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不做人

    7、

    不过看着一地的尸体。

    那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内心蠢蠢欲动,破土而出。

    一种从未有过的扭曲疯狂,在我心中发芽生根。

    原来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是这般畅快。

    原来不做一个微不足道的贱民,是这般........

    这般可怕。

    欲望不能节制,疯狂的念头瞬间席卷了我。

    原来不做瘦弱可欺的女人,做一个疯子。

    是这般的畅快淋漓。

    哈哈哈,几乎要大笑出声的我无声仰头。

    这些践踏众人的人上人,不也是死在了我这个所谓的贱民手中?

    被贪婪、被欲望、被权利万劫不复、挫骨扬灰。

    在尸体旁颤抖,我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世上,哪有什么贱民呢?」

    「不配做人的人,才是真的贱。」

    趁乱在火中扔了曹珂曾给我的短簪,看着火焰升腾。

    我的眼神烁烁,却异常坚毅。

    沾了人肉的人,不再是人。

    这也是千禾告诉我的。

    他们都不知道,贵人们给曹珂报信却没能让他逃跑的线人。

    也是我杀的。

    这些兵贼一个个死得千刀万剐,我一个个掰碎了他们的玩意。

    就用的是曹珂送我的短簪,还有他们自身带的弯刀。

    他故妻曾用过的低廉饰物划过一个个□□,血都渗了进去。

    我杀他的时候,那个曾经曹珂玩弄了的小男奴,就站在我旁边。

    奇怪的是,那些官兵玩了曹珂,玩了熊鑫,却放过了满脸涂黑的他。

    我这般疯狂扭曲,几乎像个疯子一样。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手攥紧了拳头和我一般愤怒。

    那双眼睛微闪,像是寒潭里坠落的明月。

    我于是趁乱把他也带走了。

    走前,我去看了一眼熊鑫老母亲的草屋,那里,早被屠杀的满是血迹。

    他母亲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

    我却在桌上,固执地放上了熊鑫的那只木盒。

    里面的银钱分文未少。

    8、

    想从兵荒马乱中逃跑并不容易。

    我用了曹珂的银钱贿赂,再加上我伏低做小,又带着干瘪瘦弱的少年。

    那些落单的兵轻视我,就被我一剑割喉。

    我们专挑璇玑国的小路走。

    一路上经历了饿殍遍地、兵荒马乱。

    最后,我寻到了一处山谷,和男奴一起躲避了三年。

    曾扮坐女人的男奴长得雌雄莫辨,高烧后擦干了脸,让人惊艳。

    那一刻,呼吸停滞,我才明白曹珂为什么让他侍奉了。

    月亮年年变换,却照着我身边的同一人。

    我照顾他,让他健康成长。

    等恢复了身体之后。

    他说他叫魏何,是墨国人,懂事起,便在勾栏院做奴。

    他想跟着我,因我救他,他要报答我的恩情。

    我是无所谓,因为我不在意他的出身,更不在意他越来越奇异的目光。

    我不在乎这世上除了千禾以外的任何人。

    魏何很奇怪,因为他总是在我面前躲躲闪闪,有时候我一碰他,他就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天还未亮就去洗床铺被。

    随着他越长越高、越长越壮,我让他唤我姐姐,他却慢慢张不开口,却每日在我床前为我洗脚送水,做饭捞汤。

    他似乎很害怕野兽啸叫,只要有嚎叫的野狗,就会来拉我的手。

    还唤我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我在他身旁。

    有一晚,却奇怪得紧。

    难得深山静得出奇。

    他却拉住了我的手,在我叫着千禾名字垂泪,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眼若幽潭,朱唇煞白。

    我不明所以,看着脸色骤变的魏何,还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他冷着脸上了我的床榻。

    用尽手段、让我第一次知道那般至乐滋味。

    他后来就不走了,一定要搂着我入睡。

    我却也懒得追问。

    我只道他喜欢做奴,喜欢侍奉人。

    但是我毫不在意,甚至每日只知道活着。

    只因为我身上,还残留着千禾的骨灰。

    每每节日,我会在深山水旁,点香供奉。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曹珂碾碎的碎玉粉末,我也装起来戴在了身上,也一起供奉。

