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

    湄索,泰缅交界处。

    老旧的大巴车停靠在脏乱不堪的公路上,低矮的小屋子里冲出来一个挎着鼓囊帆布包的假小子,两手扒开车门钻进去。

    她行动利索,侧着身体穿过拥挤的人群过道,钻到司机看不见的后排位置,凑到一个中年男客旁边。

    猫下身体,掀开帆布包,漆黑漂亮的眼珠四处张望,嘴里小声询问:“要片吗?便宜卖。”

    男客犯瞌睡,咪咪眼看他来了兴致,指了指她口袋里的碟片,“有啥样的?”

    “角色扮演,禁忌之恋,口味猎奇的……你想要那种,我给你找。”她眼睛瞄向车门,眼瞅着司机要开车了,语速颇快些,神色着急。

    男客摸了一把下巴,眼睛好似粘了胶水粘在她的身上了似的,迅雷不及掩耳抓住她的手臂,不怀好意的问:“有没有你亲自示范的?”

    “你看清楚了,我是男人!”她厉声推开男客,眼底一抹心虚,见这人不是诚心要买,攥紧帆布包拔腿就要跑下车。

    男客力气顶她三个,一双咸猪手抓上她的外套,硬是把人拖了回来,粗壮的手臂杠在她的下颚处锢着她,迫使她仰头看他。

    “是男人就对了,我就好这一口。”

    声音粗劣,身上一股子槟榔味。

    温小禾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女扮男装就是为了卖片赚外快能避开流氓,没想到躲得了流氓躲不掉基佬。

    “瞧瞧,细皮嫩肉的,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男客趁着她走神儿,伸手摸上她的脸蛋,趁机揩油。

    “滚啊!”

    温小禾怒吼一声,张嘴咬下眼前的手背,身后的男人吃痛的喊叫,抽出手撕拉一声,手背上两排牙印滋滋冒血。

    “臭小子,你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他挥拳要打,温小禾拔腿就跑,男客紧追着,她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眼看就要跳下车,车门在她面前哗啦一声关上。

    她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一秒,男客追上来,揪住她的衬衣后领,拖着她的往后排走。

    “救命,救命啊。”

    她一手捂住头顶的帽子,嘴里喊着,双腿蹬地,奋力的挣扎想要摆脱男客的大手。

    她瘦弱的身体哪儿有什么力气,越是反抗越是吃苦头,被摔在地上整个身体往后仰,又被一路拖拽着,胯骨硌在大巴车的台阶上嘎吱作响。

    大巴车上挤着的人麻木的模样,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不仅没人出手相救,反而还有人故意伸脚踩在她的手背和膝盖上。

    在湄索这地界上,活过今天也不见得活过明天,谁愿意多管闲事。

    男客把她拖拽到后排,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背,她俯身朝下,脸贴座椅上,罩布又脏又破,汗液和馊饭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

    “唔,放开我!”

    伴随着咳嗽声的叫喊是最无谓的挣扎,她扭动着身体,感受到身后的危险,侵犯来临前,脑袋一片空白,神经短暂的麻木代替了恐惧和绝望。

    就算大巴车上有人上演活春宫,旁观者也不会多管闲事,甚至连摸出手机拍照看戏的人都没有。

    在这里,随时都有人会被当街杀死,也随时会有人见色起意凌辱少女,没有人制止,只有人趁机效仿追随,发泄欲望。

    大巴车上谁也不会出手救温小禾,这群人没有蜂拥而上成为帮凶,是看在她是“男人”的份上,毕竟基佬还是少见。

    温小禾始终抓着自己头上深绿色的报童帽,她的头发不能散开,哪有男人会留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

    “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指路一个快活的地方。”

    她哭着哀求,急促的喘息,身后的男客大手撕扯着她的衬衣,动作一停,目光从她的腰间上移。

    这臭小子身上还有钱?

    藏在哪儿,肯定是藏在帽子里了,捂的那么严实。

    “把钱给我!”

    男客伸手去扯她头上的帽子,她紧紧拽着帽檐,死活不撒手,如笋般的手指像坚固的钉子凿进粗糙的布料里。

    “钱不在这,钱不在这。”

    她急急的辩解,男客不松手,似乎认准了她帽子里藏了钱。

    有钱,有钱就能在湄索多活一天,在这里甭管街上哪支武装暴乱,有钱就有地方躲,就有命活下去。

    被压在椅子上的人又说:“钱在我家,让我下车,我带你去拿。”

    “臭小子,你敢耍我!”

