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好困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学考科目政治。

    或许因为知道政治只是学考科目,心里格外没有对待数学语文物理化学这些高考科目时的那种紧张感。

    所以乐元聿原本是不想听的,但是把政治书从桌洞抽出来准备装装样子的时候,周末那张自写自改的政治选择小卷不小心一起被抽了出来。

    看着从第一题开始,就和开门红一样连着的四个红圈,乐元聿决定痛改前非,认真听政治课,再也不开小差写数学作业和物理作业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像一天三顿饿两顿的小瘦娃子。

    乐元聿原先想的是,就算再不济,真的听不进去,也要做个笔记,一来,至少留个印象,再来呢,写作业时也能有个知识点的对应。

    没想到真正的自己比她想得还要不济。

    或许是温柔善良美丽可爱落落大方的政治老师讲话的声音太温和了,又没有声线的起伏,虽然有上课神器小蜜蜂的鼎力相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柔和甜美又平稳的人声透过小蜜蜂被强行扩大还加上一层电流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居然变得很像白噪音…

    按理说,这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就算今天中午乐元聿确实没休息,又是和许婷云聊天又是写题背书的,但是该困的前两节也已经困完了,没道理最后一节课还昏昏欲睡。

    乐元聿一开始确实不困,甚至很精神,再加上平常一周不是物化生就是语数英,突然听一节政治课,还挺有点耳目一新,陶冶情操的感觉的。

    所以乐元聿原本确实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很明显,白噪音在催眠领域的声名显赫也不是吹来的。

    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乐元聿实在是扛不住了,为了防止自己犯困得太明显,她左手手肘撑着桌子,掌心托着脸颊,镜片下是明明快合上却总是有猛然一下又强迫睁开的一双湿润的眼。

    乐元聿右手握着笔,其实她已经不太能听清老师在讲什么了,但是“做笔记”三个字和周围同学齐刷刷翻书摁笔拆笔盖的声音却一直是触发某些动作的关键词。

    比如现在,乐元聿全然不清楚自己笔下究竟在写什么,但是隐约听见“笔记”二字后,还是随波逐流一样,一会儿抬头看PPT一会儿低头在书上写写画画起来。

    周乾以气早消了,与其说他是在气乐元聿“不解风/情”,不如说他是在气自己沉不住气更为贴切。

    因为迫切想要得到回应,想要她也抱有和自己一样的春天的情绪。

    周乾以微微侧头,看她镜片后克制不住眯起的眼睛,和手掌与镜框下缘共同挤压出的脸颊肉。

    不自觉扬起唇角,心里原先那些钻牛角尖的忧郁也一扫而空。

    她在的话,心情变好真是轻而易举。周乾以心想。

    其实悄悄偏头看乐元聿前,周乾以压在政治书下的竞赛试卷正写到一道难度不小的电学计算。

    纸上凌乱的草稿还有最后一步计算就结束,距离得出答案只有临门一脚。

    可周乾以握笔的手却定住不动了。

    对于他来说,比起什么时候都能做的计算题,眼下更值得他做的事是,看某个人打瞌睡的侧脸。

    其实在和乐元聿成为同桌之后,这样子的机会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很多,周乾乾以有的时候也会好奇,这家伙晚上到底睡没睡觉。

    悄悄细心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她并没有长期的黑眼圈,除了早上的头两节课,其他时间下课后也不常趴桌睡觉,也就放下心了。

    可能,真的是老师讲课太催眠了。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意识到现在正在上课,乐元聿猛地惊醒,浑身触电一样抖动了一下,然后强撑着眼皮,继续抄起笔记来。

    已经快要下课了。

    周乾以看了眼立放在黑板上缘突出部分的圆形电子钟,回过视线又发现乐元聿在写写画画。

    难免好奇。

    他稍稍直起腰板,不经意瞟了一样乐元聿摊开的课本。

    随后带着盛满眼眸的笑意,干脆放了比学着乐元聿的样子手撑着头看她。

    犯困通常是一个从困到很困到浅睡到惊醒到略清醒再到困的循环周期。

    不知道第几个周期,反正周乾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时候,乐元聿正在“略清醒”这个阶段。

    周乾以看她虽然眼眶红红的,眼睛也湿润着,可是看起来比刚才多了几丝清明。

    于是悠悠开口,压低声音,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字正腔圆吐字清晰道:“鬼画符。”

    乐元聿当然是听见了,她不服气,低头却看见自己昏昏欲睡时的笔记,顿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周乾以的话来。

