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六人举起手中杯相碰。
院子里上了年纪的灯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发光发热照亮半边天,铁板上的肉滋滋作响、油脂四溅,香气在空气中尽情舞蹈、曼妙的舞姿勾着人蠢蠢欲动。
在这深秋泼了墨的夜里,锥生家灯火通明,一时间欢声笑语。
烤肉吃到一半——
几杯酒下肚,酒精的作用下袁满情绪激昂,脸颊、耳朵像是上了红色颜料。她“腾”得一下站起身,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酒。
“春树哥、千鹤姐,我敬你们,谢谢这些天的照顾。要不是你们,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躺板板了。”袁满重新给自己满上敬锥生夫妇,“我干了,你们随意。”
一饮而尽后,她倒转杯子,一滴不剩。
锥生春树被她的豪迈感染:“小满好酒量,这杯酒我同你一起干了。”
“这酒后劲有点大,你们悠着点。”锥生千鹤声音温柔:“我们是一家人。”
尽管和她相处的时间比较短,但锥生千鹤在见到袁满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合她眼缘,更何况她的两个儿子也都很喜欢她。
“千鹤姐——”袁满两眼泪汪汪。
锥生千树:“千鹤说的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锥生零插话:“这辈分是不是不对了,小满姐叫爸妈哥姐,那我和一缕岂不是要叫小满姐阿姨?”
“阿姨?”袁满一听这猛摇头,她朝后不明显的踉跄了一下,眼冒金星,“不行!我永远十八岁,不叫阿姨,叫姐姐。”
“小满阿姨?不好听——”锥生一缕皱着眉,“还是叫小满姐好听。”
锥生千鹤:“没关系,我们各论各的,不要纠结这些称呼,大家开心就好。”
“各论各的好。”
不再纠结各自的称呼后,袁满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夜刈十牙。
“夜刈老师——”袁满双手举杯。
夜刈十牙抬眼:“?”
“谢谢你的这把枪,我会好好珍惜的。”袁满拍拍自己腰间的枪,“也谢谢你那七天的训练,我家乡有句古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所以,爸爸我敬你!”她再次喝下一整杯酒。
“!!!”夜刈十牙瞳孔剧烈震动,他就简单吃个饭怎么还给自己认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你叫我什么?”他问。
“爸爸!”她答。
“......”她才喝几杯就醉成这样。
锥生一家也是被袁满的话吓到,不可置信。
“嘶——”锥生零倒吸一口凉气抬手在袁满眼前晃晃,问道:“小满姐,你看我是谁,你还认得我吗?”
袁满抓住锥生零的手,定睛一看:“我当然认的你,你是锥生零。”她放开手又指向坐在锥生零旁边的锥生一缕,哼哼道:“这个是你弟弟——锥生一缕。”
“这看着也没喝醉啊,还能认清人,怎么就叫老师爸爸了。”锥生零纳闷。
锥生一缕站起身打算夺过袁满手中的杯子,“仔细看小满姐的眼神都散了。”
还真是。
见有人抢自己的杯子,袁满侧身一躲,她反驳:“你才醉了,我没醉。”
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锥生千鹤轻锤自己的老公,嗔道:“都说让你不要拿这酒了你非拿,你看小满都醉了。”
“我怎么知道小满酒量这么差,她一杯一杯的喝我还以为她是个海量。”
“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小满姐醉了,她醉了说出的话更惊人了,也不知道她酒醒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锥生零凑到圆满跟前观察她的眼睛。
突然出现一张大脸吓得她一哆嗦,巴掌盖在锥生零的脸上将他推开,夜刈十牙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袁满还没忘记那会夜刈十牙都没喝,她指着他控诉:“你!怎么回事,我都喝了你还没喝,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徒弟?”
夜刈十牙默默端起酒杯,不跟醉鬼计较,“我喝了。”
“好酒量!”袁满竖起大拇指,环顾一周。
在座的就剩下锥生零兄弟俩还没喝,当视线冷不丁的和她对上,锥生零虎躯一震,就在他以为袁满会和自己喝的时候——
“一缕,多余的话我不说,就希望你能每天开开心心。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们如何干老子屁事。”
“喝了这杯酒,酒里全是感情。”
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喝醉了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今晚袁满又刷新了别人对自己的认知。
锥生一缕端起自己盛着果汁的杯子,面色红润,“谢谢小满姐。”
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锥生零这样想着。哪想袁满直接跳过他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自己一杯一杯喝闷酒。
他一边将烤好的肉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一边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落下。
那厢袁满坐下后,时不时借着喝酒的动作偷瞄锥生零,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声一般轰鸣,连带着四肢都有些疲软,眼睛里藏着惊讶好奇。
锥生零一个抬眼捕捉到袁满的视线,下一秒她就迅速撤回。
???
