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不如兽人走得快,等她到的时候,木叶屋外已经围了许多人了。
雌性生崽是一件值得大家兴师动众的大事,这意味着部落注入了新鲜的血脉,部落进一步发展扩大。
杨云站在人群外围一眼就瞥见了迪尔,此刻,她听着木叶的痛苦的哀嚎,内心是说不出的焦急。
杨云赶忙上前,紧紧攥住迪尔的手,企图给她一丝宽慰。
“大家都让一下,祭司来啦。”有兽人欣喜的喊道。
大家赶忙让出一条路来,祭司快步走进去,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兽皮包,眉头紧缩。
杨云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兽人们却没注意到异样,他们和其他雌性生产的时候一样,欢欣地讨论着待会儿生出的崽子是雌是雄。
果不其然,木叶这一胎生的格外艰辛,一直到后半夜木叶得声音已经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小声呜咽了。
再神经大条的兽人也发觉出了不对,此刻也没人说话了,漆黑的夜里更显寂静,只有天空中的几颗星还在闪着微弱的光。
迪尔死死握着杨云的手不住颤抖,嗓音里带着哭腔:“怎么回事啊,云姐,我阿母她…”
“没事,会没事的。”杨云心中五味杂陈,脑中混乱的思考着。她心一横,松开迪尔,直直地闯了进去。兽人们一颗心都在里面,也没来得及阻拦她。
杨云进了石屋才发觉事情到底有多严重,空气中是化不开的血腥气息,木叶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头发被汗湿胡乱的贴在额头,气若游丝,命不久矣,再耽搁下去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祭司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往木叶嘴里灌,雷米、迪克还有其他几个雄性兽人在旁边帮忙。
“祭司,能让我看一眼吗?我说不定可以帮上一点忙。”杨云并没有盲目打断祭司的动作。
因为前世的她不是医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罢了,但她有一些在现代生活中的常识,再加上祭司多年来的经验,说不定有用。
“好。”祭司答应了,也顾不得问杨云她一个雌性为什么会这个,看来他没什么办法,也真是时间紧迫了,只能把希望依托于杨云了。
杨云检查了一番,又根据她今天所见,斟酌着说:“她是因为平时不运动,又吃的太好了,营养过剩,导致胎儿太大才一直生不出来的。
“什么鹰羊、太尔?”
“现在把门窗打开透气,烧一堆火出来,然后再给我一把石刀。快!”杨云顾不得解释了,看木叶这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这是在和阎王抢人呐,还是抢7个。
杨云一把夺过石刀,横放在火堆上方,火舌抵着刀尖一寸不离地粘粘着、摇摆着、吞噬着,通天火光映照在杨云脸上,她整个人被火光照的透亮,身后也是一片火红,热气灼人,烟雾缭绕。
她拧着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黑暗中,只见她一人。
多年后,那些参与过这件事的兽人回忆起来,感叹天仙也仅如此了。
将都被火杀菌了一遍的刀尖放凉,杨云命雷米几个雄性将木叶固定好,不要让她乱动。杨云用石刀缓缓地划过木叶的皮肉,将产道扩大,同时又得避免幼崽受伤。
木叶的呻吟声又大了起来,疼痛让她恢复了些意识,杨云在木叶耳边指导道:“均匀呼吸!跟我一起,吸气,呼气,吸气……”
终于,随着几声幼崽的哼唧,第一只老虎崽子终于生出来了,它浑身的毛发被粘液裹住,祭司先将它嘴边的粘液擦掉,避免窒息,清洗过后便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篮子中。
而杨云在看到崽子生出来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身体上的疲惫再加上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生出一只小老虎的刺激,眼一花,晕了过去。
所幸,生出第一只崽子,后面就容易了,木叶成功生产,母子平安。
……
杨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迪尔守在她身边,惊喜道:“云姐,你醒了!”
“我没醒,我只是爱睁眼睡觉。”杨云想起现代时她在短视频上刷到的回怼废话的段子,学着回答道。
“我看你是爱胡说。”迪尔笑了,随即又拍着胸脯保证:“祭司说你累到了,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帮你干!”
