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和顾晏清通了个电话，让两人先回趟公司，她正好和秦宛州同步下这次的处理方案。
“这孩子也真是，瞒得这么紧。”苏晗按下挂断键，有些置气地吐槽了句。
听顾晏清的语气，似乎还不打算和她坦白与秦宛州的恋情，她也只能装不知道。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开明的家长呢。
之后苏晗和Lisa两人快速阅览完了相机一个月内的所有记录，只感到头昏脑胀，四周的墙壁仿佛都有些扭曲变形。
“苏，这张卡交给警方够判十年的了吧。”Lisa两眼紧盯屏幕，口水在喉咙里艰难滚动着。
“不止。”苏晗脸色发青，两耳嗡嗡作响。
这张SD卡里不止有顾晏清和秦宛州两人在饭桌上的视频，她们有数秒都在偷看对方，作为捕风捉影的剪辑素材来说完全足够。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受害者”的照片。
她们有的昏迷不醒，有的惊慌失措，有的泪流满面，有的披发佯狂，有的遍体鳞伤。
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半裸。
苏晗很难想象这张卡的原主人每天都在干些什么龌龊勾当。
两人根据她们的长相一一细数过去，近一月内的受害人数居然高达七人。
“我们报警吧？”Lisa觉得浑身疲软，这些照片对她造成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同为女人，她能感受到这些受害者眼里深深的无力感，恍惚间看见犯人在她面前狞笑。
“等她们来了再说。”苏晗强稳住心神，“先问问刚刚警局那边怎么说。”
Lisa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斜靠在一旁的沙发边蹲下，双手环抱住膝盖。
苏晗不忍瞧见她失魂落魄的这一面，从左手抽屉里摸出一张崭新的购物卡，向Lisa递了过去。
“工伤费。”苏晗嘴角生硬地向上扯了扯，打趣道。
Lisa仓促起身，呆愣愣地接过后定睛看了一眼。
这张购物卡竟然是千元面值。
“谢谢，苏。”Lisa长舒了一口气，“我感觉好多了。”
苏晗失笑。
如果这些受害者中哪怕只有一人和骆斌有关系，那秦宛州和他的绯闻便可不攻自破，只需要在引导大众了解完骆斌为人后让秦宛州本人澄清即可。
那张佳誉的片子怎么办？
封杀劣迹艺人自然也意味着参演影片的下架。
“老张绝对会疯的。”苏晗紧皱起眉，喃喃自语。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影片上映一段时间后再将骆斌的罪行公之于众，这样影片起码还能顺利播出一阵子，能成功回笼部分资金，投资人也不至于掀桌翻脸。
可每晚一天，受害者就可能再新增一人。
苏晗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个事件会变成一个有关道德伦理的选择问题。
正当她陷入抉择漩涡时，秦宛州和顾晏清也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苏晗坐直身子。
“苏总。”
“嫂子。”
两人一前一后和苏晗打了招呼。
“坐吧。”苏晗指了指身前的两个座位。
她原本还挺想听秦宛州改口叫她嫂子的，但现在却没了那个心情。
秦宛州和苏晗快速讲述了在警局发生的事，包括骆斌三人被逮捕以及昏迷的女孩。
所有发生的事都和证据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刚刚我看了SD卡。”苏晗正色道，“里面内容还挺有冲击力。”
为了不吓到两人，她说得很委婉。
秦宛州和顾晏清互相看了看，不明所以。
她们俩吃饭的时候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到刑事案件。”苏晗接着说，“现在的第一个问题是绯闻的处理方法。”
“为了你了解得更直观，我建议你先看看几组照片。”
苏晗说这句话时只看向秦宛州一人，在她的认知里，顾晏清本身就脱离于这件事之外。
她微微勾手，示意秦宛州到她身边。
“我能看吗？”顾晏清开口。
“最好不要，挺吓人的。”苏晗表示拒绝。
她倒不是怕顾晏清看完到处乱说，只是明明不必看，何必自找麻烦。
听完这句话，顾晏清迅速伸手拉住正要起身的秦宛州。
“涉及到公司机密吗？”
“不。”
“那先让我看吧。”顾晏清语气坚决，“我胆子大。”
苏晗噎住。
怎么的，以为她搁这搞试胆大会呢？
“这件事和你无关。”苏晗按揉了两下太阳穴。
顾晏清没回答，也没放开秦宛州的手。
苏晗十分清楚顾晏清的倔脾气，自知耗不过她，也只能叹气后把电脑屏幕转到她的方向。
秦宛州也将视线侧了过去。
一只修长的手掌结结实实地遮住她的眼睛。
“等我看完。”顾晏清的声音很温和，有股能让她安定的力量。
