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婚消息一散开,最近府上可是忙活得紧,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
从早到晚,到处都是人影晃动,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江又生闲来无事,便坐在梳妆台边盯着桌上的匕首看。这一坐便是半晌,却仍未能想出个究竟来。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面容,以及在暗巷中所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里,江又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在此时,陈不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六。小六兴高采烈地捧着两件衣裳,开心地说道:“姑娘,婚服已经裁剪完成,您看看是否满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又生有些惊慌失措,她匆忙将匕首藏起来,然后故作镇定地瞧了瞧。
陈不尽留意到她的慌张,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但很快便收了回去。
他满心欢喜地看着江又生,眼神里尽是期待和欣喜,轻声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这两套婚服其实相差无几,但江又生并不挑剔,仔细打量后,选择了右边那一套,微笑着说:“这件挺好的。”
小六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那小六去把另一套退了。”
江又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六便带着左边那套婚服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见陈不尽小心翼翼地捧起婚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不禁好奇地问:“你的婚服呢?”
陈不尽回过神来,温柔地回答道:“还得一两日,我让师傅先裁的你的。”
不管大事小事,陈不尽以她为重。
江又生抿了下唇,不知道陈不尽发什么神经,突发奇想道:“你现在试穿一下吧,让我看看。”
她现在没那兴趣,婉拒道:“我觉得挺合我身的,不用了吧。”
“佑生,我人生就这一次与心爱的人成婚,到时候看到你穿上这身婚服向我走来,我怕我紧张,”陈不尽低了下头,“就让我做一下心里准备,行吗?”
“……”
江又生笑了,笑他大老爷们没出息的样,又笑他这么重视这场婚庆。
原以为换上婚服让他看看是舒缓了他的紧张,没想到他更紧张了。
陈不尽脑子一片空白,不敢想象大婚那日她的样子,他的嘴角一刻都没有弯下来过,“好看,很美。”
看到他这笑容,江又生垂下了睫。
“不尽,要不我们…把成婚的事情先放一放?”
她说的突兀,完全没有给他回神的时间。
“为何?”
江又生闪躲他不解的目光,“我…我还没……”
说她也紧张?说还没想好?
见她语无伦次,陈不尽更疑惑了,“你想说什么?”
江又生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想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好像一切都错了。
她替栀子喜欢上了他,替栀子答应了成婚,那报仇呢?该不该替栀子报仇?
在她兴头正盛的时候,忽然告诉她,她喜欢的人是杀害家族的仇家。
想到这个,她心里没底。
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江又生说出什么来。
陈不尽上前握住她的手,语中满是忧虑。“佑生,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改。”
江又生连忙摇头,“不是的,是我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觉得我们了解得还不够,成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这么仓促。”
陈不尽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我们缓一缓便是。”
江又生心头一松,同时又有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她微微低头,“对不起。”
“佑生,我愿意等,晚一点也无妨。”
只要最后是你。
……
屋子里,江又生心事重重地把玩着匕首。
忽然一支箭射到窗前,从江又生的眼前划过去了,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紧忙去捡起,箭支绑了东西,是一张纸条。
江又生下意识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把门窗关紧后她才敢打开纸条看内容。
“芸儿,进展如何?听闻你与陈不尽成婚在即,时机已然成熟,不要拖拉。”
……
府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操办婚宴的事,开始做起了平日里的活计。
吃完晚饭后,陈不尽就直接回到了书房。
书房门口站着骁铭,一见到江又生来,他立刻扬起笑容:“江姑娘来找将军啊?”
骁铭注意到江又生手中端着的糕点,不等江又生开口,他便主动让开道路,并挤眉弄眼地吐出两个字:“贴心。”
“......?”江又生一脸疑惑,但还是礼貌性地对他笑笑。
骁铭打开门,几乎是半推半攘地催促她快点进去。
这阵仗着实有点大,陈不尽听到声响,抬头看向门口,当发现来人是江又生时,他起身向门口走来。
“来找我?”
江又生心里想着,现在心里有了些事,面对他,总是觉得有点尴尬。
她硬着头皮露出一个微笑:“找你。”
江又生觉得手有点酸,于是将糕点放在书桌上,顺便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你在忙公务呢?”
