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参见义父。”我到达京都后马不停蹄地进宫去见纪州，进门时一碗茶盏就擦着我的额头飞过，落在我脚边碎了个彻彻底底。

    “义父息怒。”我跪下来，垂下头。

    纪州面色铁青，“你竟敢暗杀伯爵，还在边城私自替换了我派过去的副将，在边境立威，更有人参你圈养私兵，纪无忧，你是不是太过于得意忘形了？？”

    “义父明鉴。”我垂首，“北城知府盘踞北城多年，我们若想拿西北的掌控权，必须得放我们自己的人过去。”

    纪州冷哼一声，端起一口茶抿了抿。

    “我已为义父安排好了人选。”我依旧垂着眼，“孙尚书作为朝中最为反对您的世家代表，将他的独子安排去西北，名义上是派往边关，手握军权，实为流放。”

    “只要义父应允，女儿愿亲自去下旨，再安排一个赵家人一同前去，这样也算给足了寒门面子。”

    纪州听完后面上的愠色淡了些，半晌挥了挥手说：“起来吧。”

    我没动，接着说到：“求义父明鉴，女儿在回程途中被前宰相周慕清刺杀数次，女儿替义父在外行走，养私兵是因女儿需要自保。”

    其实我还私下敛财，财产都进入了我的私库，我平日表现出来的做派也算是铺张浪费，我不信纪州没查到这些，但他不说，就是在考量我到底是何想法。

    我要让他看到一个有所求的，很听话的，很好用的一个我。

    纪州沉吟片刻，亲手上前来扶我：“无忧，是义父考虑的不周到了，西北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一切就按照你刚刚和我说的来办吧，我要你亲自去办。”

    我恭敬地应下来。

    “还有一件事。”纪州笑了笑，“京都的势力还是需要拉拢的，我想着给江王爷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夫人，你觉得孙薇薇如何？”

    我闻言默不作声地想了片刻，斟酌到：“孙薇薇确实才名在外，但江王爷的忠心女儿还未曾确定，请义父先不要着急。”

    纪州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笑了声：“是这样，义父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我瞧着顾家老小都期盼着顾辞翎归来。”纪州说：“哦对，还有你的父亲母亲，他们也想你了，去看看他们吧。”

    我自然是感恩戴德地跪下：“谢谢义父。”

    我走出宫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身后跟着的仆从为我撑起伞。

    我穿过这高高的宫墙，不知道为什么皇宫会这么大，这么蜿蜒曲折，感觉让人走不到头。

    我想起和长公主在一起的日子里，每逢下雨，长公主就会搬个躺椅，坐在门前煮茶听雨，和我温柔地说话，说她的前尘往事，说宫廷境况，从北说到南，从东说到西。

    “我喜欢和你说话，无忧。”长公主喝茶笑到，“你看问题的角度和我有很多不同，很是新奇。”

    为什么大火那日不能下这么大的雨呢。

    仆从送我到城门，我刚要接过伞走回去，却看见一个身穿银白色甲胄的身影。

    他撑着伞等在宫墙外，绑着的黑发末端被雨点打湿微微翘起，身姿挺拔，鸦青的睫羽低垂着，眉眼间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顾辞翎站在雨里，站在漆黑的宫墙下，但好像未染一尘。

    “将军。”我上前一步，摆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

    顾辞翎在看到我额角的伤口时微微蹙眉，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将伞往我这边倾斜了些，沉声说：“父亲母亲都在家中，让我来接你回家。”

    “好。”我依旧微笑着，虚扶住他的一条手臂。

    顾家都是顶好的人，顾家男子虽是武将，但都平和有礼，尊重妻子，顾家女子都温柔善良，从不给人难堪。

    即使我臭名昭著，顾家人在外人面前也会维护我一二。

    我说：“夫君，你这样好。”

    顾辞翎侧过头来看着我，面色未变，但捏着伞的手紧了紧。

    “你本该一直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