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暗很暗。今夜多云多雾，不见星月，树林里少有路灯。
这不是供人行走的地方，顶多算一处布景。
当然树林幽深隐秘，以往总会有不少学生悄悄在此私会。
如今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郁青鸾不免觉得滑稽。
当年她可吐槽过这群人，上了大学还跟高中生似的，谈恋爱而已，有必要进树林？
可进了这样的环境，郁青鸾才能理解到。
有些事，就是不能当着大众的面做。
而转到月的阴影处，却可以肆无忌惮。
郁青鸾不禁牵起玉泠雪的手。
指尖摩擦过她的手背，顺着滑入指缝。
她们在风的嬉闹声里十指相扣，一个吻逐渐加热。
郁青鸾忘了今日的不快。忘了自己的不存在。
在这片阴影下，玉泠雪和她一样，都成为漆黑一片影，浓得化不开，谁都只剩一双眼还亮着。
这儿，没有人会说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们分明一样——漆黑的头发在风中纠缠，唇瓣温软又炽热，掌心突突着隐秘的心跳……
她们只是一对相爱的人而已。
于是郁青鸾可以走上前，主动搂住玉泠雪的腰，捧着她的脸，吻了又吻。
玉泠雪身上甜腻的香味随着吻缓慢侵入郁青鸾的体内。
她顺着郁青鸾的动作松开她的手，而后圈住她的脖颈。
郁青鸾稍高几公分，这是她们亲昵时一贯的动作。
郁青鸾知道后续。
玉泠雪在一个吻结束时，会弯着腰，把上半身搭在她身上。
粘稠成一滩胶体，又好像慵懒的猫儿。
指望着郁青鸾好生将她抱住，而后稍稍上提，搂进怀里。
玉泠雪也确实如此行动了。
这是只会给郁青鸾一个人做的动作。
她的手还会抓住郁青鸾的衣领，玩似的勾住。
裙摆因此向上飞扬，她也终于可以不在乎体面——四下无人，只有她的安宁。
郁青鸾会无条件抱住她，爱着她。
她知道的。
“怎么突然来找我？”抱了好一会儿，郁青鸾把头埋进玉泠雪的发间，声音都被玉泠雪的甜弄得黏糊难辨。
“不可以？”玉泠雪蹭她一把，搂着她的腰，一改被动。
“你晚课，不会回家，想你就来了。”玉泠雪隐去了她的烦躁、不堪，一整日的低沉，被谣传的厌倦。
只说一句想念。
郁青鸾被她说红了脸。
接吻都不会害羞的人，就因为两个字红了耳朵。
玉泠雪借着树林外幽暗的光瞧着发笑。
她伸手戳了一下，郁青鸾还低下了头。
虽然害羞，但小兔子总会任主人抚摸。
这是爱。郁青鸾就不会拒绝。
玉泠雪悄然咬过郁青鸾的耳垂。
那本就泛着桃红的地方彻底变成番茄色。
红润得好似出了血。
玉泠雪倒在她怀里轻笑。
“跟我回家。”她只需要再说一句话就够了。
郁青鸾会乖乖牵上她的手，坐进她的车。
* * *
玉泠雪点燃了一支安神香。
其实郁青鸾在的日子，她可以不必点。
今夜不过是为了助兴。
郁青鸾洗漱的时候，玉泠雪趁机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手。
还不能做很大的动作，不过比昨日好太多了。
玉泠雪很想郁青鸾，这是事实。
找到郁青鸾是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事实。
她不过取舍了一半情绪和真相，说了另一半而已。
郁青鸾也不会怪她的。
郁青鸾带着一身烟水气出了浴室，撞上她小巧的主人。
“泠雪……”郁青鸾低下头，小狗似的在她身上嗅闻。
“你喜欢的香水。”玉泠雪把她带到了chuang上。
“嗯。”
“泠雪。”郁青鸾喜欢念玉泠雪的名字。
正事的时候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唤她。
玉泠雪只喜欢听郁青鸾念她的名字。
正事的时候会捧着她的脸，含着即将爆发的情与潮，看着她的爱人。
她想要藏匿的情人，她珍藏的巧克力，她乖顺的小鸟孤独的含羞草。
玉泠雪从见到郁青鸾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会很爱她。
在最重要的事之外，郁青鸾确实是她的第一。
玉泠雪伸手描摹郁青鸾的眉眼。
郁青鸾发出一声小鸟才会有的咕噜呜咽。
“允许你放肆一点。好吗？”今夜玉泠雪只想要彻头彻尾的欢愉。
白天的伪装角斗太累。夜晚她想留给失控和疯狂。
“你的身体……”郁青鸾抚过玉泠雪的胴体。
她们只点了蜡烛，朦胧的灯关下，郁青鸾看见玉泠雪近乎精灵般完美的形体。
她不免动了下喉咙。
昨夜她们衣服都没tuo完，为了不被发现，很是克制，哪儿有机会看？
“没事的。”玉泠雪忍着咳。
“来吧小鸟。”玉泠雪稍稍用力，把郁青鸾拽下来。
声调里带了些微狠戾。
“来爱我。”
郁青鸾臣服于此，比往日多用了几分力气。
玉泠雪当真被她折腾得喘不过气，咳嗽带着泪水开出花。
郁青鸾犹豫时，玉泠雪咬上她的唇。
偶尔，郁青鸾会觉得玉泠雪和外在表现出的形象不大一样。
如此时此刻。
她唇瓣出了一点血。
她想要躲开，玉泠雪却毫不在意，越吻越深。
甚至卷走了她唇上的猩红，一点不剩。
玉泠雪啊玉泠雪……我亲爱的主人。
