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云碎成一片又一片，光穿过间隙包裹着万物。
唯有一人，透过车窗，出神般望着周遭陌生熙攘的人群、远处的高楼。
“郁白，这里就是京市最好的中学——京市第一中学。”开车的女子是男孩的母亲，她欣然道，“如果你的入学考试能拿到奖学金，就在这里读书。”
郁白的母亲理然认为他至少也能获得第三等奖学金。
“嗯。”郁白没有过多话语，他很少与父母有过交流。
自幼，父母就一直在外工作，而他由爷爷奶奶拉扯长大，身为教师的爷爷对他要求极高。
严苛的日常作息生活，限制的网络娱乐时间，这令他很少接触网络，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上，这也是他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原因。
直至临近毕业考试，数年未见的父母突然来到学校，“明天我们去京市，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突如其来的告知，他只觉甚是无措，刚准备去上晚修的他，明天却要转身离开这所学校、这座城市，甚至来不及告别。
悄悄的走，未带走一片云彩。仅在课桌上留下了一张贺卡，写道：”我会想念你们的。”
......
哗啦啦。
急促的雨声将郁白的思绪拽回至眼前，亭亭绿植、巍巍高楼，充满生机的校园尽收眼底。
在河西第一中学就读的学生，几乎都能考上重点高中，但是学费却是出了名的贵，每学期三万元，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尤为负担。所以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奔着能获得奖学金来这读书。
入学考试分为面试和笔试，从未经历过面试环节的郁白，紧张不已。
面试时，老师寻常地询问起了一些琐事，兴趣爱好、特长诸如此类，最后又问道：“如果让你选择成为一种植物，你会选什么？”
郁白思索了片刻，一改往日的沉默，说道：“冰山上的一株雪莲。”
“为什么呢？”老师稍显惊讶。
“世人皆爱梅，于风雪中坚韧。却鲜有人提及雪莲。”
他继续说道，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若想目睹她的芳容，唯有攀登无尽高山，忍受交加风雪。”
“而她总是孤独的屹立在悬崖边盛开，不喜纷扰。或嗤笑她的顾影自怜，或欢喜她的孤芳自赏。”
“但她一直在那，就像月亮一直都在，而太阳东升西落。”
老师听罢，不由点点头。“预祝你笔试顺利，出成绩之后我们会电话联系你的。”
不久后进入考场，数学和英语如平常考试一样，没有过多疑虑。
而到语文答题时，他心中一悬，从未见过的文章默写和理解，占分比却是如此之高。
令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句诗词填空，“天苍苍，野茫茫，_____,_____”，续写的两处下划线令他不知所措。
思虑许久，只是在前一空填上：“风吹草地见牛羊”。
而试卷后面的各种默写，更是无从下手，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充斥着焦虑。
考试结束后，郁白沉默不语，只是打开手机，搜索着。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这是出自于右任的《国殇》。
盯着泛黄的手机屏幕，漫无目的上下滑动，郁白知道自己考差了。
......
一个星期过后，学校发布入选考试成绩。
叮铃铃，叮铃铃......
老师打来电话，语气稍显遗憾，“首先恭喜孩子，通过了入学考试。不过很可惜，离三等奖就差几名。而且我看到孩子的数学和英语成绩都很优秀......”
听罢，郁白母亲皱了皱眉，神色略显凝重，低头问向郁白：“考试很难吗？是紧张了，没发挥好？还是说这段时间你一天到晚都玩手机去了，没有准备好？”
他没有过多解释，“没发挥好。”
不同地区的学习教材不同，考试的内容也大相径庭。
考试结果已经板上钉钉，而马上就要面临开学，却还没有选定好学校，郁白父母也很着急，开始咨询各大学校。
南云中学，月明中学......
经过一番考虑后，还是选择了校龄较老的月明中学。
月明中学建校已有数十年，虽然教学规模不大，但师资力量也算得上优秀，正如他们自己宣传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然而各地的统考都已经结束，郁白母亲想尽办法，最后联系到月明中学负责招生的梁老师。
了解完详细情况后，梁老师告知他明天就前去单独考试。
阴沉的雨，又下了一整夜。
次日，闷湿的空气还未消散，早早地行驶在狭窄而又错综复杂的街道上，最初驶入一所不算太大的校园。
斑驳道路、老旧楼房。
心中落差感油然而生，郁白抿了抿嘴，略显不甘问道：“额......阿叔......这里是月明中学吗？”
“嗯？这里是小学部，中学部得往那边走......”
从保安大叔那里了解到，他们来错地方了，这才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车子踉跄地行驶在雨后坑洼的水泥地面，心也随着忐忑摇摆。
继续行驶了许久。
可最终到达目的地后，更令他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