“好。”秦宛州只能应下。
苏晗莫名吃了一嘴狗粮，这才意识到顾晏清是怕这些照片吓到秦宛州。
“你看你看。”苏晗烦躁地翻了个白眼，靠坐进椅背中。
这两个小祖宗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公关部等会都要忙出火星子了。
顾晏清的视线随着屏幕页面向下而不断下移，墨黑的瞳孔不间断收缩，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是车上的那个女孩。
镜头拍下了她昏迷后最无助的一面。
“怎么样？”秦宛州被顾晏清遮挡住全部视线，周围又好几分钟鸦雀无声，语气瞬间有些慌张。
“那三个人是惯犯。”顾晏清将电脑屏幕转回苏晗的方向，继而放下蒙住秦宛州双眼的左手。
“我看看。”秦宛州说完就要起身。
“你别看了。”顾晏清还是拦她，言语间不容她拒绝，“会吓到你。”
骆斌他们似乎把玩弄受害者当成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每次犯案后都会换着花样留下纪念照片。
受害者人数众多，男摄影师应该是他们团体中专门负责拍摄记录的人。
如果不是顾晏清剑走偏锋，快刀斩乱麻地抢走相机，恐怕这张SD卡永远不会被公布于世。
苏晗举起手机摇了摇，她的手机屏幕正停留在通讯录页面。
“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就把证据交给警方，尽快彻查。”
她顿了顿。
“另一个选择，等电影排片结束后再把证据交给警方，反正骆斌现在已经进去了，打点下关系，电影还不至于那么早下架。在此期间，公关部会替你撇清和骆斌的绯闻。”
苏晗说这话时刻意避开了顾晏清的眼睛，她本想在对方眼里一直保持住自己刚正不阿的形象。
她将手机推到秦宛州面前：“是打110还是联系公关部，你选。”
这是苏晗头一回将选择权交到艺人手里。
并非她无法下定决断，而是担心顾晏清会对她的所作所为生出怨气，两人生出隔阂。
苏晗再一次意识到，她和张佳誉说的一样，算不上什么好人。
秦宛州眼神昏暗地望着手机屏幕，食指定在拨号键处许久不动。
而顾晏清也紧盯着她。
……
傍晚，天鱼传媒公司内部。
全体人员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炸开了锅。
公司正当红的头部男演员骆斌被警局抓捕，合众娱乐还向警方提供了关键性证据，受害者高达近十名。
这条劲爆消息迅速冲上了热搜榜第一名，而紧接其后的则是秦宛州本人发布的有关两人绯闻的澄清声明。
两条消息的转发量转眼就高达几十万。
“苏晗，你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天鱼传媒的董事长张总赔着笑脸，好声好气地向电话那头求情，“骆斌这事做得是不对，但咱们公司也不知情啊，你在警方那帮他说说好话，这不是还有别人参与嘛，骆斌他很有可能是被迫的……”
“张总，证据我已经全数交予警方，证人也已经做了口供，不好意思，实在没法帮您。”苏晗的话语里掺杂着冷笑。
被迫？说出去谁信。
干脆所有的犯罪分子都说自己是被迫的好了，怨天怨地怨社会，能把自己摘个干净就算完。
“我可警告你苏晗，到时候片子播不了损失的不止我一家。”张总气得啤酒肚都抖了三抖，以他的地位低声下气去求这个女人，对方居然敢一点不领情，“你以为骆斌背后只有我吗？我告诉你，他背后的人连我都不敢得罪！”
他说的没错，假设骆斌被判重刑，影片无法播出，合众与天鱼的损失差不多三七分，注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回音。
张总以为苏晗怕了，便得寸进尺地继续威胁：“你现在要是愿意配合我们联合声明还来得及，再晚我可不奉陪。”
“不用。”苏晗也卸下了表面的客套。
“什么？”张总听得云里雾里。
“你刚说的我已经录音，稍后也将作为证据交予警方。”苏晗寒声道，“建议你现在先睡一会，随时准备半夜起来协助警方调查。”
“至于损失，你不用担心，这点钱我还赔得起。”
啪的一声后，苏晗赶在张总气急败坏前挂断了电话。
要不是工作需要，她真不屑于跟这些自以为是的老男人打交道，稍不顺心就威胁怒骂，好像时刻都在更年期。
“苏，电话录音已经给吴队长发过去了。”Lisa在邮箱界面点下发送键。
“好。”苏晗就喜欢Lisa这样的办事效率，“今晚有事吗？陪我加个班。”
“没问题。”Lisa正想试试楼下新添置的洗浴用品效果如何。
在打这通电话前，苏晗让秦宛州发完澄清声明后先行离开，她话还没说完，顾晏清便不由分说地跟了上去。
“初恋就是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苏晗感叹，“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又不会吃了秦宛州。”
要是换个普通艺人出这档子事，还真不一定，Lisa抿唇。