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郁青鸾很想把玉泠雪的伪装一点点剥开，撕碎。
* * *
疯狂总是短暂如烟火。
躺在玉泠雪身边时，郁青鸾已经没了那些过于大胆的想法。
她从来老实，做过最逾越的事也不过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答应玉泠雪的告白。
如今也不会再次突破自我。
只要玉泠雪还在她身边就够了。
那些烦人的外人。
无论是来告白的，来当“护花使者”的，还是单纯崇拜着想要接近她的……
郁青鸾全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她用目光描摹着玉泠雪的睡颜，忍不住凑进玉泠雪的怀里。
她们贴得越近，郁青鸾心越安定。
她闭上眼，没看见玉泠雪长久蹙着的眉。
清晨，郁青鸾昏昏沉沉的起身。
她差点就要喊一声“妈”，好歹在看清房间装潢后忍住了。
“早安，我的小鸟。”玉泠雪拿着湿热的手帕给懵懂态的郁青鸾擦脸。
郁青鸾抱住她的腰。
“待会儿让芳姨送你去学校。我今天出诊。”
“嗯。”郁青鸾还没醒呢。
玉泠雪玩笑似的咬了下她的脸。
“口水，擦掉……”郁青鸾哼哼唧唧着，眼睛都没睁开。
“好啦擦掉了。”玉泠雪又拿出一只唇膏，突发奇想要给郁青鸾抹口红。
“冬天要到了，记得擦药，不然你痒得难受。”昨夜她就看见了郁青鸾过敏的皮肤。
多可怜的小鸟，对冷空气过敏。
她身体再差，也不至于对冷空气过敏。那可是一个季节的煎熬。
玉泠雪不知道如今郁青鸾最喜欢冬天。
“没有了。”郁青鸾闭着眼嘟嘴，任玉泠雪对她上下其手。
“今天给你新的。”玉泠雪抹得乱七八糟的。
郁青鸾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
这支口红的香味不是玉泠雪以往用的。
玉泠雪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尤其化妆品。
她自己的都是定制款，香味很固定，是古典朴素的花香型。
不会有如此甜腻的巧克力味。
“又是谁送你的礼物？”郁青鸾别开脸，没让玉泠雪再涂。
“嗯？你猜？”玉泠雪没收手，捏着郁青鸾的脸在她脸上画猫。
“……昨天给你表白的那个。”郁青鸾还挺肯定的。
姓苏的那位地头蛇。
郁青鸾想到她和论坛的帖子就觉得烦躁。
“吃醋了？”玉泠雪没承认。
也没否认。郁青鸾看来，她就是默认了。
郁青鸾拧着眉去拿纸擦。
别人给她礼物，往自己身上画什么。
“我拒绝了的。你别听外面人乱说啊。”玉泠雪接过纸，帮她擦干净。
“没有。”郁青鸾移开目光。
“别生气啦小鸟。我和她说清楚了的。”虽然，口红并不是苏潋送的。玉泠雪没有给郁青鸾解释。
“来，礼物。我得走了，有空见。”一直到玉泠雪必须出门，两个人都没再好好说一句话。
郁青鸾这才有了动作，抱了抱她。
门关上，郁青鸾坐在玉泠雪家的餐桌上吃东西。
她看着那盒护肤品，总觉得是谁给玉泠雪的礼物。
郁青鸾闷闷不乐的回了学校，走路上都能听见有人议论苏潋和玉泠雪的事。
她把装着玉泠雪礼物的抱往怀里抱紧了点，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她才是和玉泠雪有接触的那一个。
没办法。
她顶多算玉泠雪的地下情人，她很清楚自己上不了台面。她们的关系注定不能暴露在聚光灯下。
所以，其实也不会有人发现者包里的东西是玉泠雪给的。
郁青鸾进了教学楼。
楼下还有人在吵架，郁青鸾在不远处围观了一会儿。
两拨人，一方人多，一方少。
少的那边似乎是先挑起事的。
郁青鸾听了一会儿，起因约莫是多的那边几个姑娘走路上在磕玉泠雪和苏潋的cp，被人听见了。
少的那几个，有一个郁青鸾认识，叫叶达达，也算本地知名企业的二代少爷，纨绔得不行，喜欢苏潋喜欢得人尽皆知。
最离谱的一次郁青鸾走在路上看见他家产品的广告牌上打了“苏潋我喜欢你”几个字。
属于是霸总照进现实。
叶达达喜欢苏潋挺多年了，狗似的跟着，苏潋大概都不认识他，听过也就忘了。
但这位叶少爷不满有人磕苏潋和别人的cp。
郁青鸾有早课，没多留，就听见了几句话：
“苏潋是本少爷的人。你再造谣一个试试呢？”
“我磕个cp怎么你了，嘴长我身上，我和朋友自己磕自己的，关你屁事。还有，人苏大小姐认识你吗？”
而后郁青鸾觉着没趣，还不如去上高数课。
进了教室，郁青鸾坐在了向衍身边，课本一支就开始睡觉。
向衍也没问她昨夜做什么去了，就给她打掩护。
“我回趟宿舍，放东西。”下课后，郁青鸾说了一声，向衍跟着她一起。
玉泠雪给的礼物肯定贵重，不可能放在家里，只能放宿舍。
两个人走回宿舍放东西，郁青鸾又收了下自己的位置，和舍友打过招呼。
还没收拾好，郁青鸾听见楼下一阵骚动。
“起火了！宿舍南楼起火了！”
“天，快救火，好大的火！”
“北楼！北楼也起火了！”
“有人放火！！跑了！快追！！！”
郁青鸾闻到了些许烟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