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夏季,时间流转到夜晚,就是热闹的代表词,夏日的夜,宛如一幅幽谧且灵动的丹青。墨蓝苍穹是巨幅画布,星子似细碎钻石,随意镶嵌,闪烁狡黠微光,串联成神秘莫测的星图,引着遐想驰骋。月似银盘,倾洒清辉,给大地披上薄纱。
庭院中,老槐树影于地交织,像神秘的大地纹路。风携草木清香、馥郁花香,轻拂面庞,驱散白日暑气。
蝉在这样闪烁满天的黑夜里一遍遍叫着,迎着皎洁的月光,伴着池塘中青蛙的高歌。声音在散开在合奏中,被风送到每一个角落。
“妈妈”季寒小小的手搂着林央的脖子,左右摇晃着“蝉叫好吵啊,它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叫啊?”
“寒仔啊”林央微微低头注视着季寒“知道蝉的寿命是多长时间吗?”
“嗯……我记得陈老师说过……是四年余一个月!对吗?”季寒转过身看着林央,等着她的回复。
“对的,寒仔真棒!”林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季寒毛茸茸的脑袋。
“那肯定的”他将头微微昂起“我可是你儿子。”
“那寒仔知道蝉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吗?”
“它的一生是……嗯……啊!?蝉的一生?”
“嗯。”
“它不是在树上度过一生吗?”
林央没有说话,而是轻轻起身拉开了防止与“夏日限定小生物”“亲密接触”的纱窗。
“妈!你干啥呀?”季寒急忙抓起一旁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有蚊子啊!!!”
“嘘……”林央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看向窗外。
“寒仔,你来。”
季寒轻轻的到林央身边
“寒仔,听到了吗?”
林央望着窗外,池塘里,荷叶似墨绿玉盘,挨挨挤挤,粉荷于其间亭亭玉立,瓣尖凝露,在月光下宛如珍珠,熠熠生辉。
蛙鸣此起彼伏,与蝉声交织,谱成夏夜独特乐章。萤火虫提灯穿梭草丛,宛如流动的星芒,给静谧夜色添一抹梦幻。
这般夏夜,满是治愈的温柔。
“寒仔,现在妈妈告诉你,蝉的一生。”
“蝉鸣夏韵,一生交响”
“蝉的生命,是一部镌刻在时光里、奏响于岁月的传奇乐章。”林央的发丝随着微风舞动着,像丝丝银线。
“起初,它于幽暗中苏醒,在泥土的襁褓里,怀揣着对光明的热望,以柔弱之躯,摸索着向上掘进。漫长岁月,”林央看向季寒,“它似潜心修行的隐者,孤独对抗着泥土的重压,磨砺稚嫩的身躯,静静等待蜕变契机。”
“历经四年,当夏日拉开热烈帷幕,它奋力破土,宛如新生精灵挣脱尘世枷锁。寻一高枝,它开始生命华彩蜕变,背部绽裂,翠羽般的新翅挣出,弱且闪耀,在朝露微光里舒展,似是披上梦幻羽裳。”月光照在林央的脸颊上,一颦一笑都被季寒印在心里,这样……他就永远都忘不掉他母亲的样貌。
“此后,在它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它栖于叶间枝头,以嘹亮歌喉,将积蓄数年的情愫倾吐,为盛夏谱曲。”林央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季寒,“每一声长鸣,都是对阳光礼赞、生命讴歌。短暂几周,是它舞台高光,即便秋风渐起、生命落幕,残壳仍紧抱枝干,似在回味曾热烈时光。”
“蝉之一生,困于土而心向晴,生于夏而歌不止,用渺小之躯,演绎对生的执着、对光的奔赴,镌刻下独有的生命诗章。”
季寒趴在牵牛花和爬墙虎围绕的窗台,双手支撑着脸,痴痴地看着月下池塘的倒影,听妈妈说完,棕色的大眼睛亮亮的看向林央。
“我知道了,妈妈,蝉是想用它最后一个月,来歌唱它所看见的风景、它的人生,对吗?”
林央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那个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笑了,笑的很凄凉,笑着笑着,泪就流了出来。
“怎么了妈妈?”季寒慌张起来,伸手去擦林央脸颊的泪,“我说错了吗?”
“没有,寒仔,”林央把季寒抱在怀里,“妈妈只是……想到一件事……”
季寒在月光的怀抱下慢慢闭上眼,身旁是妈妈的体温。
街边的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暗影。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偶尔低鸣几声,随即又陷入沉默,似在守护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