“可你不也是什么事让别人去干吗?”杨云表示疑惑。
迪尔无言以对,半晌扭捏着道:“我可以自己干的。云姐,真的多亏有你,不然我就没阿母了。对了,雷米叔叔给你送了一些肉,说是表达感谢。我只有一些果子,也给你。”
雷米给的肉,杨云欣然接受了,但她不要迪尔给的果子,迪尔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她帮助朋友,不求回报。迪尔还以为杨云看不上这些果子,害的杨云一通解释。
将迪尔送走后,杨云一直在思考,人是社会性动物,她不可能远离人烟活一辈子,而且外面危机重重,她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一个正值生育年龄的雌性,她一个人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狩猎队回来了!”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
一时间,不知去哪里疯玩的幼崽,乱跑的、乱爬的纷纷奔着声音的地方跑,欢欣地叫嚷着。在家休息没参与这次狩猎的兽人也忍不住朝那边走去,大家脸上挂着期待,想象着今天的猎物又是多么的肥美。
倒也真有些“日出两竿鱼正食,一家欢笑在南池”之味。
杨云和迪尔也向那边走去。大家虽对杨云感到好奇,但还是没有看狩猎队所得的猎物兴趣大。迪尔向大家一介绍便算了事。
随着狩猎队由远及近、浩浩荡荡的走来,走在前面兽人们跳着独属于他们庆祝的舞蹈,告知他亲爱的朋友们他们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
只见他们大剌剌向前走,又向左向右摇摆着,时而在空中大起大落地搏击,忽而又全身蠕动,古朴质拙,每一个舞姿都充满了力量,每一个舞姿又充满了丰收的喜悦。颇具原始荒野之风,是现代哪种舞蹈都比不上的。
兽人们看到此景也忍不住舞蹈起来,“哦哦”的大叫起来,迎接着他们的英雄归来,肢体和表情都透露着激动。
“今天真是大丰收啊。”旁边有人感叹道,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杨云也忍不住微笑,即使身为一个局外人,也不免被兽人们直白的热烈而打动。
兽人们鱼贯而入,将猎物狠狠地,丢在早已准备好的石桌上。两只大野猪直愣愣地横在中间,一些小型猎物在旁边堆积。真是一场丰收啊。
首领爽朗大笑,连声叫好。兽人们像是过年一样开心,簇拥着首领,等待着猎物的分配。
太阳已经落山,西边天上只留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猎物也已经分配好,连杨云也有一小块肉。
篝火的熊熊烈焰代替太阳照亮了部落,大家松松散散的围坐,晚会开始了。
在这个无聊的、贫乏、没电没网、也无处可去的世界,部落的晚会就是他们生活里最重要的乐趣之一。
他们互相拉手围着火堆跳舞,制造很大的音乐声来表达他们欢乐的情绪,庆祝今天的满载而归。
杨云也被迪尔拉着过去了,只跳了一会,杨云便停下找了个地方休息。
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幸福的,没有世俗的纷纷扰扰,只有只因为一天的收获那样简单的喜悦。
有兽人凑上前来,好奇地跟她搭话:“杨云,你怎么会接生崽子的呀?祭司都没你厉害。”杨云那夜一战成名,部落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杨云的名字。
“其实我也不是很会,只是我懂得一些知识,把它运用起来罢了。祭司接生的技术是毋庸置疑的,后续还得靠他的汤药让木叶恢复元气。”
其实那兽人听着这番话云里雾里的,什么知识技术的,只觉得自己是个门外汉,更崇拜杨云了。
杨云忽的又想起什么,她认为木叶的难产也要引起兽人们注意:“木叶是因为经常不运动,又天天吃肉,营养过剩,就是肉吃得太多了,自己消化不完,让肚子里的崽子吃了,崽子长的太大了,才一直生不出来的。你们回去也要注意,让家里怀着崽子的雌性多运动运动。”
鉴于昨天的经历,杨云边说边解释,兽人们果然听懂了,不过好像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运动?怀着崽子咋能乱跑呢?”有质疑声响起。
“杨云懂的多还是你懂的多?人家可是救了一胎崽子,有6个呢。”马上有人反驳道。
杨云又给他们详细的解释:“运动,肯定不能是爬树跳高这种,太剧烈了崽子不就掉了吗,就是平常多走动……”
除了怀孕的注意事项,杨云还给他们说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火焰分为焰心、内焰和外焰,外焰温度最高;又比如说吃饭的时候不要只吃肉,也要吃点果子,才能营养均衡。
这些话兽人们从来没有听过,哄的他们一愣一愣的。渐渐的,不管是聊天的,还是跳舞的都停了下来,往这边聚集,将杨云围了起来,认真地听她的知识讲座。
这一刻,她也终于感觉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
杨云也开始反思,这些兽人只是思想深度不高罢了,她之前对兽世和兽人们的评判是否太过苛刻和片面了呢?
不过,她好像发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