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到底想干什么？”张勉挥拳重重砸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现在重点是怎么和基地交代这件事。”负责突发事件处理的三队队长盛天南出声道：“一级审讯室进入自我封闭状态下，外界根本无法凭外力打开，审讯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情况如何我们无从得知，也干涉不了。”

    “我同意老三的说法。”四队队长林不齐举手示意赞同。

    其余五个队的队长也抬起手，示意同意。

    张勉垂眸。

    “改造人，也就是猎人体内植入的有检测芯片，实时监测他们的生理和心理状况，并且植入的有一枚控制芯片，一旦发现改造人脱离控制，就会释放出一种剧毒物质。”

    死一样的寂静在审讯室内弥漫开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合理和问题，交代？”讥讽的笑爬上唇角：“让根本不存在的交代去见鬼吧。”平常跟在苏暮身后婆婆妈妈的表象如潮水般退的一干二净。“有任何来自军部或者行政大厦的人员或者电话一律让他们来找我，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散了吧。”

    林不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后起身，迈步出了会议室。

    “墨羽程留下。”他声音很低，带着些疲倦的味道。

    走在末尾，刚走到门口的墨羽程顿住脚步，转身望向他，顺便反手掩上了门。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他走到张勉身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一无所知。”他讥讽地勾了勾唇。

    墨羽程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一无所知你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也不会直接否决老三的提议，”他停顿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放缓语速说：“聊聊吧。”

    张勉朝他摊开手，墨羽程抽出口袋中的又推回去，变戏法似得凭空变出一颗裹着他的体温的糖。放到他的手心。张勉略微一怔，也没多说什么，拿起那颗糖，剥开糖纸后丢进嘴里，含糊地说了句：“谢谢。”

    “程啊，”他低声说：“苏局可能发现了什么，可能不会回来了。她按下紧急按钮时的最后几句话大意是把治安局交给我，她要去验证一个猜想，关于改造人，关于军部的所作所为，和他们的目的。”

    “······既然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尊重吧。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去改变既定的事实。”墨羽程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现在治安局的重担全压你身上你呢·······”

    审讯室虚掩着的门被人直接推开，是今天当值的两个门卫，两人一脸慌张：“张副······局，司法局来人了。”

    张勉皱眉问：“什么？”

    “司法局局长贺方······”

    他脸色大变，骤然站起身来。“墨羽程，去，找盛南天，让他调人过来，保卫一级审讯室，快。”匆匆说完，迈大步朝着治安局大门口走去。

    ······

    进入自我封闭的情况下的一级审讯室内，一开始柔和的白色灯光被象征危险和危机的暗红色灯光取代，其间一片混乱，玻璃碎裂，仪器损毁，作用不明的药剂散落的各处都是，混在一起，也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剧毒物质。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苏暮倚在冰冷的墙壁上，作为制服的白色衬衫早已肮脏不堪，血迹斑斑，如玉般温润修长的手被狂躁的白常砸碎的玻璃划出来的一道道口子，或深或浅，看着分外的可怖。她抬手，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无力地勾了勾唇。

    瘫倒在狼藉的地面上的白常胸口插着一把刀，纵使是经过机械和药剂加强的改造人，被刺破心脏也基本离死不远了，现在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还有什么遗言，快点说吧，友情帮你传达一下。”尽管苏暮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可一张嘴却还是稳定发挥。

    “······算了吧，快······见面了。”白常声音有气无力的，还有些怪异的沙哑。

    苏暮费力地撑着墙勉强站起，浑身也不知明的暗的多少出伤，一动就疼的苏暮倒吸一口凉气。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白常没有说话，估计已成强弩之末，死亡的阴影降临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苏暮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场景闪烁。她抬手按着头，靠着墙缓缓蹲下，思考怎么逃出生天，可她觉得昏昏沉沉的。和白常的交手两人几乎是两败俱伤，万幸有把刀。正常人的体质哪里能和一个改造人相比呢？

    好想陷入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告诉你一个秘密，审讯室有条秘密通道。”

    恍惚之间，她隐约听到有一个女人在耳畔轻声呢喃，打断了她早已偏离主题的胡思乱想。

    “哪?”她喃喃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那人轻声笑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身旁，不似实体，更似幻觉，可她依旧觉得心中一动。

    “讨好我。”

    “你想做什么······”她声音低低的。她勉强睁开双眼，如她所料一般，这只是她的幻觉，周围空无一人。“这是几百年前的事啊······啧。”

    她垂下头来，好看的眉眼间满是疲惫。

    是要死了吗？

    会有人给我收尸吗？

    亏了，药还没吃完，钱白花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海，像漂浮着泡沫的海，她是即将溺死在期间的航海者。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挪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接着，是一个人影逐渐朝她靠近。

    “又是你啊······”

    接着，她闭上了眼。

    接到张潮的信息的江绮迅速朝治安局赶去。后期治安局的审讯室加上了一个极为隐秘的通道，出自己江绮之手，资方是张潮，关于当年为什么要整个地道，江绮早已忘了原因，反正是张潮出钱，她负责拿钱做事。怎么进去也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江绮轻手轻脚翻开那块松动的金属底板，翻进一片狼藉的审讯室内。

    她的第一眼就看到昏迷不醒的苏暮，听见她低声喃喃的话语。她的心跳漏跳一拍。

    迈过满地乱七八糟的碎片和玻璃，她走到苏暮身前蹲下，红色的光映在她的沾着星星点的血迹的脸庞。

    一股奇怪的熟悉漫上来。模糊的几乎要忘记的回忆里，好像也有一个人，伤痕累累的靠在墙角，抬手摩挲着她的脸颊······

    事态紧急，江绮尝试将她背起来，苏暮比她高了半头，有些费力，不过也还算顺利。

    江绮背着苏暮朝通道口走去，却没有注意到白常脖颈上发出两道微弱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