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灵没有爸爸，但她并不觉得人生不完美，因为妈妈说：
“即使不能给你一个爸爸，但是妈妈非常非常地爱你。”
是的，小灵非常幸福。
今天是小灵的九岁生日，妈妈带她去商场玩耍。夏小灵穿着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妈妈给她拍照。可是……
“怎么拍都感觉差了一点呢，”妈妈思索着，“差了什么呢……发卡！”妈妈想起来，那个刚买的新发卡落在家里了。
妈妈把小灵领到儿童游乐场，对小灵说：“你在这里玩，不要到处跑了，我回趟家给你拿发卡。”
小灵求她别走。
“不，因为是那个发卡，所以必须拿来，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妈妈说得果断又坚决。
小灵永远记得那天她将游乐场所有器材玩了十一遍，出去买了杯奶茶数清楚了里面有三十九颗珍珠，买的巧克力上面涂了一层白条。
因为那天，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二
她踏着红色的高跟鞋急匆匆地往商场外走。
她要拿来那个发卡，今天是小灵的生日，她一定要让小灵带上那个发卡在游乐场拍照。
因为那个发卡，是那个人送给小灵的生日礼物啊。
以前小灵总是问她为什么没有爸爸，她总是回避与搪塞，甚至会教训一顿。可她又何曾不想让女儿有一个爸爸？
现在那个人终于肯来负责任了，我要将这星星之火燎原，这样，小灵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后面有人跟踪她。
这才发现，她正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
是谁？谁在后面？她的背脊发凉。
她转过身，看见一个人正拿着刀对着她!她吓得摔在地上。
“抢劫！”那个面相憎恶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她的女儿，别的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她傻乎乎地把钱掏了出来。等她回过神来时，钱已经在歹徒手里。
她回想起了她生完小灵后这些年的生活。一个女人拉扯孩子，看尽了旁人的冷眼，听尽了流言蜚语，辛辛苦苦将孩子养大，辛辛苦苦地赚血汗钱。可是现在血汗钱都到了歹徒手里。
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被你不劳而获地抢去？
“把钱还给我！”她上去抢，可是瘦弱的她哪里是歹徒的对手。
她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她深吸一口气。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报警的，你等着瞧吧！会有苦头让你吃的!”
歹徒心慌了，他走过来。
她以为他会把钱给她。
哪想到剧烈的疼痛袭来，眼前一暗。
三
冬小易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是拥有一套三国演义的书籍。神机妙算的诸葛亮、忠义肝胆的关羽、爱憎分明的张飞、骁勇善战的赵云……都是他崇拜的对象。
冬小易将这个梦想告诉了爸爸，冬爸爸沉默了。
因为冬家非常不富裕。
冬爸爸是个煤矿工人，煤老板拖欠了一年多的工资，家里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为了过日子，向亲戚借钱，借高利贷，家里是负债累累。
冬小易说以后再买，但是冬爸爸还是决定现在就带儿子去商场。
在路上买了一件东西。
“还差一样……”小易说。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冬爸爸走开。
其实冬爸爸是故意走开的，他想独自静一静。
其实他已经没有能力给儿子买书籍了，兜里剩下的一点钱，连买封面都不够。生活已到如此窘迫之地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回想起老板的无情、妻子的离开、亲人的冷漠，回想起令人心酸的过往。边回忆过去时，边无意识地把玩手里买来的东西。不知不觉，他走进了一条偏僻地小巷。
这时，走在他前面的女人突然转身来看他，然后吓倒在地上。
冬爸爸对于眼前的情况感到不明所以。然后他明白了。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刀。
一丝恶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如抢劫？
前面这个弱女子，穿着时髦的服装、红色的高跟鞋，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附近也没有人，抢完钱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抢劫！”冬爸爸用刀指着那个女人，怯生生地说。
那个女人害怕了，老老实实地交出钱。冬爸爸一把夺过来，他拿到了好多钱好多钱，他欣喜若狂。
女人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喊：“把钱还给我！”她冲过来抢。
自然是抢不到。
女人说：“你凭什么拿走我的钱？这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你以为容易吗！”
对，赚钱不容易，赚钱真的不容易。冬爸爸心软了。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报警的，你等着瞧吧！会有苦头让你吃的!”
报警？苦头？冬爸爸联想到自己那个没有妈妈的儿子。
冬爸爸害怕了，他不想坐牢，不想失去儿子。
“我把钱还给你，你不要报警好吗？”冬爸爸将钱递给她。
女人笑了。
“窝囊。”
温柔动人的声音，说出来的话竟那么刺耳。
窝囊。冬爸爸回想起曾经他的亲戚、妻子、老板经常这样嘲笑他。好像这两个字就可以诠释他的人生似的。他受不了。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可以忍受穷忍受苦，但他不能没有自尊。
他冲动地做了一件错事。
跪在地上愣了三秒，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110。“喂，警察吗？我……
我杀了人。”
四
夏小灵终于在奶茶店坐不住了，跑到商场门口等妈妈。她看到一个男孩抱着一个西瓜在门口踱步，和她一样孤单。
夏小灵上前搭话，“哥哥你在等谁？”
冬小易如实地回答说：“我在等爸爸，他去买水果刀打算来切西瓜的，可到现在都没回来。”
两个小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等我爸爸回来了，我们一起切西瓜吃好不好？我爸爸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冬小易问。
“好啊好啊，我想让他也做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