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去闯荡吧!如果你在外面追梦追累了随时都可以回到白云镇。白云镇永远有小麦冬的栖身之处,眼前这一方小院子永远留给我们麦冬,白云镇永远是麦冬温暖的家。”外婆温莞搂着麦冬,她的目光落在麦冬身上如同繁星点点,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透露出一种慈祥的守护与独一无二的疼爱。
温莞看向院子里种的蒲公英,花开了,该到结种子的时候了。
她轻轻抚摸着麦冬的头发,不远处的云鹭山在云雾中隐隐作现。
我们小麦冬,也要长大啦。外婆也老了,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要靠自己的努力去闯出属于你的一片天地了。
外婆就这样搂着外孙女想她的未来,想着想着,她闭上眼睛笑了,但是没有人发现,温莞的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人生几十年,家人安康,有挚爱之人,有三五好友,沉浸在自己热爱的事情里,为梦想奋斗,下定决心并且不违背自己初心的事情,勇敢去做就好,此时不必问他人或自己值不值得。只要你去做,那就是值得的。”
离开白云镇多年,蒲麦冬一直记得外婆在白云镇的院子里说的这句话。她也一直记得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在跟随外婆上山采野看见千奇百怪的植物时的一个小梦想——要是能一直和这些植物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好啊!要是能让它们发挥更大的价值该有多好啊!
外面的城市灯红酒绿,纷纷扰扰,她迷茫过,无措过,动摇过,被否动过,被质疑过,但是她很庆幸她没有放弃。
她做到了。
她是追梦人,而她喜欢的,同样也是追梦人。
贺昌荣在她眼里就像满天繁星一样耀眼。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追光的人,自己也会身披万丈光芒。”
这句话用来形容贺昌荣真的再贴切不过了。
蒲麦冬这样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她看着手里的蒲公英,思绪回到某年盛夏。
……
“……近日,植物学家考察团队在我国西部地区云鹭山发现新物种,据了解,该种植物极耐严寒……”
八月末,午后的江城异常燥热,一间七十多平米小屋子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联播,蒲麦冬的书桌侧面正对窗户,窗外偶尔有几声鸟叫。夏天的风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中跑进来,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植物志》被吹的哗哗作响。
“ ……科学家发现云鹭山内野生动物的粪便中或多或少含有该种植物纤维。据报道,初步判断此种植物对治疗因高寒引起的消化系统疾病有所帮助……”
云鹭山?
正在书桌旁打盹的蒲麦冬听见清亮的女主持的声音后立刻清醒。
她快步走到电视前,看到了字幕上那三个熟悉的字——
白云镇。
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给微信最置顶名为“派大星”的聊天框发消息。
“贺昌荣!白云镇发现新物种了!过几天我要回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屏幕亮起,派大星:“哦?蒲老师要带我回家?”
言语里听着有点戏谑。
蒲麦冬刚要反驳,聊天框又有新消息弹出来:
“这两天比赛刚结束,正好过几天不训练,我陪你回去看看外婆吧。”
蒲麦冬笑了笑,也就没把贺昌荣发的前一句话放在心里,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
那是贺昌荣第一次去白云镇,也是贺昌荣第一次陪一个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次旅行,让贺昌荣真真正正的走入了麦冬的心里,他看到了一个勇敢自信,热血追梦,坚强如蒲公英般的女孩。
“快下雨了,怎么还坐在院子里,快进屋,别着凉了。”蒲父把一件带着温度的外衣披在麦冬身上,麦冬猛然惊醒。
一阵风吹过,她手里的蒲公英摇晃了几下,无数个小伞纷纷扬扬地飞走了。
麦冬看着蒲公英渐渐飞远,整个天空被乌云遮住仅剩一缕阳光洒落到石板路上。她看着那一缕阳光,想到那一年贺昌荣第一次去白云镇,返程时去镇上车站的路上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蒲麦冬问他,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死活不说。
她笑他小气,拿了车票随即一跃上了车。
蒲麦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贺昌荣还在车下,她推开窗户,朝他招了招手,喊道:“快上车呀,愣着干嘛。”
贺昌荣应着,把东西整理好准备踏上大巴车。
蒲麦冬看着他把那个纸袋宝贝似的小心翼翼装进背包里,笑着摇了摇头。
忽然,她愣了一下,袋子一角散开,正好搭上风的顺风车,飘出来一些蒲公英种子。
家乡的蒲公英种子?他拿这个干嘛?
蒲麦冬觉得诧异,但也没有问贺昌荣。
那些种子像是不甘心被装在狭小的纸袋里面似的,一心想要往天上飞,蒲麦冬看着它们越飘越远,飘向不远处山的方向。
直到多年后,他们结婚了,有了一个小家。蒲麦冬看着拿着那个熟悉的纸袋往院子里播撒种子的贺昌荣才明白。
原来,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