代值。

    今天是怎么了?静悄悄地来,又什么都不说。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想到这里,玛丽的心发了痒,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她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光脚下了床,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她能听见有脚步声在不远处回荡,又是“哗啦”一声,又有哪间监室的小窗口被打开了。

    艾玛在找人吗?还是在随机检查?

    玛丽正入神地想着,午休结束的铃声在头顶响起来。

    “该死。”她低低骂一句,仿佛刚才那一丁点的不寻常,被这日复一日的单调铃声给覆盖掉了,她又掉入监狱的无聊和寻常之中。

    吊在天花板上的显示屏缓缓下降,主持人开始介绍今天的教育宣传主题——宽容和体谅。

    玛丽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下一秒,她爆发出一声尖叫,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

    “……因此,在社会大家庭中,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学会包容他人的不同……”主持人平缓的声音没有阻碍地灌入她耳中。

    她愤恨地喘气,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腕,那上面各有一支手环,微微泛着蓝光。刚才就是它们,给她的身体通了电流。

    除了电击,这些下流的货色还会干什么?

    “咔哒。”

    在主持人的讨厌的说教声中,玛丽的耳朵敏锐地一动,像一只警觉的猫。她的目光一下子射向了监室门口。

    门锁好像,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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