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杀手的,尚来推崇独来独往。
但我有一个床亻半。
之所以是床人亻半而不是爱人,就因为我们没有感情。
他图一个解决生li需求,我求一个解决生活琐事,也算互利共赢。如果不是他生li需求过强的话,或许我们会是兄弟,也不至于我会对他心存怨念。
我们也分上下,通过打一架的方式,他很强,很不幸地我输了,但也不是非常不幸,至少他的技术还是恨过硬的。虽然经常因为过于压抑的杀手日常而往死里折腾,但比起辛苦还是愉悦感更多一些。
每当筋疲力尽之时,我都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我不是他的追杀对象,不然,对上他,我可没什么胜算。
我有名字,但对于杀手来说似可有可无,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大概也一样。
我们俩除了在床上比较契合外,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接人待物,没有半点合适的地方。我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若有那么一天,我和他相看两厌了,会不会捏造个任务的由头,把对方给崩掉。
区别就在谁先动手而已。
我们虽然同住一屋檐下,但除了一些必要的简单交流以外,几乎不会说半句多余的话。
“晚上,我要吃番茄炖牛腩,”我说,他简短“哦”了一声,我咔地把弹夹装到枪里,“那我晚上不回来,”听到他无所谓的回答我心中生起恶意,面无表情的整理着,然后说出一句他毫不陌生的诅咒“那你最好死在今天的任务里,这样就的确不用回来了。”他挑挑眉,微笑着说:“那你最好别挂一身红回来,不然未必有心情吃得下。”
今天又是意料之中的,我们都带着对方的‘友好祝愿’各自出门,分道扬镳,但是该说不说,我今天的任务的确有效棘手——任务对象早有警觉,藏得隐蔽,想要瞄准比较困难,而且他的身边几个保镖贴身保护。
我没有搭档,组织总是希望我能用一个人的本事干三五个人的活,好在我早已习惯,组织收留的,为组织卖命我活该……
瞄准任务对象一枪爆头之后,几个被重金聘请的保镖立马锁定我的位置,用着几个换一个的狠劲儿,狂追几条街,也是我活该……
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杀手,不是超人,所以我不可避免的受伤了,挂一身彩。
我藏在街角的废砖和瓦片下面,屏息以待,直到夜幕降临,大约亥时,追我的人终于消失不见,我哆嗦着将砖瓦移开,然后左右张望,发现彻底没人之后,我劫后余生笑了出来“That's great(太棒了)!又活一天”……
我也说不清我是怎么一路跌撞着回的家,快要断气一样敲着门,他手里攥着木仓,一脸警惕地开了门,我终于支撑不住,直挺挺的朝前方倒下去。他呆愣了一下,长期做杀手的身体本能让他侧身躲开,但躲到一半,忽而硬生生将胳膊伸出,将我接住。
谢谢哥,你木仓还在手里呢。
我本来就失血过多剩半口气吊着,被他扶住时,手中的木仓托往头上一砸——我直接眼前一黑,晕了。
晕倒前我好像隐约看到餐桌上有一大盆红色的东西——像番茄炖牛腩,就那么摆放在桌子上,完了!我命不久矣,都伤得出幻觉了……
我很确信我不是自然醒的。
我是被我的床亻半“啪啪”几巴掌给抽醒的。
我一睁开眼,就是他那冰冷有俊美的脸,我缓过脸上的抽痛来,我气若游丝怒斥道“你他妈有病啊!”然后抬手准备还他几巴掌。我手刚动,就感到不对劲,低头一看,我的胳膊、腹部、腿都缠满了绷带,裹得严严实实,伤口是处理过的,好像还敷了些消炎止痛药,现在感觉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不算太难受。
我有些诧异,这人虽身为杀手,但除任务以外,其实很讨厌血,连红色的东西都不喜欢。所以,我说要吃番茄炖牛腩也只是为了恶心他,表达我对他做得太猛的不满,从来没指望过他能给我弄出来。
受伤也是。
我回家就是单纯找个安全地儿带着而已,没指望他能给我‘擦屁股’,按照我的预期——我应该在哪里晕倒就在哪里醒,我该躺在刺骨的地板上,像从前经历过无数次的那样艰难挣扎,跌撞起身,或许他会在我刚醒的时候走到旁边,挑衅着说几句风凉话“‘这么没本事还好意思回来’?”
结果出乎意料,现在,我在床上醒来,身上干净清爽,而他在一旁用纸巾胡乱的擦着手,一遍皱眉“你接的活难度大,就不会说声干不了吗?我还要沿着你回来的路挨着清理痕迹,很累!”我扫了一眼,发现他眼下乌青着,打量了外面,能看见屋外大概轮廓,他貌似忙了一整晚,直到此时,我淡淡哦了一声,又嬉皮笑脸“下次一定!”
他定定的注视我片刻,冷嗤一声“你先活过今天再说吧。”话毕,他提木仓径直向门口走去。
我忍不住询问“去哪儿?”“任务”他定在玄关处擦拭冲锋木仓,背靠着门,又看了眼坐起身来的我,我透过门缝窥到些许光亮,大约五六点了,这是根本没休息就连轴转啊!他还要去为破组织拼死拼活?!他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怎么,还有事儿?”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于心不忍,“别去了吧,没休息,万一没打准不找死吗?”“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得关上……
得嘞,当我啥都没说……!
我翻翻白眼又回到睡梦中。另一边的他忙忙碌碌~
养伤的过程,还是非常不错滴!他和我虽然互不对付,但他明显不会趁人之危,不会在我卧伤在床的时候呛我几句,我很欣慰——我难得安然度过了一段有吃有喝、有人服务、且不用天天累死累活的‘养老’生活,不过还是缺了点番茄炖牛腩滋润生活,我依稀记得我受伤那晚,桌上是摆了一大盆东西,结果只能远观不能近尝……
或许只是我太想吃,产生的幻觉罢了……
躺了约莫半个月,我一下床活动身体就被薅了回去——继续社畜,没办法……这是我的报应——我活该!
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个富家少爷,准确来说,这次的任务我只是个顶替过来给人擦屁股的,上个人暴露得透透的,大少爷身边的护卫戒备更森严,连只苍蝇擦缝进出都困难,没办法,啥比组织为了和另一个组织攀比,接下了这个任务,还他妈签了对赌协议,说什么“不就一个少爷吗,我们暗锋怕你们没靠近就没了,我们这边随便来个人都任务对象就直接爆头!你们小小明日还是一旁歇着吧!”我沉默了,这脸打得挺响,也不知道对面的人知道了吗,不过这次任务赌的是成员的命,不成功便成仁,横竖都是死,烦死了,这是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