他满脸奇怪,这又是在干什么,不认识他了?
如果说之前的袁满犹记得自己在哪,那么现在的袁满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酒精已经将她的智商挥发殆尽了。
只见她扭扭捏捏、磨磨蹭蹭挪到锥生零身后,食指敲了敲他的肩膀。
锥生零回头。
“请问......你是锥生零吗?”
一副小女儿见心上人的羞怯姿态。
锥生零不语,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不会说话,真的是梦吧。”话落直接上手抓。
“好痛!”锥生零挣扎着从袁满的狼爪下逃脱,“小满姐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痛?是真的,我没在做梦。”袁满看着自己的手,挠了挠。
锥生一缕等四人早在袁满起身那一刻就放下手上的东西静静注视袁满的一举一动,他们也听不懂袁满在说些什么,她应该说的是家乡话。
“哇,男神真的是你哇。”袁满一个熊抱包住他,大哭:“我没想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能发生,有生之年见到你还不是梦里。”
锥生零整个脸埋在她的胸前,绵软软的感觉令他耳朵发烫,随之而来的是窒息感,太紧了。
“小满姐......你快放开我,不能呼吸了。”锥生零无从下手,只能在空中胡乱挥舞。
她松开力度,用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才到她肩膀处,“好矮。”接着又抬高手臂比划高处自己一个半头的距离,“你缩水了吗?你怎么也得这么高吧。”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从她的动作能看出来:她!嫌!弃!他!个!矮!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锥生零忿忿不平:“我才13岁,以后还会长高的!”
他暗自下决定:从明天起,一定要多喝牛奶,长大个!免得又被看不起。
“这都不重要!”袁满一口否定。
“我喜欢了你好多年了,从初中就喜欢你了。”
“你能不能别喜欢那个黑主优姬哇,她不是个好人,她脚踏两条船,她还喜欢她哥哥。”
“你喜欢喜欢我吧,我都能摸着你了,咱俩好吧,我这么多年就真心实意喜欢过你一个,其他的都是过客,是泡沫。”
“那个黑主优姬是不是抛下你和她哥走了,我怎么没看到她。”
见眼前这个锥生零一句话也不说,袁满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啊!黑主优姬有什么好,走就走了吧,有我陪着你。”
“你听到没?dai si ki dei yo”
“阿—姨—洗—铁—路—”
“yue——”一阵恶心夹杂着酒味自喉咙滚上来,她突然蹲下。
袁满炮仗似的蹦出一大段话,只有最后两句锥生零听懂了,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应,他突然想到什么看向锥生一缕。
锥生一缕听懂了,锥生夫妇也听懂了,夜刈十牙也听懂了。
只有袁满不懂,不懂她的话杀伤力有多大。
锥生一缕低着头,没有看到却能感受到有一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阴影下的脸红色尽数褪去,被白色覆盖,他咬着唇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颤抖。
他抬起头,感谢今晚的灯光昏黄看不出他脸上的异样,竭力佯装着正常:“看样子小满姐真的喝醉了。”
锥生零:“是啊,忘了刚才还叫老师爸爸呢。”
他知道,一缕喜欢小满姐。所以她说的都是醉话。
锥生千鹤走到袁满身边蹲下身子沿着她的脊椎自上而下帮她顺气,“小满,不行就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来收拾。”
“十牙,你扶小满回屋去吧,不能再喝了。一会我给她煮点蜂蜜水,不然明天得头疼了。”
“好。”夜刈十牙刚抬起手准备扶她,就见袁满“噌”的一下跳起来,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突兀的动作吓了众人一跳。
“手机,我手机去哪了。我得和你拍个照。”她眯起眼睛巡视了一圈又瞪大双眼:“乖乖,好多名人,拍照!我要拍照留念!”
“咔嚓咔嚓,照片。”她用手比划着。
锥生零恍然大悟:“哦~哦~看懂了,这是要照相机,我这就去拿。”
看着颇为复古的照相机,袁满沉默几秒,一把将照相机塞进夜刈十牙的怀中,扯过锥生零摆好姿势。
“1、2、3——茄子。”
闪光灯一亮,将这一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