    男客反手把她拽起来,狰狞面目。

    她眼前的视野还没转变,便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头上的帽子摇摇欲坠。

    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疾手快的摁住帽檐,几缕柔顺墨色发丝还是贴着额头落了下来,垂在脸颊两侧。

    “你……”

    男客一愣,指着她,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她是女人的事实,一枚子弹幻影般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溅起一道鲜红的飞血。

    男客“啊”的惨叫一声,顷刻间捂住受伤的耳朵蹲到地上,血流不止。

    温小禾抬头看过去,大巴车前方玻璃被子弹打穿,紧接着耳边是车轱辘爆裂的巨响,司机被迫急刹车,整个车厢的人受了惊吓瞬间乱成一团。

    透过破碎的车窗,毫无阻挡的视线落在前方一辆敞篷皮卡车上,站在车斗上的几个武装分子耀武扬威的高举着长枪,枪筒冒着未散尽的白烟。

    这些暴徒手臂上缠着红色布条,是缪瓦武装组织的人!

    她双膝一弯蹲下,从帆布包里翻出止血药包,塞在男客手里,帮他止住流血。

    冰凉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中,冷静的说:“想治好耳朵就闭嘴,如果你敢把我是女人的事情说出去,我有的是办法废了你的耳朵。”

    男客惊魂未定,点头如捣蒜。

    大巴车车门被强破开,三个武装分子架着枪冲上来,拿枪口扫视一众乱糟糟的乘客。

    “都抱头蹲下!”

    一声令下,躁动的人群变得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氧气。

    车内每个人都抱头蹲在地上,满脸崩溃绝望的神色,却不敢发出半点抽噎哭声。

    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出声,谁先死。

    “我有红布条!”

    寂静的人头中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站起来,从帆布包中拽出一根红色的布条。

    有了这根布条,就证明她归顺缪瓦武装组织,是大大的良民。

    一个武装分子收起枪走过去,轻飘飘的扫她一眼,攥着她手中的红布条仔细看一眼,上面确实有缪瓦的雄狮标志。

    虽然是用笔画上的,但这是被允许的,他们要的是百姓归顺的心,不在意形式如何。

    “你可以下车。”

    “有缪瓦红布条的人都可以下去!”

    武装分子转身冲着抱头蹲着的人喊了一声,正准备从温小禾身边离开,突然耳朵流血的男人尖叫起来,扑向温小禾。

    “快,快再给我一个止血药包。”

    他耳朵又开始血流不止了,满手满脸都是血染的鲜红。

    温小禾毫无防备的被他撞到,挎在肩上的帆布包掉在地上,甩出一地碟片,还有一些急救药物,绷带,酒精……

    更显眼的是,还有一堆五颜六色的布条,绿的,黑的,白的,缠绕在一起。

    温小禾大惊失色,连忙蹲在地上捡,她捡布条,受伤的男客捡药品。

    没走远的武装分子扭过头,目光落在她的手边,瞪大眼睛,快步过去跨站在她脑袋前,蛮横的拽起她。

    “你敢耍我!”

    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哪儿是归顺缪瓦的百姓,分明是个偷奸耍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鬼头。

    帆布包里象征着哪个武装组织的布条都有,碰上哪群人她都能脱身。

    武装分子提起枪,上膛,枪口对准她的脑袋,二话不说便要冲着她开枪。

    温小禾打小在湄索提心吊胆过日子,却从未被人真的用枪抵着过,她是真的害怕了,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

    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紧接着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深黑色背心配迷彩裤,露着结实有力的双臂。

    “陆北骁!”

    她大喊一声,耳边枪声打响,她的脑袋完好无损。

    抵在她额头中央的枪筒被击碎,子弹带来强烈的冲击力,连带着枪柄也从握枪人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后上车的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转,把冒着白烟的手枪别在腰后,目光冷傲,迈开长腿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骁哥。”

    车内的武装分子恭敬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实的站着,等着他发号施令。

    整个车厢内,除了退到两旁的武装分子,只有温小禾一人站着,她不躲,目光直视眼前的男人。

    “不要命了,赶紧蹲下啊。”

    方才扑倒她抢夺药品的男客此时抱头蹲在她的脚边,小幅度的用手肘撞一下她的腿,好心提醒的口吻。

    走过来的男人一看就是这群人的老大,一个小喽啰都能杀她如碾死蚂蚁,更别提这群人的头目了,只会更狠。

    温小禾挺直腰板,倔强的轻扬下巴,盯着眼前的男人,渐渐红了眼窝,眼眶里泪水一个劲的打转转。

    她这条命,他不怕下地狱,就取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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