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郁青鸾。
教室里，她们楚绣社别的成员一齐静默下来，回过头，看向言温迎。
仿佛捕捉到大家都没有听清一般，言温迎又一次开口。
“我说，和玉泠雪分手。你是郁青鸾啊，我没找错人。”她花重金打听出来的名字。
之后才把郁青鸾和之前频繁来找玉泠雪，还要跟她宣誓主动权的倔强小狼联系上了。
言温迎始终想不明白。
玉泠雪竟然真的会为了这么一个姑娘，和她提退婚。
脑子被狗吃了吧。
这么个穷到衣服打补丁的绣娘，能带给玉泠雪什么？
她以为，玉泠雪对郁青鸾，顶多是养着玩。
婚前言温迎可以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婚后可不行。
谁知道玉泠雪根本不想和她结婚。
言温迎想到这儿，火气蹭蹭往上冒。“不会说话吗？还要我重复几遍？”
对上她那股易燃易爆的气息，郁青鸾终于清醒。
竟然有人让她和玉泠雪分手。
这人难不成真是玉泠雪的未婚妻？
玉泠雪都没有和她说过。
郁青鸾余光扫过教室内几个不知真相的学姐学妹，垂眸。
“不好意思。”她话音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
她身边的向衍却感知到她气息的不对，忧心忡忡的看向她。
“你说的是谁？”郁青鸾缓缓撩起眼皮，对上言温迎的眼。
她厌恶这火红的波浪卷已经很久了。
久到偶尔做梦，她都会梦见这个女人阻止她见玉泠雪。
不曾想过梦也有实现的一天。
……郁青鸾宁愿她的梦永远不会变成现实。无论好坏。
可惜现实喜欢开玩笑，只管把坏的塞给她。
“是那个传说中的玉泠雪吗？”郁青鸾还笑了一下。
装不熟的演技又一次派上用场了。
距离上次她这么说，竟然也快一年了。
“阿衍，我没听错吧？”郁青鸾还拍了下向衍的肩膀。
向衍愣了一瞬，旋即配合她。“没有吧，我们学校没有第二个叫玉泠雪的人。话说你居然认识玉泠雪，怎么都不告诉我们。我想和她合影！”
向衍装的还有些生硬。
但教室里别的同学热情立马高了，纷纷接茬。“是啊青鸾，太不厚道了，我也想和女神贴贴。”
“起开，青鸾，我先认识你的，先介绍我和她认识！”
郁青鸾在这个时候眨眼。“我也想认识她。谁不喜欢玉泠雪啊。”
“但是分手，这位女士，你玩笑开大了吧。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害，可惜了，我还以为呢……”听见郁青鸾的话，嘘声四起。
她们看郁青鸾也不像演的，纷纷跟言温迎说道。
“小姐姐，你找错人了吧？不应该去问苏潋吗？”
“是啊。我们青鸾和玉学姐最大的交集也就是校庆的时候给她绣了一身衣服，还是因为社团之间有交流，不太可能认识玉学姐。”
被这么多张嘴一起否认，言温迎也开始自我怀疑了。
难不成她真的出了错觉，其实玉泠雪根本没跟这人交往？
那个“苏潋”是谁啊？
言温迎嘟囔了一句，骂骂咧咧的甩着她的红毛出了教室。
“道歉都不道，真没礼貌。”教室里有人切了一句，还翻白眼。
“别管她，估计是找错人了。”郁青鸾组织了一下纪律。
她勉强把这件事蒙混过关了。
之后的时间里，却连最普通的一朵花都绣不下去。
向衍给她发了消息。
【还好吗？那个人，恐怕真的是……】
郁青鸾悄悄拿起手机看消息，叹息一声。
【泠雪没跟我说。】
所以，郁青鸾不想相信这件事。
万一言温迎只是暗恋玉泠雪呢？
况且，玉泠雪说了要相信她。
郁青鸾不想再和玉泠雪吵架。上次吵架太难过了，如今想来，又不是什么大事。
玉泠雪确实有事，也道歉了。她很忙，自己是知道的。
郁青鸾只想好好的和玉泠雪在一起。
所以，她不会再闹脾气了。
郁青鸾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
也是这个时候。
言温迎带着录音气冲冲的进了玉泠雪所在的疗养院。
玉泠雪还在给妹妹讲故事，房门被冷不丁推开，简曦吓得一哆嗦。
玉泠雪连忙轻抚她的额头。“没事，姐姐去看看。”
“好……”简曦被吓出一身汗，但也没有为难玉泠雪，只是捏了捏她的手。
玉泠雪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的言温迎。
“……谁放你进来的？”饶是玉泠雪，也给不了言温迎好脸色。
之前还在跟言温迎伪装温和。
如今玉泠雪连装都不愿装了，脸上没有一丝温度，遑论笑容。
言温迎没有说话，兀自给录音笔按下播放。
郁青鸾的声音从里面放出来。
——“我也想认识她，谁不喜欢玉泠雪。”
一句话轻飘飘的，摘掉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玉泠雪忽然僵在了原地。