    我以为,男奴魏何。

    只是我的一个陪伴,一个男奴而已。

    可几年后,突然有一天,他就什么也没留下,消失了。

    找了几天之后,我放弃了。

    我换了一座离我们茅草屋不远的山头,放弃了我和魏何住过的屋子。

    那晚,收拾妥当。

    照往常睡下之后,醒来时,我的枕头全是泪水。

    我竟然梦见了许久未见的曹珂。

    我记起曹珂死前被玩的奄奄一息吐血时,我跪在他身旁,平静地为他擦拭下渗的血时。

    他在我耳侧对我说的话。

    他边笑边哭,血流尽了眼中,却又扭曲迷离。

    「白荣,我记住了你的名字。」

    「可我们都是被人践踏的玩物......挣扎半生,我竟也逃不过。」

    「对不起,当年,看你和千禾躲在荒庙,若不是我告诉那些贵人们,你的千禾有多美。」

    「你们或许还不会像我一般凄惨。」

    「他们也不会……去找他。」

    「不过也是人性如此,再给你一次选择,你是不是还会卖了你的千禾?」

    ...........

    「其实是你害死了他,不是我。」

    不止如此。

    我还梦见曹珂买的第一位美妾。

    当时曹珂还未权势极甚,他极其宠爱这位美妾,甚至和美妾有了孩子。

    美妾因此在后院中恃宠而骄起来,对下人动辄打骂。

    我也遭过她摔过的茶杯,砸在我脸上,让我肿了几日。

    后来,我注意到,她是故意的,只要我出现的时候,曹珂也来,她便要对我发火。

    她的世界,好像只有一人。

    而我,还有木柴要劈、大鱼要喂。

    所以我尽量不同时和他们一起。

    一日晨起,我不得不去为他们打水时。

    曹珂偏要唤我。

    一进去。

    就看见他将美妾压在榻上,青丝缠绕,然后在燃香和迷乱中连唤三声。

    「余姬。..........余姬。」

    「余姬。」

    「..........」

    实在忍不住被叫错了名字,美妾又笑又闹,先在曹珂脸上轻拍一下。

    可曹珂恍若未闻,依旧抬起美妾美腿,香艳四浸处,美妾几乎要被这深情落泪。

    又一声。

    「余姬。」

    最后,咬着嘴,美妾终于忍不住了,又怯又怒。

    「贵人,妾唤作梦宇....」

    「妾是梦姬......」

    下一刻,曹珂死死咬住了美妾的脖子,像是如梦初醒般。

    一只血管炸裂的手狠狠把美妾打翻在地,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

    血流不止,倒在血泊中惨叫。

    美妾瞬间嘴角渗血,脖颈被掐得青紫。

    那张清秀的脸狰狞煞白,不顾刚刚还细语温存的美妾折断了脖子。

    死得面目全非,舌头长吐。

    他面目全非、红眼龇牙。

    「我说你是余姬,你便是。」

    「若你不是,你就去死。」

    ..........

    我替曹珂把第一位美妾送到了郊外的乱石岗。

    那个曹珂后来的心腹熊鑫一脸复杂问我美妾为何都是余姬时。

    我下意识反驳说。

    「人来一世,只唤一名。她也是有名字的。」

    「梦姬。」

    「她叫梦姬。」

    结果熊鑫多疑,以为我在故意给他设坑,因此恨上了我。

    可我不忘。

    这乱世中,能被随意弃之如敝的女人,都是这般卑贱。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但我能记住,哪怕只有我一个。

    可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命没了,这世人万千,却只有我一个记住了她?

    那刻,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手上因魏何消失忘记修剪的指甲狠狠戳进肉中。

    血流进我的腕中,顺着手臂一路冰凉。

    这就是乱世浮沉,这才是真相。

    青丝散落,眸中冰冷。

    可那一刻,不是身为女人的同情、更不是和她的感同身受。

    而是我突然愤怒着觉悟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们把女人视为玩物。

    那些贵人们既不把人当人、也不把自己视为人。

    那我。

    ........

    为什么不能呢?

    我为什么不能和曹珂一样肆意的活着。

    我也可以把任何似他像他的人成为千禾。

    我也可以把月亮摘下来,将他们的心脏碾碎。

    把月光燃成的骨灰,塞进去。

    因为只有这样。

    我才能活下去。

    我的月亮可以不止一个。

新书推荐: 那死灰复燃的初恋 [韩娱]人间富贵小白花 娘子判我朝全员该杀 初恋他在直播间蹲我 重回强取豪夺她前 【GB】世女大佬手心宠 [末日]绑定榕树后我重建文明 掀起灵气复苏,但精神病患者 幻梦 对象还是养成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