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上去怎么一点也不吃惊呢？”

    女主笑眯眯地看着李空青。

    哎呀，忘了装了。接下来就是打造人设的时候了。

    李空青垂下了头，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些颤抖，她说，：“并非如此。民女知道有着话不能乱说，但……民女实在觉得这孙家罪有应得。”

    她说完，撩起下摆“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求仙人助我。”

    “你先起来再说。”

    李空青这才起身。声音凄楚地说道：“民女无母，从小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却不料被孙府二少爷看中，假借给孙府大少爷冲喜的名头被迫入了府，而大少爷死后……”

    李空青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眼角挤出泪水，继续说：“二少爷更是欺辱于我，甚至强逼我为妾。民女查出大少爷正是被二少爷下药害死的，这才博得了婆母的怜悯，被放出了府。”

    “只是我这夫君着实可怜……民女出了这孙府也不想给父亲填麻烦，便只身带着侍女来此处居住，图个清静，也好供奉亡夫。”

    女主想起来一进门时便看见的供奉在木桌上的牌位，轻轻摩挲了一下下巴。

    她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在床沿上敲打了几下。

    女主忽的又笑了：“我确实在调查时听说过孙府前几个月迎了个姑娘进门。你是叫……李空情？”

    这是没记清楚还是专门试探我一下？

    “民女名叫李空青。”李空青拭了拭眼角的泪，又抬起头，“敢问……仙子芳名？”

    “我叫邵祈葳，他是方淮。你直接叫我们名字就成了，不必仙子来仙子去的。”邵祈葳现在倒是答得爽快了许多。

    终于过关了。李空青内心的大石头落下了。

    “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呢？”

    “民女想求仙……二位带我一起去捉孙府的桃花妖。”

    邵祈葳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一旁的莺儿，莺儿目光清澈，看见她的视线扫过来还讨好地笑了一下。

    “你难道不恨孙府里的人吗？这桃花妖害的人，难道不是你不也想让他们死吗？”邵祈葳盯着李空青，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李空青却羞赧地点了点头，语气却很坚定，字字铿锵有力：“民女确实恨他们，只有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对他们也同样报有恨意。”

    “再者……民女也是实实在在的在孙府里待了近三个月的，孙府里一些秘辛也多少有些了解。最重要的是，民女也是受过苦的，民女想着若是让我跟着去或许能看出些不一样的地方来，或许也能……劝劝这桃花妖。

    李空青有些不好意思，许是也知道自己这想法过于天真。

    “那你就一起吧。”邵祈葳轻轻挑了一下眉尾，眉眼间尽是风情，“今晚可否借我们暂住一下，然后明早出发。”

    李空青简直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顺利的办成了，自然点头应下。

    趁着李空青和莺儿准备饭菜之际，方淮默默地走到邵祈葳身旁，低声说：“牌位上刻的确实是孙府长子的名字，看她的动作也不像是习武之人。”

    “对了，她还养了一只小猫。”

    邵祈葳勾着唇，眼底闪过一丝欣赏：“这姑娘有点意思。”

    方淮点了点头，道：“的确。能查出二公子毒害一事，说明她医术不错。同时也是个性情中人。”

    邵祈葳沉吟了一会儿，终还是说：“看看她明天的表现吧。”

    “希望能给我一个惊喜。”

    翌日，天朗气清。

    浮云飘渺，天色湛蓝，微风不燥，星星点点的野花缀在草地上，漾出春意。

    三人一道前往孙府。

    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暂时找不到桃花妖，那就先去阳春楼好好找找线索，看看这娇娇的住处，还有那棵梨花树。

    娇娇的住处早已被围了起来。

    老鸨正挥着帕子哭诉着：“诸位大人，我这真是无妄之灾啊，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若是查出来这娇娇到底在哪儿就早日结了案吧，要不然……”

    老鸨的哭声更是响了些：“我这生意可还这么做啊……这么多姑娘可还等着吃饭呢……”

    方淮也不愿时间就这么耗在这儿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问道：“那你现在就把两个人的事情给我讲清楚。一个是娇娇，一个是三个多月前死去的皎皎。”

    皎皎就是李空青来之前孙家次子孙德先前想迎娶进门的妓子，还怀了孕，但后来莫名其妙地死了。

    娇娇则是李空青离开孙家后孙德新纳进来的妓女，孙母自她走后突然一蹶不振病倒在床，当然没空再管孙德。

    “这……”老鸨小心翼翼地瞥了方淮一眼。方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下颌线紧绷，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老鸨心里长叹一口气。

    她只好把两个人的身份简单说了一下。

    皎皎，扬州人，12岁便被父母卖了进来，善琵琶，手艺出众，相貌姣好，但不善言辞，大半年前的头牌怜儿被一个当官的赎走之后才让她坐上了新的头牌之位。

    这位置还没做热乎，就怀了孕，孙德说是也要赎了她让她当小妾。

    “原来她姐妹们可都还羡慕她的好运呢，觉着她要和怜儿一样攀上高枝了，结果刚接回去不到半个月就又被送回来了，这孩子也没了，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然后就在上个月人没了。姐妹们发现她的时候都吓坏了，就这么倒在梨花树下，七窍流血，血流了一大片，这梨花都要被染成桃花了，花了我们好大功夫才打扫干净。”

    老鸨语气还有些埋怨，接到了邵祈葳瞥来的冷眼，她打了个哆嗦，赶忙继续讲。

    娇娇，上个月才来的，说是其他地方逃来的，本来也是妓子被赎了以后在夫君家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才来重操旧业。

    皎皎长得是皎洁如明月，娇娇则是明艳如春花。

    娇娇这名字倒是她自己说的，老鸨也想着还能蹭一下原来死去的皎皎的名字的热度，看娇娇姿色过人便直接让她顶替了头牌之位。

    “我们原着以为是巧合，名字也像，这运气也一样的好，都被县令家的少爷给看上了。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妖怪，还害了这县令家这么多人！”

    老鸨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那你再想想，既然是妖怪，这娇娇平日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邵祈葳开口问道。

    老鸨看着这位雍容华贵的姑娘，心里悄悄地想：现在的仙人倒也美的像妖怪一样了。

    老鸨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皎皎姑娘住的房间可还在吗？”李空青问道。

    老鸨这才注意到这个在一旁显得不太起眼的姑娘。

    她用扇子猛地敲了一下头：“哎呀，这我倒是给忘了说了，娇娇住的就是皎皎住过的那间屋子。她也是奇了怪了，别的新来的对这旧的住过死人的地方避之不及，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平日里装扮的也都是皎皎留下来的胭脂水粉。”

    邵祈葳和方淮对视了一眼。

    现在倒是很明显了，这娇娇就是给皎皎来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