“我不可能找错人。”言温迎放完，拍拍手，她的人带着几份证书，电脑，投影仪，进了屋。
“她都这么说了。你还要跟她好？”
玉泠雪只是看着言温迎，没有开口。
“退婚的话，这些，我不会再提供给玉家。”威逼利诱，言温迎都用上了。
她拍了拍先前谈好合作的合同。电脑也摆着她们这些年给玉家的投资。
玉泠雪脑子嗡嗡响得痛，唇抿成一条薄线，脸色泛着不适的白。
她忍着一身戾气，开口。“拭目以待。”
“不送。”而后转身回了卧室，锁上门。
没再给言温迎一个眼神。
徒留言温迎一个人气得肺都要炸了，任凭怎么闹，玉泠雪也没再理她一瞬。
“姐姐有麻烦吗？”卧室里，撇开浓烈的中药味，还有一股清淡的玫瑰香。
小简曦看着玉泠雪喷香水，有些不明白。
姐姐好像很喜欢玫瑰。
阳台上，姐姐带来的绿植也是玫瑰藤。
据说，是谁送给她的。
“没事的。”玉泠雪等香水挥发一会儿，才摸上玉简曦的头。
“你安心疗养。姐姐会让你能够下地走动的，像正常人一样……”只要她们不波及到妹妹。
玉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相信姐姐。”玉简曦毕竟年幼，自然是姐姐说什么就信什么。
把玉简曦哄睡着，玉泠雪终于敢拿起手机看上一眼。
郁青鸾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
是不要她了吗？
为什么要否认呢。
言温迎找她，到底说了什么？
玉泠雪坐不住了。
她刚想起身，合作方的电话打进她的手机里。
“关于简曦小姐的病情……”对方是李染介绍的心外科医生。
“是有什么新情况吗？”玉泠雪停了往外走的步子。
然后一直到她发尾喷的香水味道散尽，她也没再出疗养院。
郁青鸾没有等到应该来找她的玉泠雪。
* * *
郁青鸾等了一宿。
其实没有人和她说好，要见她。
她只是以为，那个疑似未婚妻的人，会和玉泠雪“告状”。
然后玉泠雪会来找她。
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又自顾自的失眠。
一直到清晨的阳光微亮，也没能收到一条消息。
也许，那个人没有和玉泠雪转述自己的话。
郁青鸾补了一个小时的觉，去上她的早九课。
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写作业，复习……
郁青鸾在黄昏的图书馆外看见了玉泠雪。
两个人对上眼神，郁青鸾稍微惊讶。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她小跑过去，斜挎包撞得衣服悉悉索索响，就好像从前。
“你没有生我气吗？”玉泠雪眼角还是红的。
“什么？”郁青鸾没有反应过来。
玉泠雪摇头。
“今晚有空？”她终于得了空来找郁青鸾。
看郁青鸾不温不火的态度，真是要被吓出眼泪了。
“有。走吧。”郁青鸾没跟她在外面拉扯。
言温迎莽撞的来找郁青鸾那回，算郁青鸾反应快。
这事都没在论坛掀起什么风波。
郁青鸾实在是太透明了。透明到把她的名字和玉泠雪并排放在论坛，都没有人理会。
那条帖子只有零星几个回复，都在问郁青鸾是谁。
等郁青鸾再刷新，估计是贴主觉得无趣，帖子已经被删了。
啊。
郁青鸾反应过来。
原来玉泠雪急匆匆的来，是为了这件事。
……为什么等了三天才来？
她说她们不认识，玉泠雪不着急吗？
还是说，玉泠雪觉得她说得对？
毕竟在外，她们就是要装作不认识啊。
去年也有过一回。
郁青鸾坐在玉泠雪的车上，望着车窗外出神，两眼失焦。
不知道谁关注到她和玉泠雪见面的场景，还有抓拍照。
事情在论坛很是被讨论了一阵，当时郁青鸾还抱有幻想。
想着，她们虽然是协议关系，但也是名义上的情侣。
说不定，玉泠雪会想要“公开”呢。
可那条帖子的寿命不过一个上午。
删帖的速度很快，必定是有人出手了。
郁青鸾想，只能是玉泠雪处理了帖子的事。
那天晚上，原本说要和她见面的玉泠雪，又临时有事，没能见成。
或许玉泠雪是因为那条帖子生气了才不来见她的。
所以，玉泠雪希望她们保持地下恋情的关系吧？
她会做到的。
郁青鸾不过是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地下情人的身份。
她也没生玉泠雪的气。
真的。
郁青鸾看向玉泠雪。
“小鸟……”玉泠雪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声。
“今晚吃什么？”郁青鸾颇为懂事的开了个玩笑。
没生气啊。
玉泠雪松了口气，没有多想，抱住了郁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