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天气转暖,葛玥开始了初二下学期的学习。
葛玥上学期的成绩很差,座位因此被调到了教室边角。这儿虽说视角不太好,但周边蛮安静,葛玥挺喜欢。
不过葛玥依然觊觎着教室中央的座位。不是说那个位置有多好,而是因为那儿代表着班级前三。虽然座位表面上平平无奇,但人一坐上去,心中就会油然生出一种与生俱来似的优越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透露着文采、蕴含着深意。
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曾想,葛玥也算个“落魄英雄”,毕竟曾经好歹也是考过第一的人。
不愿落得“虎落平阳被犬欺”,因此,葛玥决心为之付出努力。
某课间,葛玥或是思索,或是晃神,或是发呆,总之没有任何动作,只微微低着头,然而视线却不在书上,也没有注意到向她走来的那个人。
一双手兀的撑在桌子上,葛玥被吓着了,连忙支起身板,飘忽不定的眼神一下子锁定在了来者的脸上……她的眸里闪过一道光,棕黑色的瞳孔随之略微收缩一瞬
…… ?!
是惊喜,是疑惑。
“我跟你讲一件好好玩的事,刚刚xxx....”桂诗雨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手指也不停比划来比划去。
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因为这件事真的很令人发笑,葛玥只能听到桂诗雨的嘴里蹦出的一个一个词语,和一大堆烘托氛围的语气词。
不过这不重要,故事啊语言啊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讲故事的人。
葛玥想必根本没有认真听,只是撑着脑袋,笑盈盈地望着桂诗雨,眼神在她身上到处乱飞。她笑,她也笑。
至于她们在笑什么,便莫名其妙了。
……
“噢——"
葛玥脸上依旧挂着笑。
二人相视无言,空气也似乎迟滞了一瞬。
「我的回答是不是过于简洁以至于显得敷衍了。可是我还够说些什么吗?」
「坏了,她不会觉得我在敷衍她吧?她不会因此讨厌我吧?不行啊死脑子快想点什么话出来」
“呃……”
桂诗雨离开了。
真是,糟糕透了
葛玥自诩不擅长聊天,但是正常的交流还是hold住的。
只不过刚刚……哈……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呢;再者桂诗雨提及的同学们葛玥大多不熟。所以说也不能全怪自己。
整理好思绪,葛玥挠挠头,打算重新把自己的神经连接上书本,但是桂诗雨笑意盎然的脸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啊啊啊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想她了好吗!”
葛玥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可是,为什么呢?你也很好奇吧?」
“是啊,为什么呢?”葛玥禁不住内心的喜悦,放开了自己,托起下巴遐想,“为什么今天突然找我说话了?难道是我今天发型还不错吗?还是说这款洗发水的味道她很喜欢?或者是她其实早就想接近我了?!”
“噗哈哈……开玩笑的吧。”被自己无端的猜想逗乐,葛玥苦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好比此非常懒的作者真的把这篇开了许久的坑填上了一样。总不能是,这该死的好运终于砸到了我的头上吧......”
“我只是碰巧遇到了件有趣的事,碰巧想找人分享,碰巧看见你坐在那里,碰巧咱俩还在游戏上有些共同话题,于是去找你分享了。”桂诗雨疑惑地蹙起眉,歪着头好玩似的望着葛玥,她也觉得自己当时的每一个猜想都十分“离离原上谱”、
“不对的不对的,世界上哪有这样值得令人赞美的事。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葛玥开始对着面前的空气指指点点起来,像极了台上发话的领导,讲的话也变得掷地有声,“徐芃(péng)欣诺这段时间一直和张燕迟一起学习,桂诗雨就算是作为好朋友,也不方便打扰。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来找我的,对,一定是这样,看来我大概只是个替补的了。”
葛玥做了一番严密的思想斗争后得出了一个比较可信的结果,让自己的“暗自开心”有了理由。
“可是真的只是碰巧,没有别的意思……”桂诗雨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呼——”
葛玥长舒一口气,随着温热的气流泄出唇瓣,好像这段时间积蓄的怨气也都随之消散。
一想到自己只是作为替补,心里不禁有些惋惜,「不过替补也不错,这样就够了」。葛玥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可不能因为这个疑心费神太多。
她甩甩脑袋,整理完烦乱的思绪,便开始了接下来的课程。
一年半以前,葛玥显得相当从容。
初来乍到,桂诗雨以狼尾配搭足球服的形象示人,博得了许多关注,也吸引了葛玥的目光,再加上她面部有点儿“女生男相”,一时间,大家都对她的性别议论纷纷——尽管开学时班主任就说过她是女生。
可当她走上球场,
“哎,你知道桂诗雨是男生还是女生吗?”朱艳殊走近葛玥。
“女生,我记得班主任开学的时候说过。”
“她还会踢足球,看不出来是女生欸。”
……
这样的对话依旧经常发生。
殊不知,表面风平浪静的葛玥,小小的内心里已掀起了万丈波涛。
葛玥仍然记得她们第一次对话。
只是简单朴素地问下一节是什么课,葛玥非常严谨地跑到课程表前确认了一遍,但依然为班主任的到来瞠目结舌。
一想到桂诗雨听说不是地理课时那天真烂漫的笑容,葛玥不禁感到愧疚。
“谁能想得到那时候【国语】实际上就是【地理】啊!我还以为是【语文】呢。”葛玥假作嗔气又绷不住笑起来,引得桂诗雨也发笑。
葛玥有个怪毛病,总是习惯在与某些人交谈后,将这段情景在脑内反复演绎。令自己开心的也好难过的也好不堪的也好,她总要掂量许久,靠自虐般反刍这段情景中所有的细节,一遍遍推敲,一遍遍斟酌,一遍遍审视,又一遍遍暗喜,一遍遍后悔,一遍遍羞愧,最后故作镇定地整理好一切,甚至破有深意地得出什么结论来。
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过去的都已成为一片枯叶,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下,然后在某些人心里重若千钧。
以至于很久以后,葛玥依然记得她们的初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