陈不尽回答得很坦诚:“没有,在提前了解一些成婚流程。”
“......”
他将册子往江又生面前挪了挪,轻声问道:“你要看吗?”
“不用不用。”古代结婚她再熟悉不过了,古装剧不是白看的。
江又生把糕点椅到他眼前,轻声道:“先别看了,休息一会儿,给你端了你喜欢的糕点。”
陈不尽惊喜交加,拿起一块,江又生看着他正要放进嘴里咬一口。
快要下嘴了。
最后糕点被抢过。
陈不尽吓一跳,“怎么了?”
江又生不敢他的眼睛,心虚的模样惹人疑虑,她强装镇定,找了个借口:“我好像拿错了,这不是你喜欢的。”
他倒是随意的很,“无妨啊,都一样。”
说罢还想上手再去拿一块,江又生端远了,“都说了不是你喜欢吃的。”
“……”陈不尽不禁笑了笑,“都一样嘛。”
“不一样!”
只有在有什么事情前,她才是这副认真的样子。
都不说话了。
陈不尽的笑僵住了,还想着去哄她,“那我不吃了好不好?”
哄也是没用的,江又生在意的不是他吃不吃,而是对她太信任。
江又生似有不满,训斥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松懈,对身边的人时刻保持警惕心知不知道。”
说完,她转身就走,“你忙吧,我走了。”
陈不尽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她说的话。
保持警惕心?对身边的人,还是对她?
……
那张信条上没有标注人名,只是简单的画了两笔竹子。
暗巷那晚江又生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了解了他这个人。
徐不是他真正的姓。
林家与江家世交,当年江家被害,林家也惨重,家族也只留了他一人。
然而江家和林家的后代并无多次露面,以至于无人相知。
当年逃难失散,现在改头换面,他凭借才智,深得圣上重用,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
更是破例在宫中为他修建了住所,连皇帝都称他为百年一遇的奇才。
正想时,小六突然进屋,吓的江又生心惊肉跳。
小六笑:“姑娘您在啊。”
江又生皱眉:“小六,我交代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
小六作解释:“姑娘我敲了的,您没回应小六,小六这才进屋看看您在不在。”
“……”是她自己想的太入迷了。
江又生有点尴尬,小六道:“姑娘,到晌午了,将军传您去膳厅。”
“知道了等会去,小六你出去吧,我换身衣裳。”
小六点头:“好。”
……
一桌子的菜都是江又生爱吃的,平日里她都是大口大口的吃,生怕陈不尽与她抢,唯独这几日扒拉几口便不吃了。
陈不尽咀嚼的动作都慢了半分,“怎么了,不爱吃这些菜了?”
“没胃口,”江又生道,“你吃吧。”
她这样,陈不尽也没胃口了,擦了擦嘴,“骁铭,安排撤下去吧。”
“是。”
小六端茶进来,注意到江又生,懵懵地问道:“姑娘,您不是说换身衣裳吗?”
这一问,江又生才想起来,她不在意,“忘了。”
小六也不再多说什么,倒完茶就出去了。
江又生那杯茶喝的很快,而陈不尽那杯茶久久未动。
察觉到视线,她看过去眼神打量,“你的茶要凉了。”
陈不尽不理会,而是问:“佑生,你心里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闻言,陈不尽低睫,不再作声。
江又生想了两秒,忽地道:“确实有一事。”
他抬眼,她继续说道:“我在想,要是说今晚想和你睡一个屋子,你会不会答应呢。”
……
陈不尽熟练的打好地铺,江又生坐在床上,“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懂:“哪是何意?”
江又生拍拍床铺,“你也睡这儿。”
不出一秒他的耳根子爆红。
一张床躺了两个人,陈不尽睡的笔直,手搭在腹上,丝毫不敢乱动。
江又生屈肘半起身,上半身凑近了些,伸手去解床帘,青丝落到他的嘴唇上,眼睛上,香味扰乱他的思绪。
“……”陈不尽有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为了努力克制,不舍的别开脸。
她完全可以让他去解床帘,不用亲自动手,江又生故意的,她就爱看他这副模样。
帘子遮盖了外面的景象,剩下呼吸交错。
“陈不尽,睡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