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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与黑暗的雨夜格格不入,一辆黑色的轿车挡住了别墅映照在路面的灯光,车门微开,下来一个身着蓝白格子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没有伞,只能小跑到别墅门口,免不得被淋湿衣服,匆匆叩响大门,祈祷着有人可以快些开门,毕竟雨天刮起的风吹的人冷嗖嗖的。雨很大,门开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被浇透了。

    门后是明亮宽敞的大厅,大厅里的人们身着礼服,手举酒杯,悠扬的音乐穿梭其间,这似乎......是一个宴会......

    众人注意到了门口无措站着的女孩,一身被雨水打湿的蓝白格子连衣裙,头上扎着的小辫子此刻也有些凌乱,更别提全身还散发着一股淋雨后特有的腐木味,引得大家纷纷掩鼻,谈笑声也顷刻间荡然无存了,独留众人相互耳语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有安排好她吗?”一道可以压低的男声响起,但在安静的大厅中显得尤为突兀,与之回应的是一道尖细的女声,“我以为你安排了”,说话的是宴会的主办人,也是别墅的主人,林家夫妇,林枭、陈兰。二人相互推卸着责任,却丝毫没想着如何处理眼前的女孩。

    众人的耳语、二人的推卸落入女孩的耳中,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向她的自尊心。或许......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极度的不安让小女孩下意识的想要寻找自己最亲近的人,她的外婆,可是外婆现在在哪呢?无助与恐惧促使着女孩离开这个地方,趁着众人观看林家夫妇推卸责任的时候,女孩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她现在只想找到外婆,寻求庇护,可这里早已不是她熟悉的村落,滂沱的大雨又阻挡着她的步伐,女孩只得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她想着:

    往跑一点,再跑远点,也许......外婆就在前面呢......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知道自己找不到要找的人了,小女孩才渐渐放慢脚步,最终在一个窄小的屋檐下停住,无助的蹲坐在地上。

    每次她走丢了,外婆总是会找到她的,等等吧,再等等,说不定外婆已经在找她了呢?

    寒意渐渐蔓延至全身,小女孩只得抱着膝盖,尽力蜷缩着身体,似乎这样,就会感到暖和。

    女孩浑身烫的厉害,手脚无力,眼睛止不住的想要闭上,但依旧强撑着身体,再等等,说不定,外婆快要来了呢,不能睡着,睡着了外婆就找不到了。可弱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挡住高热,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感受着头部传来的痛感以及身体的不适,眼前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

    时间一晃,林司南回到林家已经十年了。过得虽然说不上好,但是碍于面子,林枭也没有苛待她的吃喝用度,用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好歹生活是有了保障,每个月还有一笔生活费打进林司南的卡里,该交的学费,林枭也已经交了,毕竟林司南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与其他富二代相比起来,也是给林枭挣足了面子。林司南基本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有时候半个学期都不回去,寒暑假也是回的外婆家,反正那个家,她是多余的。

    如今,高一下册已经开学一个月了,林司南所在的一班迎来了一个转校生,对于转校生,同学们都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密云一中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学校,但密云一中门槛高,能考进来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只能进到中间的班级,能考进一类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上课铃在学生哄闹的讨论声中打响了,班主任抱着教科书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白色衬衫深色格子裙搭配着一双小白鞋的少女,少女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宛若坠入凡尘的神女,刚露面,便引得班上的男生呼声不断,班主任用手里的教科书重重拍了几下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待班里重新恢复秩序,班主任才开口说话“今天,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同学,来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女孩朝着班主任微微点头,“大家好,我叫江桉,木字旁的桉,很高兴认识大家,以后请多指教。”话毕,江桉还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理科班里女生不多,班主任指了指林司南旁边的位置“江桉,你去坐那个位置吧,先和同桌看一本书,等中午放学了再去教务处领书本还有校服。”“好的老师。”江桉回应后,径直来到座位上坐下,班主任也开始了讲课。座位上的林司南将课本向中间挪了挪,身体和江桉保持着距离。江桉长相惹眼,相比之下,林司南的头发用皮筋低低地束着,鼻梁上还有一副黑框眼镜,别说在班里,把林司南放在人群里就像瞬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人。“你叫什么名字?”江桉靠近林司南,压低声音开口,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讲课,林司南没料到江桉看着乖乖的,居然会在课堂上讲话,林司南低头看着课本,没等到她回答,坐在江桉后面的男生就用笔戳了戳江桉,说“你别理她,她就是个会说话的哑巴,整天像个木头一样,同学你从哪转来的?”江桉转过头看着男生“我从外省转来的,我家原本就是这里的,后来因为家里生意才转出去的”男生听后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根粉笔正好砸到他头顶,“诶诶诶,上课呢,别在下面开小会昂。”说着,班主任还重重敲了敲黑板,以示提醒。江桉转会身,安静了没一会儿,又继续问林司南了“你还没说你名字呢?你叫什么啊”“林司南”林司南回答冷淡,但不妨碍江桉好奇的心“他怎么说你是木头啊,木头都是呆呆的,你很呆吗?”“嗯,应该吧”得到的回答还是不冷不淡的“为啥,因为你戴黑框眼镜吗?网上人戴黑框眼镜的人都是玩反差,你刷到过吗?”江桉滔滔不绝的讲着。

