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先在家里修养，剧组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经纪人的声音随着模糊的夜色飘散在空中，邱怀眠挂了电话沉默地往前走着。
或是心里太过烦躁，一向冰冷凛冽的脸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一摸，只有空的烟盒。
11:21，这时小区里的灯都歇息了，只有路灯还在亮着。他走着黄亮的灯光下，前面是一家超市。
邱怀眠原只想买点速食，但意外看见了熟人。
江滞正在结账，他低着头看手机，头发剪短了，很随意的一件痛衣。
“抱歉，先生，您的账号好像支付不了呢。要不您再试一下？”收银员挂着一个微笑，眼神不注意地看了一眼邱怀眠。
wc帅哥，一个长的好可爱，一个好man的样子。
江滞脚趾头都要抠出来了，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啊。他试了好几次，就是支付不了。
“您带现金了吗？本店也可以现金支付的哦。”
“……没，没带。”江滞声音细若蚊蝇。谁能想象一个死宅男大半夜的在超市里没钱结账有多尴尬，不过还好晚上没什么人来超市。
“要不我帮你付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低沉中带有一分疲惫。声音很慢的拖着，倒有几分耳熟。
江滞一抬头：“！”邱、邱怀眠？！
邱怀眠？！
邱怀眠一脸淡定地看向他，忽视掉他眼中的震惊。他抬了抬手腕，手机界面上正好是付款码。
江滞：“啊，我……”
不行啊江滞，你这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虽然也没姥姥了。但是、但是邱怀眠为什么会帮他啊？他们很熟吗？
“不用帮忙吗？”邱怀眠又问，“反正我就住在隔壁，等你有时间了还给我就好了。”
江滞震惊在原地，邱怀眠还知道他是他邻居？不是，原来邱怀眠认得他吗？
“……那麻烦你了。”江滞是声音更小了。
wc了，他今天什么形象——自印超清大图痛衣，头发虽然剪短了但乱糟糟的，一双猫和老鼠拖鞋。
不是，这是上天的捉弄嘛，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副邋遢死宅形象的时候偏偏要碰上邱怀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邱怀眠刚刚轻轻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尖叫，已疯。
邱怀眠付完了款，江滞也不知道当不当走，就提着袋子在超市门口纠结。
要不要给人家说声谢谢？什么时候把钱还给人家？要不要邀请人家到家里去坐一坐？
邱怀眠随手捡了几包速冻食品就出来了，看见江滞埋着个头在路灯下等他的时候愣了一下。那天在电梯里碰到江滞，他还以为江滞不认识他了。
“江滞。”
很久没有听见邱怀眠叫他了，江滞还是忍不住回头，心里酸酸的、胀胀的。
邱怀眠一米九的个子，很高，要抬头去看，男人眉眼英俊……，眼眶深邃，总是抿着嘴角，神色偏冷。
高三的邱怀眠不是这样的，他总是一脸正色，没有这样冷漠的神色，好像生人勿近。
五年，让那个邱怀眠长大了。
也让江滞长大了。
江滞知道他和邱怀眠之间有个不可跨越的鸿沟，他知道邱怀眠不可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们的见识、学历、家庭、喜好都不一样。可是邱怀眠太好了，五年前的滤镜卡在江滞心里，他看向邱怀眠的目光，还是充满喜欢和希望的。
“邱、邱怀眠，刚才的事谢谢你了，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吧。”
“嗯。”邱怀眠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他自己也似乎察觉到了，努力调整状态，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最近怎么样？”二人一起走着，江滞忍不住问到。先前看到微博上有人说邱怀眠的剧组出了问题，但那个帖子很快被删除了。
“还好，那你呢？”
“我也没什么，就还是那个样子，每天躺在家里也没事做……”
“邱怀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江滞还是问了出来，他怕自己不够勇敢，像五年前一样再失去这个人。
这是江滞鼓起的全部勇气。
“没什么，就是剧组里出了点小问题。应该过几天就解决了。”邱怀眠不太愿意提这件事。
“你还记得那两盆仙人掌吗，一直活到了现在。虽然它们每天都在家里吵架，但听它们说话还是挺有趣的。”江滞换了个话题。
“吵架？”邱怀眠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对啊，它们不仅吵架，还唱歌呢。就前几天……誒你听见没？”江滞开始向仙人掌的前主人告状。
“江滞。”邱怀眠突然很认真地叫了他一声。
江滞疑惑地转过头去：“怎么了？”
邱怀眠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事，我没听到，估计是房子隔音效果好吧。”
“也是。”江滞附和，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问什么。
“那你要不要来看看？我每天恐吓它们都没用，说不定你来它们就不吵了呢。”
“好，那明天来可以吗？”
江滞没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了，而且明天就来。
“……可、可以。”
电梯缓缓上升。
邱怀眠突然又问了一句：“江滞，你五年前休学后，就没有再读了吗？”
“嗯，因为医生说我病情太严重了。”
狭小的空间内，气氛开始沉重起来。二人又不说话了。
最后江滞说了一句：“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啊？要来吃饭吗？”
“中午吧。”
回了家，邱怀眠心情比先前更加烦躁，他随手拿了一根烟。
江滞，江滞。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江滞，你的病真的治好了吗？仙人掌，是不会说话的啊。
邱怀眠暴躁的眼眸里一片漆黑，烟雾缓缓的盈盈缭绕在空中，模糊了眼前的景色。
江滞，不要怕，这次我不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