    其实周乾以说得没错,除了她不是鬼,她也没画符以外,这些乱七八糟深浅不一的痕迹和鬼画符确实没什么两样,乐元聿自己都险些认不出来写得是什么。

    乐元聿略带羞恼地飞了周乾以一个“眼刀,可是因为底气不足,显得很没其实,不仅没有起到“恐吓”的理想效果,甚至还起了反效果。

    这样的反效果在周乾以身上体现得更为明显。

    具体表现为他不同寻常的动作。

    注意到乐元聿有点泛红的耳根,周乾以心中不可抑制得腾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和愉悦感。

    喜欢她。

    喜欢她为自己牵动情绪的样子。

    即使这样情绪的缘由并不是他正渴望着的。

    但是没关系,自欺欺人很简单。

    周乾以听到自己洁白校服遮掩住的胸膛下的血泵砰砰砰地乱跳,牵动着他的双耳也微微发烫,鼓膜也跳个不停。

    能感受到肌肤温度的升高,周乾以不清楚自己的耳畔是否也像乐元聿那样爬上绯色。

    如果有,那大概不只是因为单纯的心动,还有某种更加隐蔽的情感悄悄滋生。

    周乾以想,他是在兴/奋。

    当眼睛这个名副其实的“心灵的窗口”不再能够满足人们对表达内心情绪的需求时,人们会下意识地寻找别样的宣泄口。

    例如,莫名其妙抬起的右手,和冰凉的,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

    当周乾以回过神来时,右手正在乐元聿没扎起齐肩短发的后脑勺旁停留着。

    内心的声音叫嚣着让他摸上去,就像那个杨梅味的夜晚。

    那样柔软的触感,你难道不想吗,内心的声音总发出这样的质问。

    幸好在彻底冲动前回过神来。

    在思考怎样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时,老天爷很识趣地让今天的二十四小时来到18:00。

    下课铃打响了,乐元聿被刺耳的铃声暂时唤醒,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准备摘眼镜然后一气呵成地趴下睡觉。

    带着无法形容的干爽香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容置喙地“蛮横”地先她一步拽下了她的眼镜。

    乐元聿只觉得脸上什么东西蹭过去,连鼻梁上轻微的重量也一并带走了。

    乐元聿懵懵的,她是真的困,又突然被旁人打断了困得发沉的脑子里早已计划好的做事思路,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但发现自己原本想摘眼镜的目的达到后,也无所谓了。

    可能真的太困了,乐元聿莫名其妙地和周乾以道了声“谢谢啊”就把头埋进书桌上的双臂里去了。

    周乾以看着她懵懵的表情和一句迷迷糊糊的话,轻轻笑了出来。

    替她收好眼镜,周乾以也和乐元聿一起趴了下来,只是视线任然停留在她身上。

    周乾以没有摘眼镜,这样可以更清楚地用双眼感受她的存在。

    尽管镜框和坚硬的桌面硌着,镜腿扯着耳朵的滋味并不好受。

    这时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许婷云没有叫醒乐元聿,留了张便利贴在她桌角就独自离开了。

    教室里只剩下周乾以和乐元聿两个人。

    原本大家都在的时候,教室里还闹哄哄地,可能因为有声音加成,教室总显得很拥挤。

    这会儿人走完了,到显得空旷了,耳边也安静了许多。

    头顶白炽灯的光线打在乐元聿乌黑的头发上,剔透的反光。

    周乾以看着那一点光点,心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刚才太急,毕竟是在班上,也不是在最后一排,对她做这样的动作,总是有些唐突的。

    况且,虽然他的心思确实不纯,但关于他的心事,他不想有任何一个人在他本人剖白心迹前依次为由去打搅她。

    他的感情,他要自己亲自对她说出口。

    摘眼镜的动作是临时意起地掩护,动作毫无轻缓可言,冰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上了她细嫩的皮/肉。

    弹性极好的温热触感似乎感染了周乾以的右手,原本只是右手食指有些柔软到发烫,如今整只手都已经火热起来。

    周乾以右手置于桌下,拇指柔缓地,缱绻地摩挲着食指指尖,似乎有细小的电流在那诞生,滋拉着流向全身每一处神经。

    乐元聿趴下时没有刻意整理头发,此时可以说,她整个面孔都湮没在柔顺的黑发里。

    凝视着可爱的发丝,周乾以在脑海中描摹那片黑色之下的面貌。

    想必会有可人怜爱的泛红的脸颊,长长的偶而扑动的睫毛,殷红湿润而微微张开的唇口。

    周乾以眼神滚烫,晦暗不明。

    半晌,他将摩擦到火热且发红的右手食指指尖递到唇边,闭眼,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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