    江桉见林司南没反应,用手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了?”林司南没有说话“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桉在一旁调侃“没什么”。剩余的时间里江桉依旧在自顾自说话,林司南的回答一直都是“嗯”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下课铃一响,班里的男生一窝蜂跑了出去,应该是忙着打球,班里一下子只剩下零星几个女生了,林司南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抱着书包准备离开。刚一抬脚林司南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林司南低下头,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指正拉着她的校服下摆,手的主人正是江桉,江桉仰着小脸看着林司南,“林司南,我不知道教务处在哪,你可以......带我去吗?”林司南没有回答是带还是不带,只淡淡告诉江桉教务处的位置,“教学楼背后,体育馆向东走就可以看到总务楼,进去左转第一房间就是”说完,林司南就准备离开,却感觉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低头对上的就是江桉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满脸恳求,就差把“求你了”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我是个路痴”“松手”林司南毫不留情的说道,“求你了”江桉没有松手反而满脸委屈的样子。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是林司南率先败下阵来,林司南叹了口气,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去就去一趟吧,“松手”“不要”“带你去”“好哒”江桉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全然不复刚才的可怜样。

    一路上,江桉跟在林司南后面,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不管什么都要问一句,以至于林司南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有发现,一回头就撞在了林司南的背上,林司南比江桉高一个头,转身面对着江桉,朝着总务楼歪了歪头,“进去吧”丢下这句话,林司南就准备离开,向着相反方向的宿舍楼走去,经过江桉时,衣袖被拽住,江桉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司南,“林司南,你等等我没嘛,我一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大家面对好看的人都是有耐心的,面对江桉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林司南今天也实在没什么事,往路边一站,“进去吧,等你”“嗯嗯”江桉这才朝着总务楼走去,推开总务楼的玻璃门时,江桉又转头看了一眼,确认林司南还在后,才放心走了进去。

    拿个书用不了多少时间,没一会儿江桉便抱着一摞书从总务楼出来了。林司南见江桉出来,转身便准备离开,“林司南你等等我”江桉加快步伐想追上去,奈何怀里抱着书,“林司南你等等我,我抱着书走不快”林司南顿住脚,转过身帮江桉拿了些本书,就向宿舍方向走去了“走吧”

    密云一中是双人宿舍,但因为班上女生为单数,所以林司南一直都是习惯了一个人自己住,林司南单手抱着书,另一只手推开了寝室门,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行李箱,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江桉的。林司南随手把书放在窗前的书桌上,拉开椅子喝了点水就开始做练习册,江桉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再书搬到教室。收拾完东西见林司南在写题,简略看了看布局,江桉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林司南写的练习册上,上面的题目江桉只简单看懂了个一二,不一会儿就被桌子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了,相框里装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水彩画,“林司南,这个是什么?”林司南抬头,看到的就是江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相框,相框里的虽然是一张画,却画的栩栩如生,没等江桉细看,相框就被林司南扣在了桌面上“没什么,一张画而已。”“画的很像真的啊,你很擅长画水彩吗?”“不”“那你擅长什么呀”“素描”“可是……”江桉本来想问可是这是张水彩啊,但是转念一想,谁会在相框里放素描啊,这和遗照有什么区别。“你画的是谁”林司南顿了顿笔,“没谁,随便画的”“哦,好吧”林司南不想说,江桉也没有追问,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下午的课程一晃而过,铃声打响后,教室里只剩林司南以及几个值日生打扫卫生。江桉也没走,趴在桌子上睡觉,打算等林司南一起去吃饭。林司南本来正在写题,视线忽的暗了下来,一双手轻轻扣了两下桌面,“林司南,换个位置”是班里最后一排的男生,靠着关系才混了一个旁听的位置。林司南抬头,应该是题目看久了,脑子有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快点!”男生似是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吼了一声,江桉被这一声吓得瞬间清醒,语气有些烦躁“同学,你没事吧?”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林司南站起来准备搬桌子,“你要去哪啊”“换位置”江桉看了眼一旁的男生“和他?”“嗯”眼看林司南收拾好了东西,江桉拉住了林司南准备拿书包的手,看向男生“同学,你坐哪里,听你刚刚的语气不太礼貌吧”男生自以为帅气的撩了撩,虽然看着有点二的样子“我叫罗凯,坐我们组最后一排的,你可以叫我凯哥”“学习坐哪里都可以学,没必要换位置,而且听你语气倒像是在威胁别人”“我这不是着急嘛,不信你可以问问她,我威胁你没有?”自称罗凯的男生用狠厉的眼神盯着林司南,仿佛林司南只要敢说有,他下一秒就要打人。林司南无视了他的眼神“随便”“林司南近视,你的位置太偏了”说完,江桉没等男生想出新的借口就拉着林司南走了。

    走廊上,江桉拉着林司南的手依旧没松,边往食堂走还边气鼓鼓的说:“林司南,你怎么这么呆,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你吗?你愿意换吗?你都是近视了还去坐……”江桉话没说完便感觉身后拉着的人停了下来,江桉疑惑的转过身“怎么了,怎么不走了,你不去吃饭吗?”林司南低着头,“你刚刚……为什么帮我?”在林司南看来,除了一个人以为,所有人的帮助都是等价交换的,像林枭一样,林枭保障她的学习生活,她帮林枭获得好名声。“为什么?”江桉想也没想就说了答案“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吗?”

    朋友?是吗……

    “嗯,刚刚谢谢你。”尽管林司南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这是林司南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谢什么,走啦,吃饭去啦,饿死了”“嗯”

    落日余晖透过少女的笑容,映出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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